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商女壓邪君 不辭冰雪為卿熱(十二)二來硬的

作者 ︰ 端木搖

「臣無意中听聞,太子出入煙花之地,看上一個姑娘,逼那位姑娘服侍太子。愨鵡曉」蘇驚瀾的聲音清冷如春水,春寒料峭。

「胡鬧!」

她陡然怒喝,氣得拍案,半瞬才稍稍平息怒火。

沈皇後又道︰「太子胡作非為,本宮定會好好管教,謝國師相告。」

他雪白的臉淡若煙水,「臣向皇後稟奏此事,只是不願太子失去民心。澩」

她點點頭,「近來陛下頗為倦怠,國師能否為本宮先壓下此事?本宮相信,太子只是一時糊涂。」

蘇驚瀾頷首,爾後告辭。

她望著國師仙風道骨的背影漸漸消失,眉心緊緊地蹙起來銦。

這個國師,是太子登基的絆腳石,但如若有心拉攏,也有可能成為她的人。

————

洛雲卿不知是不是那次令太子知難而退,太子不再糾纏她,她過了一個喜慶、祥和的年。

轉眼到了上元節,這晚,她和墨香、書香上街看花燈。

長街燈火如晝,旖旎成一片緋紅流彤的彩霧。

看花燈的人很多,喧鬧聲聲,各個攤販前都圍著人;每一盞花燈都美得如同一個正當風華的姑娘,令人愛不釋手。

墨香、書香都提著兩盞花燈,洛雲卿看見一個小攤販在賣酒釀元宵,便要去嘗嘗。

忽然,有兩個青衣壯漢擋住去路。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擋路?」墨香挺身而出,凶巴巴地問。

「洛姑娘,我家公子有請。」壯漢彬彬有禮地邀請。

「你家公子是誰?」書香問。

「姑娘去了便知。」壯漢道。

洛雲卿月復誹,難道是蕭胤?或者是蕭昭?除了這兩人,不會有別人了。

然而,她猜錯了,她萬萬想不到,是那個她痛恨的人。

來到隔壁一條街,沒有行人,卻掛滿了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花燈,美輪美奐,猶如仙境。

這條街為什麼一個人也無?太奇怪了。

墨香、書香驚嘆不已,仰著頭看花燈。

洛雲卿舉目四望,看見一個人從斜側走出來。他內穿寶藍錦袍,外披墨氅,偉岸俊朗,臉上漾著淡淡的微笑。

是太子,蕭綜。

她驚得合不攏嘴,怎麼會是他?

他揮手,幾個壯漢拉著墨香、書香後退一丈遠。他站在洛雲卿面前,溫和地問︰「喜歡嗎?」

她不作聲,腦中充斥著他以前的惡行。

「很驚訝?」他微笑的模樣還是挺有人樣的,「驚訝是人之常情。」

洛雲卿月復誹,這是驚嚇好伐。

蕭綜笑道︰「我命人做了這麼多花燈,花了幾個時辰把花燈掛上去。」

她蹙眉,他究竟有什麼企圖?為什麼前後變化這麼大?

「前陣子我做了一些事令你飽受驚嚇,傷害了你,今日這花燈街,算是向你致歉。」

他的語氣還挺誠懇。

她愣愣的,感覺像做夢,太不真實了,又覺得一個那麼壞的人向自己道歉,是多麼的匪夷所思。

不,是毛骨悚然。

「為何不說話?」蕭綜皺眉問。

「我……我只是路過的……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無論太子變好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不想和他有什麼糾纏。

他攔住去路,「我真的很有誠意,為何不接受我的歉意?」

她干笑,「你是尊貴的太子,是齊國未來的國君,沒必要跟我一個平民百姓致歉,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直就行了。」

「你好像當我是洪水猛獸。」他眉宇略緊,「我真的令你害怕嗎?」

「不是……」她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現在太子是一只溫和的羔羊,也許下一刻就會變成一只吃人的猛獸,「殿下英武不凡,怎麼會是洪水猛獸,只是,我與殿下並不熟……」

「你不說,我也知道。」蕭綜低聲嘆氣,「年前我那般逼你,你怕我也屬人之常情。」

她月復誹,算你有自知之明。

花燈璀璨,光影朦朧,流淌在他臉上,他俊朗的臉膛變成了暗紅色,「我自幼錦衣玉食,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宮人、奴婢不敢違抗我的命令。因此,在我看來,皇位是我的,所有東西都是我的,只要我想要,任何東西、任何人都屬于我。」

洛雲卿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明白他為什麼對自己說這些。

他苦澀地笑,「年紀漸長,母後對我約束了些,我很是不服氣,總是與母後作對。母後不讓我做什麼,我偏偏要做。因此,我常常闖禍,母後就不停地為我善後。」

她還是不作聲,靜靜地听他說。

「你不畏強權,一再拒絕我,我就越想降服你。」蕭綜盯著她,眉宇之間全無邪肆、婬惡之色,眸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沉,「母後知道了這件事,訓了我一頓。母後講了一番道理,我終于明白,得到一個人,並不難,但得到一個人的心,並非用強權、霸道就可以得到。」

「殿下明白就好。」

「母後說,當你整日整夜地牽掛一個女子,想無時無刻地與她在一起,這就是讓人歡喜也讓人痛苦的男女之情。」蕭綜輕握她的香肩,眼里漾著動人的情絲,「我活了二十八年,終于明白,喜歡一個女子,是這種滋味。」

洛雲卿嚇得心肝兒亂顫,他說什麼?他這是對自己表明心跡?

他深情款款地看她,「即使我有太子妃,有幾個侍妾,但我從未真正喜歡過一個女子。洛雲卿,我喜歡你。」

她身子發抖,結結巴巴地說道︰「承蒙殿下錯愛……其實,殿下從未被人拒絕過……才會這樣想……過陣子,殿下就會想明白……這只不過是一時興起,新鮮勁兒一過,就什麼都沒了……」

「不是一時興起,不是貪新鮮。」他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對你是真心的。」

「殿下,我無意嫁入皇室,還請不要白費心機。」

說罷,洛雲卿落荒而逃。

————

一定是見鬼了!

本以為擺月兌了太子,卻沒想到招來更大的麻煩。

洛雲卿頭疼死了,太子會怎麼證明呢?

然而,沒等到太子的糾纏,卻等來了一個駭人的消息。

這幾日,北魏、柔然使臣來齊國賀新春,在宴請使臣的國宴上,使臣听聞齊國找到了已消失數十載的鳳血九鸞冠,想一睹風采,長長見識,好回國跟他們的陛下講述見聞。齊皇和沈皇後商議後,展出鳳血九鸞冠,讓兩國使臣一飽眼福。

鳳冠亮相之後,大殿的萬千燭輝被鳳冠的玉光、金光壓了下去。

眾人嘆為觀止,大贊齊國有福。

北魏使臣忽然走到鳳冠前,繞著圈子走了片刻,然後問,這鳳冠當真是消失數十載的鳳冠?

沈皇後自然說千真萬確,北魏使臣說,他的陛下也曾找到鳳血九鸞冠,不過皆是假的。他還說,有一法子可鑒證鳳冠是真是假。

眾人忙問是什麼法子,北魏使臣道︰月夜,在戶外空曠處,高高舉起鳳冠;倘若鳳冠為真,經月光照射,鳳冠會在地上投射出一只鳳凰振翅飛翔的影像。

齊皇、沈皇後為了證明鳳冠是真的,同意做這個驗證。

結果是,蕭胤獻上的鳳血九鸞冠是假的,沒有投射出什麼影像。

有大臣認為這只是北魏使臣的陰損手段,目的是令齊國自願丟棄鳳冠,如此一來,北魏便可輕而易舉地得到鳳冠。

最後,齊皇仍然將鳳冠收在宮中,命人嚴密看守。

讓洛雲卿擔憂的是,蕭胤不見了。

他會不會被抓入天牢?

她去找蕭昭,他說,使臣已經走了,鳳血九鸞冠還收在宮中,至于真假,父皇偏向于……假的。

北魏使臣揭穿了鳳冠是假的,齊國大失顏面。

「那蕭胤呢?被抓了嗎?」她著急地問。

「前日被關入天牢的。」蕭昭安慰道,「你無須擔心,蕭胤畢竟是靖王的長子,父皇和皇後不會濫殺無辜的。」

「哦,那就好。」

洛雲卿擔心的是,如若查出蕭胤是從她這里得到的消息,她會不會再入天牢?

蕭胤的背後有手握重兵的靖王,可是她的背後有誰?國師會幫她嗎?蕭昭?太子?

忐忑地過了一夜,太子的近身內侍來請她,說有重要事商量。

來到太子府,她看見蕭綜在大廳焦急地走來走去,滿面憂慮。

「雲卿,大事不妙。」他急切道。

「什麼事?」洛雲卿的預感很糟糕。

「蕭胤被關入天牢,那個常州惡霸已押解進京。」他憂急道,「蕭胤的僕從小軒說,是你先得知常州惡霸手里有鳳冠,是你告訴蕭胤的。」

她點頭,「我只是把這個消息告訴蕭胤。」

蕭綜道︰「在父皇和母後眼里,並非如此。他們認定,是你與常州惡霸合謀,把鳳冠賣給蕭胤,欺君罔上……」

洛雲卿如遭雷擊,這什麼跟什麼,她只不過幫蕭胤找鳳冠而已。

「蕭胤獻上鳳冠,本是好事,可是現在變成了催命符。」

「蕭胤會被斬首?」

「那倒不至于,畢竟靖王手握重兵,父皇還要倚重靖王保家衛國、守衛長江一線。但這件事必定要有人來擔罪。」

她明白了,鳳冠一案要一個人來背黑鍋,那個人就是她。

蕭綜握住她的手,「今日晚點兒就有官差去抓你,你務必躲一躲。」

洛雲卿心慌意亂,能躲到哪里去?

不對,如若這件事真的會有如此結果,為什麼蕭昭一點兒也不擔心她?

這出戲,是太子自導自演?

無論是怎樣,她都不能輕易相信太子的一面之詞。

「謝殿下相告。我先回去了。」

「雲卿,你不信我說的?」他拉住她,頗為受傷。

「不是不信……」洛雲卿不想再留在太子府,不想再與他多待一時半刻。

「你去換一身男袍,然後我帶你出去,你就會相信我說的了。」

蕭綜吩咐下人拿來一身男袍,讓她去更衣。

更衣後,她和他坐在馬車里前往鳳凰樓。

遠遠的,她看見四個官差從鳳凰樓出來,前往洛府。

馬車跟在官差後面慢慢行駛,官差進府搜人,半盞茶的時間後才出來,空手而回。

眼見為實,洛雲卿不得不相信太子說的是真的了,怎麼辦?

「明日我進宮向父皇、母後求情,但你必須先躲在安全之地。」蕭綜眉宇緊凝。

「我躲在哪里?」

她心慌慌的,浮現在腦海的第一個念頭是躲在無極觀,可是,上次國師不幫她,這次會幫她嗎?

想起國師,她的心就隱隱作痛。

罷了,無情的人,就不要去想他了。

蕭綜道︰「若你信我,暫時住在我別苑。」

洛雲卿猶豫了下,終究答應了。

————

太子派人去找秀娘,對她透露,小姐暫時安全,無須擔心。

洛雲卿見他規規矩矩的,也就放下心來,在廂房歇會兒,黃昏時分去用膳。

膳廳里,蕭綜站在窗前,一襲寶藍色金線繡錦袍襯得他身形俊偉,沉靜的背影頗有幾分未來國君的氣度。

听到腳步聲,他轉過身,朗朗笑起來,「雲卿,來,與我一道進膳。」

洛雲卿坐下,「讓殿下費心了。如若殿下有要事在身……」

「入夜了,哪有什麼事。」他熱絡地夾菜放在她碗里,「嘗嘗我這別苑廚子的手藝。」

「殿下客氣了。」

她吃起來,默默想著,太子這般平易近人,還真讓人不習慣。

二人邊吃邊聊,他還挺能說的,口若懸河,不停地說,還一邊吃,她真服了他這伶俐的嘴。

飯後,他的近身僕從奉上一只錦盒。

蕭綜打開錦盒,取出一支金光閃耀的金釵,形為龍戲鳳,造型精美,光澤鮮艷,一瞧便知不是民間的凡物。他笑道︰「這支龍戲鳳金釵是外祖母送給母後的,去年,母後將這金釵交給我,讓我轉贈給喜歡的女子。」

洛雲卿嚇到了,這是沈皇後的金釵。

「母後把金釵交給我的時候,我不以為然,如今,我明白母後的意思了。」他眸光定定,十足的誠摯,「雲卿,我為你戴上。」

「不可!」

她連忙站起身,見他面色一沉,就解釋道,「這支金釵這麼貴重,我怎能收下?殿下,只有太子妃才有資格戴這支金釵。」

他篤定道︰「只有未來的齊國皇後才有資格。」

她蹙眉,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深意。

「只要你嫁給我,我便廢了太子妃,你不僅僅是我的太子妃,還是未來的齊國皇後。」蕭綜朗聲道,眼眸閃著期盼的光。

洛雲卿再次被嚇到了。

太可怕了!

太子妃!

未來的齊國皇後!

她何德何能?

她的喉嚨干澀得厲害,「殿下三思。這金釵,我絕不會收下!」

蕭綜嘆了聲氣,道︰「我實話跟你說了吧。父皇、母後已決定斬你和那個常州惡霸,縱然是我,也無法令父皇、母後改變主意。若你想保住一條命,唯有一法。」

「可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官差很快就找到這里,你總不能在這里待一輩子吧。」他苦笑,「只要你一現身,官差就會將你押入天牢。」

洛雲卿無語了,他說的是真的嗎?怎麼覺得那麼假?

蕭綜誠懇道︰「如若你戴著這支金釵,父皇、母後便會知道你是我的人,你聲稱已有我的骨肉,他們念于皇孫,會網開一面,不殺你。」

她怎麼覺得他說的很滑稽、很狗血?

她就是不信,他這是危言聳听,算計她,變相地逼她就範。

「你還是不信嗎?」他將金釵放入錦盒。

「殿下為我想這麼多,費盡心思保護我,我銘記于心。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來的總歸會來,我等著。」她淡淡道。

「既然你這麼想,我也不勸你了。」蕭綜握住她雙手,「只要你願意,隨時來找我,這支金釵永遠屬于你。」

————

夜寒如冰。

躺在榻上,洛雲卿再一次溫習了蕭綜的話,還是覺得這個太子不靠譜。

明日怎麼辦呢?被抓進天牢、等著被斬首嗎?那種等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官差找不到她,會不會抓她的家人逼她現身?倘若真的如此,如何是好?

越想越睡不著,越想心越亂。

有動靜!

她轉頭看去,一抹黑影朝寢榻走來。

那黑影身形很高,與太子很像。

是太子?

軟的不行,來硬的?

洛雲卿的兩只手攥得緊緊的,心跳加速,快要跳出胸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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