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幽渾身的酸痛終于在睡了一天之後,有所減輕,「百里初寒,我昨日夢到你就像念經一樣,不停的和我碎碎念,煩的我差點兒就跳了河,早上醒來一看,幸虧是個夢!「
百里初寒一腦門黑線,那是夢麼?難道昨日的諄諄教誨,都白費了?看來近幾日他還要好好教導一下他家愛妃的為妻之道。
「喂,你怎麼不說話?你為什麼那種眼神看著我?」
屏幽納悶,昨日做的夢不吉利,都說夢到了不好的,次日說出來,夢境就不會成真了,所以她才要說出來的,為何百里初寒那種表情?
她只記得,自己被百里初寒逼問後,被「體罰」,睡到現在,難道他還沒有消氣,還要再來一次。
「你不會是大早上的要那個吧?」
百里初寒頭轉向窗外,雖然不知道時辰,但是看天色也不會是早上,難道他家娘子,被他欺負得秀逗了?
「娘子,現在已然是午後,或是晚上了吧?」百里初寒提醒道。
「晚上?你,你那意思是,我們睡了一天一夜?」
屏幽無語加郁悶,這是顛倒黑白的節奏啊。
「那你以為如何?你不餓麼?我可是體力使用過度,餓得慌!」百里初寒一邊穿著衣物,一邊道。
同時不忘用眼神褻瀆一下自己娘子的美妙身材恍。
「完了,完了,今日還要談爹爹和娘親的大婚之事呢,都怪你,將此事耽擱了,我會要你好看的!」屏幽 里啪啦的一頓拾掇,終于可以出去見人了。
二人出現晚膳大堂中時,眾人的目光,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一家人都規規矩矩的坐在大堂近半個時辰了,疑惑是否能夠等來貪歡的二位!
要說今日是雲想和公主大婚次日,他們起來晚了還有情可原,誰知卻是屏幽夫妻姍姍來遲。
「呵呵,大家早啊?我們來晚了!」屏幽自然而然的打招呼,只能對那些曖昧的目光無視。
一張寬大的八仙桌上,上首正中自然是冰山老人,雲崢夫婦挨著右側坐,緊接著的雲想夫婦,接下來就是問天和沫兒,中間夾著等君和千尋,屏幽和百里初寒自然坐于冰山老人的左側。
周碧洛溫柔的一笑,親昵的看著屏幽道︰「快坐下吃點兒,餓極了吧,你們兩個要多吃些,年輕雖然體力好,但是也要注意營養才好。」
汗噠噠——
屏幽心想,都心知肚明的,就不要說了。
周碧洛一雙兒女都找到了好的歸宿,自然心情愉悅,于是平時不善言辭的她,今日反倒滔滔不絕,總有點兒不吐不快之意。
「屏幽,你弟弟雲想,已然大婚,成家立業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又有了可愛的等君,我和你的爹爹昨日一夜未眠,我們高興啊,這是你們姐弟二人今後的歸宿,娘親看著好,無論是初寒,還是惹翠,都是我心里頭喜歡之人,娘,高興——」
今日早起,當百里惹翠和雲想早早的來給她敬茶的時候,她就已然潸然淚下了一回,今日累點頗多。
「娘——你不要說了,這是高興的事呀?」屏幽擔憂的看著她。
這種有人心疼,有人關心的感覺的確不錯,不過也令人心酸。
周碧洛破涕為笑的用寬大的衣袖,拭去眼角的濕意,道︰「屏幽,雲想,如今你們也已然幸福的找到了自己一生的伴侶,我也就放心了,不過那日你說要替我和你爹爹舉辦一次婚禮,我看就不必了,那些虛禮,不要也罷,我只想用余生彌補一下我們浪費的二十年,所以——」
周碧洛說著停頓下來,看著屏幽和雲想,又仿佛是在下定決心般道︰「我和你爹爹,想一起出去游玩一下,走一走年輕時候想去,卻沒有去成的地方。」
屏幽知道,浪費了二十年,去完成對家人的情債,他們只想彼此擁有更多的時間,去過想要的生活,那些給外人看的禮儀,不要也罷。
當日也只是想要彌補他們心中的遺憾,既然他們不在乎這些,屏幽不會勉強,遂道︰「娘親,只要你們開心,我和寒全力支持!大婚之事,我听娘親的!」
百里初寒亦道︰「是,岳父、岳母,如果想去哪里,我派人保護,所需銀兩和路上所需,我都安排妥當,只要你們定時回來看看我們就好!」
雲崢嘆了一口氣道︰「上半生我和你娘身不由己,這次我們就任性一次,一定要過想要的生活。」
雲崢溫柔的拍了拍周碧洛的肩膀,安撫了一下她激動的情緒。
「娘親,爹爹!如果你們覺得孤單,不如我和惹翠陪著你們一塊兒如何?」雲想擔心娘親和爹爹的安全,遂考慮再三才有此一言。
百里惹翠如今正處在蜜月期,自然是雲想說什麼都點頭,孝敬公婆這是她義不容辭的。
屏幽卻嗔怪的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兩個過好你們的蜜月般的日子就好了,爹爹和娘親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自然想過二人世界,你們摻
tang合什麼?」
雲想一模頭,嘟囔道︰「可是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你們的爹爹雖然老了一點兒,但是保護你娘親的安全還是不成問題的!」雲崢可不希望有人來攪合二人的生活。
周碧洛自然是點頭應是。
冰山老人雖然每餐都和他們一起用餐,但是說話的時候卻很少,因為他的面部及肌肉的僵硬,所以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就連說話,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可能是這樣的一個原因,他才不愛說話的,他每日看著這樣一家人,有愛有情的在一起,不知不覺中,竟然就喜歡上了,孤單了一輩子,沒想到老了時候,卻兒孫繞膝,這讓他那千年不變的冰山臉,都不由得時常的抽動一下。
此時他看到一家人的愛和情意,不覺得說了一句,「孝順,孝順,以孝為順!」
說完繼續低頭吃飯。
屏幽嘴巴都合不上了,終于可以正常說話了,除了那日第一次找到屏幽和等君時,他說了許多的話,以後除了等君,他基本不同人家交流。
有時候屏幽都在想,是不是不該留下他,他會不快樂的。
如今看來,他並不是不喜歡,只是不習慣而已,慢慢習慣也就融進來了。
「哈哈,師父!你會說話啊?」雲想口無遮攔,自從見到這個奇怪的老頭,他從來沒有說過話。
百里惹翠趕緊掐了一下他的大腿道︰「你淨胡說,冰山老人自然會說話,只是不說廢話而已,就像這種有深度的話才說的。」
「嗯,是呀?我第一次才听到的,所以有一些好奇!」雲想撓了撓腦袋,自從和百里惹翠認識之後,說話臉紅已然是他的特點了,饒是已然同房,還是如此。
冰山老人一翻白眼,道︰「少見多怪!」然後繼續低頭吃飯。
屏幽的嘴巴張的更大了,這是破天荒啊,千年不變的冰山臉,竟然也能開玩笑了?
這就是典型的冷笑話!哆嗦中——
百里初寒忍不住嘴角向上彎起,小聲道︰「師父,既然喜歡就不要繃著了,還是放開的好,他們都是喜歡你的。」
「噗嗤——」屏幽笑出聲,卻掩飾的趕緊夾了一口菜,放到了千尋的碗中道︰「呃,千尋多吃些,要不然等君不喜歡你了!」
等君剜了他的娘親一眼,為何什麼事情都要扯到他的身上,無論千尋變成什麼樣,他都是喜歡的。
不想跟女人一般計較,等君道︰「爺爺,其實你說話的聲音還是很好听的,只不過你不願意和大家說,私下里你每日和我絮叨的那些話,有的我都听了好幾遍了,不如你和大家每人說一遍的好,也省的我一個反復的遭罪!」
冰山老人的眼角抽啊抽啊,沒想到被一個四歲的小屁孩嫌棄了。
一個人不說話的日子的確是無聊,可是讓他的那個鬼樣子,被人免費觀賞,還是不好,遂低頭,不再說話。
這需要給他時間,屏幽知道,今日能說兩句已然不錯了,看來今後還得給他創造機會——說話的機會。
用完晚膳,屏幽和百里初寒又游了一會兒園子,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剛要回臥房,卻看到听雨走過來。
百里初寒一見听雨,便皺了皺眉,道︰「何事?」
自從知道听雨的心中竟然是喜歡屏幽的,百里初寒每日里看到听雨就像是防賊一樣,總有一種不放心的感覺。
本來听雨都習慣了,每日要向屏幽匯報濟生堂和含情院中的消息,和一些她關心的情報,可是自從無意中被百里初寒發現他的曾經的單相思後,這個單獨見屏幽的機會被剝奪了。
只要是匯報時間,必須有百里初寒在場,而且听雨都是低著頭,無意中抬頭看了一下夢中的情人,都會有兩道不和諧的目光射過來。
每當這個時候,听雨都感覺這是一種折磨,心靈上的赤.luoluo的折磨。
這不,好不容易找到了琴瑟和諧的二人,卻發現人家在打情罵俏,听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過來,就發現了來自于百里初寒的敵意的眸光的警告。
听雨頭皮發麻,頭低的不能再低,「給二位主子請安!」
屏幽知道百里初寒的小心眼,遂安慰道︰「听雨,沒事的!說吧,不要理他!」
百里初寒一听,眸光立即變得戒備起來。
如今他也只能在眸光上努力一下了,其他的小動作還是不敢的。
听雨心中哀嚎︰「女主子啊,還是你好,那個男主子直接是不想讓人家活了。」
哀嚎只能在心里,不能表現在臉上,臉上只能是誠摯的、恭謹的,「呃,主子,二皇子的消息有了,可是我們的人去查探,卻是一無所獲。」
一听說是二哥的消息,百里初寒不再別扭,「快說,具體些!」
听雨終于松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二位主子,也是趁機看一下心目中的女神,「稟主子,據探子來報,說是
二皇子被囚禁在了一座廢棄的寺廟里,那里人跡罕至,我們的人趕緊進去探了探卻一無所獲,表面上仍舊只是一座沒用的破廟而已。」
百里初寒一皺眉,「那里可曾有可疑之物,或者是機關暗道之類的?」
听雨搖頭,「屬下也是如此懷疑,但是我親自又去了一趟,恕屬下愚鈍,的確看不出有異常!」
百里初寒低頭冥思,含情院和濟生堂的情報組織查到的信息,一般不會有差錯,難道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消息?
屏幽也覺得不可思議,這是沒有過的節奏嘛,含情院可是她一手創立的連鎖情報機構,能有如此大的差錯?
「寒,再次查探,如果這次消息還是那里的話,就一定問題出在尋找上面。」
「听雨,讓漣韻組織人,全面打探這些年二皇子的活動軌跡,以及最後的活動地點,和接觸到的相關人,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將二皇兄藏在哪里?」百里初寒臉上煞氣逼人。
听雨應是,趕緊撤了出來。
饒是趕緊離開是非之地,還是听到後面百里初寒的一句,「听雨,日後匯報時候,要看著點兒時候,不要掃了主子們的游覽興致!」
已然走出去的听雨一個趔趄,險些栽倒,怎麼每次都能找到他的錯處呢?哎,給東家壓迫的感覺好真實呀!
屏幽也是一陣汗意,這個男人的吃醋本事見長,尤其是小心眼起來,還真是無孔不入呢。
「咳咳咳——那個,能不能商量一個事情,在听雨下次來匯報之時,不要那樣的嚇唬人家?」
屏幽終于隱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所想。
百里初寒本來震懾了一下听雨,心情極好,听到屏幽口中有維護之意,頓時不干了,「幽,他是屬下,主子和屬下就等有距離,尤其是女主子,如果哪個下屬都敢覬覦主子,那還不翻了天了?。」
汗!屏幽是汗如雨下,這個問題還是不要討論下去了,否則她今日還得遭受家法的懲處。
男人!尤其是小心眼的男人!還真是不可理喻!
屏幽回到臥房,便洗漱睡覺了,昨日折騰了一夜,今夜她還是乏累的很,對于百里初寒的百般纏磨,都無動于衷,堅持最後的底線。
百里初寒最後沒了興致,只是憤憤道︰「哼,讓听雨明日就給師父釀一百壇子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如果听雨听見,只能無語問蒼天︰主子,他只是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的房里睡覺,也惹到你了?
屏幽朦朦朧朧的听到百里初寒的嘟囔,也是無力睜開眼皮,只是道︰「哎,為听雨祈禱!」
百里初寒頓時如炸了毛的公雞,還替他祈禱?
不行,一定要懲治,一定要!這不是翻了天麼?
次日,百里初寒出奇的起來很早,也沒有纏著屏幽一起干這兒干那兒,卻只是一個人來到了听雨的臥房門口道︰「听雨!」
猶在睡夢中的听雨,此時听到百里初寒的聲音,猶如做了噩夢一般,一個 轆爬起,幾下子穿上了衣物,飛一般出現在了百里初寒的眼前道︰「主子!這麼早,您有事兒?」
百里初寒一臉不耐的道︰「還早?你看看太陽都照到哪里了?」
听雨乖乖的抬頭看了看,貌似還剛剛出來的樣子啊,主子每日不都如上三竿了才起來的嘛,如今這是怎麼了?
「是,下屬起來的晚了些!」听雨不敢將心中所想說出。
「今日你替師父釀一百壇白酒吧,存下來,留待日後喝。」百里初寒吩咐道。
「一百壇?」听雨用手抹抹汗,以前是千里迢迢的送酒給冰山老人,如今是釀酒,難道自己睡覺也得罪了主子?看來以後要更在起來才行。不行就雞叫起床吧!
听雨暗暗下定決心,雞叫起床,這是周扒皮的那種主子的節奏啊!
百里初寒一看听雨那種驚訝的眼神,一絲快感襲來道︰「咳咳,就暫時這些吧,如果你精力過剩,沒事兒願意在主子面前晃悠,就再加一百壇!」
听雨終于明白,原來是自己犯了主子的忌諱,可是他也不想啊,那種十分善解人意的女人誰不喜歡呢?
但是這種話他不敢說,只是口頭應是,心中卻月復誹︰「得想辦法,要不然會死人的!」
每日太陽落山前,都是听雨的固定匯報時間,今日一百壇酒釀完後,听雨疲憊的听完下屬的匯報,便心中惴惴不安的來到了屏幽的臥房門外。
「篤篤篤——」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來吧,是听雨吧?」屏幽親切的聲音,令听雨滿肚子的委屈一下子被風吹散了一般。
同時,百里初寒一聲警告的咳嗽聲傳來︰「咳咳咳——」
聲音經久不衰,陰冷延綿——
听雨身上不覺得罩上了一層雞皮疙瘩,推門進來,也不抬頭,只是悶聲道︰「主子,今日有二皇子的情報了!」
「說!」屏幽和百
里初寒異口同聲。
「二皇子殿下自從四年前出外游玩在後,就未曾回來過懷州,但是據最後一個接觸他的人說,他是在四年前的柳州,听說王爺您墜崖後,並且不知從哪里得知,先皇也是被百里冰曳所害,便揚言要回來懷州,討個公道!之後便銷聲匿跡、杳無音信了!」
「可知是否回到了懷州?」屏幽問道。
「據說是從那以後,再未見到二皇子,想必是回來了,不過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再無聯系。」
「那間破廟可有收獲?」百里初寒總覺得那間破廟不是那般的簡單。
听雨搖頭,「沒有,里里外外搜索了不下上百遍,一無所獲,況且也未發現暗門暗道之類的機關,幾乎掘地三尺了!」
「繼續派人日夜監視那里,一有人出入,便來匯報!」百里初寒道。
「是!屬下遵旨!如果沒事的話,屬下去了!」听雨一刻都不想在此多呆。
屏幽納悶,為何听雨的手上身上都是一股酒味,看情況他也沒喝呀?「慢著!你喝酒了?」
听雨一凜,趕緊搖頭,「沒有!」
「那你身上的——」
「幽,我們該回房制造等君的妹妹了,不要沒事管閑事!」百里初寒就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夫妻的那點兒事兒似的,大聲嚷嚷著攔著屏幽繼續八卦。
「可是,他——」她總覺得听雨這幾日不是很正常。
「好了,還不下去?」百里初寒攬過屏幽回頭對听雨喝道。
「是!」听雨腳下生風而去。
屏幽回頭恰好看到听雨落荒而逃的那個場景,問道︰「百里初寒,說!到底怎麼著听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