龐偉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恰好能在這里踫到王鐘,這讓他有種喜出望外的感覺。
喜出望外的同時,心中又是捏了把冷汗。
這坑姐夫的小舅子,打著自己的旗號在外面呼朋喚友,沒少干壞事。要是真把王鐘得罪狠了……
想到這里,龐偉沒有半點猶豫,一個轉身,又是狠狠一腳踹在峰哥身上,「還愣著干什麼,趕緊滾蛋,以後再讓我看見你不干好事,老子一槍把你斃了!」
硬生生挨了一腿,峰哥戰戰兢兢,差點尿一褲襠。
他就是腦子再笨,這會兒也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姐夫是在討好他。
抬頭看了一眼,瞧見這年輕人眼神中的一抹冷光,峰哥咬咬牙,豁出去了。
隨手從口袋中掏出剛買的水果刀,眼楮都不眨一下的,一刀切在被廢掉胳膊的小指上。
一截小指落地,鮮血止不住的噴了出來。
這刀是剛才在附近超市買的,本想等姐夫把他銬起來,趁不注意給他來上一刀,就當是出口惡氣,沒想到用在自己身上了。
「今天的事,我給您賠罪,還望您大人大量,放過我。」斷了根指頭,峰哥的聲音的因為劇烈疼痛而不住顫抖著,姿態卻是相當的卑微。
這番變故,讓王鐘挺意外的。
狠人啊……
他心中由衷感嘆。
中原市治安向來不太平,民風也算彪悍,雖然明面上沒有什麼大的黑.幫組織,最大的貌似也就是孟狼了。但暗地里,一些小團體著實不少。
這些人一般就是幾個或者十幾個能打的組織在一起,殺人倒不至于,但像給人放血、斷胳膊斷腿、收保護費,這種事情對于他們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行了。」王鐘很隨意的擺擺手說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
龐偉能有這幅姿態,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個時候,王鐘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浮現出一抹詫異。
倒不是詫異峰哥的心狠,而是櫻月舞的反應。
就連侯浩,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雖然臉色潮紅,一副熱血燃起來的樣子,但眼神深處,總是有著那麼一絲畏懼。
而櫻月舞,眼神根本沒有半點波動,不像她的風格啊……
不過,這個時候,王鐘也來不及多想,交代了兩句以後別再來胖哥的面館收保護費,便放他離去了。
……
見到這一幕,龐偉也是瞳孔一縮,萬萬想不到自己這個小舅子能做出這種事,但指頭已經切下來了,想到家中母老虎,他本能的掏出車鑰匙,想要火速開車送他去醫院。
只是,手指剛觸模到冰涼的鑰匙,他卻又緩緩把手伸了出來。
「哥幾個,帶他去醫院,回頭我請你們喝酒。」朝著幾個下屬交代一句,龐偉再不看背後,朝著王鐘露出個抱歉的笑容,「讓你看笑話了,這是我小舅子,混子一個,不用管他,吃點虧也好。惹在你頭上,他也算是出門見貴人了。」
龐偉自嘲說著,悠悠點上根煙,又給王鐘點上,見王鐘沒有拒絕,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露出個很坦誠的眼神,苦笑道,「有空沒,我請你喝酒,順帶賠罪。」
喝酒?
賠罪?
王鐘愣了一下,沒明白過來他這是整的哪出。
龐偉解釋道,「說實話,上次抓你的事,老哥也是純屬無奈,按理說,秦韻是我同事,你也算是我們公安機關的親戚嘛,只不過馬市長交代必須抓到人,這個……這個你也懂。」
王鐘輕輕一笑,大度道,「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干嘛,沒意思。」
倒是沒想到王鐘這麼灑月兌,龐偉眼神一下子亮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晚上香格里拉,怎麼樣?」
王鐘暗暗咂舌。
香格里拉在中原市的檔次,無異于首都的天.上.人.間,享受固然一流,但花費也絕對不少,一晚上沒個五位數絕對下不來。
龐偉這是怎麼了,他一個刑警大隊隊長,犯得著下這麼大血本拉攏自己?
念頭一轉,王鐘很是爽快的點點頭,「行,沒問題。」
見王鐘同意下來,龐偉笑的滿臉褶子蕩漾,張嘴想說什麼,猶豫一下,把王鐘拉到一邊,小聲道,「晚上哥哥帶你玩點好玩的,記得把家里安撫好了。」
「這是要被糖衣炮彈腐蝕的節奏啊……」王鐘心中暗暗嘀咕,臉上卻是笑著點點頭。
自從野心的種子在胸腔覺醒以後,王鐘像是一只蜘蛛一樣,一點一滴編織著自己的人脈。
只要身上有可取之處的人,都有結交的價值。
花少帥是這樣,侯浩也是這樣,而眼前這個龐偉,雖然官不大,但比起這倆人來,已經強了太多,王鐘沒理由不跟他混個熟絡。
十幾分鐘後,龐偉開車送王鐘三人到學校,看著王鐘挺拔的背影,他坐在駕駛位上,揉揉眼楮,略帶著一絲興奮點上根煙。
他姿態之所以放的這麼低,原因很簡單,有求于王鐘。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最近中原市,表面上風浪漸漸趨于平靜,而暗地里,卻是鬧翻了天,驚濤駭浪一波接著一波。
首先是馬文才這個巨貪因為一起盜竊案倒台,即便是一直護著他的市委書記,也明智的選擇了劃清界限。市長一派收獲頗豐,許多之前和馬文才走得近的官員都有了不小的變動,或明升暗降,或一棍子打死。
官路和商途,都是不見血的戰爭,做生意失敗的老板只要腰桿還能挺直,人脈和眼界還在,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而官場,牆倒眾人推,一但倒下去,再想爬起來難如登天。
龐偉之前和馬文才走的也比較近,但事兒做的很隱秘,因為身在相對讀力的公安系統,這些變故倒是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但,幾天前的省公安廳的一紙調令,卻是讓他心中不可避免的蠢蠢欲動。
局長馬建軍要被調走了。
兩起嚴重的刺殺案件,檢查小組的副組長差點罹難,身為公安局長的馬建軍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不至于引咎辭職,但被調到省里當了閑職是應有的懲罰。
一個蘿卜一個坑,大蘿卜走了,自然是要由小蘿卜頂上。
三位副局長爭的天昏地暗,市委,市政斧,中央檢查小組,各找各的門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龐偉也不甘寂寞,想想自己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人了,真要在個隊長的位置上呆一輩子?
他找了不少人,卻是根本不管用,這個緊要關頭,領導們都是戰戰兢兢,哪有空管他個小蝦米?
想了許久後,龐偉想到了王鐘,這個身份背景神秘的年輕人。
龐偉清楚的記得一個細節,在看守所時,是蔣松親自去把他接出來的。
蔣松身為國內知名的大律師,中央檢查小組成員,又是蘇家的人,能量堪稱恐怖。
如果能通過王鐘搭上他的線,那是一件再完美不過的事情。
……
走在靜悄悄的校園中,王鐘眼神有些走神,一副思索盤算的樣子。
一直走到教學樓前,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一看表,已經是快要下第一節課了。
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浪費時間的罪惡感,嘴角噙著一抹無奈的苦笑,王鐘轉頭望向侯浩,「你去上課嗎?」
「不去。」侯浩撇撇嘴,略顯自嘲道,「我沒計劃考大學,就算是考上,家里也供不起。」
王鐘點點頭,也沒多問。
看得出來,侯浩姓格中有不少的偏執,他已經選定要走的路,沒人能干涉。
「該干嘛干嘛去吧,我去趟校長辦公室,回見。」拉起櫻月舞的手,王鐘直奔校長辦公室。
「哥哥,我也不想上學。」半路上,櫻月舞嘟著嘴巴說道。
「不行!」王鐘果斷拒絕。
「人家就是不想上學嘛……」櫻月舞抱著王鐘的胳膊左右搖晃,可憐兮兮的哀求道。
在別人面前,她就像是一道影子一樣,站在王鐘身後,一句話也不說,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就自動開啟了妹妹模式,撒嬌賣萌無所不能。
「那你想做什麼?」王鐘無奈說道。
櫻月舞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扳著指頭道,「吃飯,睡覺。」
……
王鐘滿頭黑線,一把拽起她的胳膊,「絕對不行!」
「呀呀呀呀……哥哥哥哥,我肚子疼,啊,疼死了,疼死了,我走不動路了。」櫻月舞忽然很是虛弱彎下腰,痛苦的申吟著。
王鐘雙臂環在胸前,看她裝了好一會兒,很是頭疼的揉著太陽穴,「這樣啊,你呢,每上兩天課,我就帶你吃一頓好吃的。」
「真的?」櫻月舞一下子直起腰來,喜笑顏開。
啪!
王鐘伸手,重重一巴掌拍在她上,「你不是肚子疼嗎?還敢騙我,給我好好去上課。不然以後不給飯吃!」
感覺到臀部火辣辣的疼痛,櫻月舞臉一下子紅了。
若是以前敢有一個男人這麼對她,早就成為她曰記本上的一員。
但現在被王鐘打到身上,卻是沒有半點反感。
相反,心中一種異樣的情愫,如同經歷了酷寒之後的綠草一樣,瘋狂的蔓延起來,很快便充滿整顆心髒。
「王鐘,你不上課站在這里干什麼?」走廊拐角,周山夾著幾本書走來,看到王鐘,他大聲斥問道。
「我有點事想跟您匯報一下。」
見到王鐘身後這個女孩兒,周山眼神愣了一下,心思一下子緊緊提了起來。
不會是這小子把人家女孩兒怎麼著了吧?
才好好學習了幾天,王鐘又去外面胡混了?
不過,當著女孩兒的面,周山倒是也不好說什麼,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道,「有什麼事,進辦公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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