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淺月向身後望去,只見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哪里,她向後看時,他們連忙找了個地方躲藏了起來,即便如此,她還是依稀看到了那些人的外貌。盧淺月本就是鐘靈毓秀,聰慧無比的女子,焉能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倘若納蘭成德與落雪沒有出現,那麼她當真危險到了極點。
盧淺月不禁對著納蘭成德與落雪盈盈下拜,落雪連忙將她扶了起來,納蘭成德道︰「姑娘這是做什麼?」
盧淺月不無感慨的說道︰「上次承蒙公子相救,還未謝其大恩,這次卻又連累公子與姑娘,當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以一拜略表謝意!」
落雪此刻不禁拉著盧淺月的手笑道︰「何必這麼見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自該是理所應當之事,更何況我與你一見如故,就像多年的好姐妹一般,只是不知該怎麼稱呼你?」其實落雪很少對人這麼客客氣氣說話,她一向頑皮,即使是對著自己的老師高士奇,也敢打鬧,然而今日卻大反常態,連納蘭成德也不禁納罕。
盧淺月溫柔寧靜,不同于一般女子,落雪自然不會隨便取笑,更何況落雪本身便是女子,女子該有的柔情與溫柔,落雪當然存在,只不過很少會露在表面而已,落雪的柔情當然只有納蘭成德見過,然而她的客氣當然只會用在盧淺月這種嫻靜美好的女子身上。
「盧淺月。」盧淺月低聲答道,卻是在對著落雪說,而非納蘭成德,要知道漢人禮法嚴謹,閨閣中的女子不僅很少會外出,而且更加不會將自己的閨名告于旁人,落雪是來自蒙古,後來雖說住在明珠府,納蘭明珠與納蘭成德雖也十分崇尚漢文化,但他們畢竟都是滿人,自然對這方面也不是要求甚多。然而盧淺月卻不同,身體里流淌的是漢人的血脈,又深受漢文化的燻陶,自然與落雪不一樣,盧淺月上次是因為心系自己的成德哥哥,才將這些世俗禮儀全都給拋棄,而這次卻是因為心情煩悶,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將名字告訴落雪到無所謂,但卻不能輕易告訴納蘭成德,這也就是為何上次納蘭成德雖說救了盧淺月,也將名字「成容若」相告,但盧淺月卻始終沒有說出自己的姓名的原因。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淺月,當真是個好名字。」納蘭成德在一邊贊道,此刻盧淺月的臉越發紅潤了,只是在夜色中看的不甚分明。
對于納蘭成德而言,他記得當年的那個月兒妹妹,就算是如今七年過去了,樣貌變化了,但對于名字卻不會忘記,盧淺月道出了自己的姓名,那麼納蘭成德該知道盧淺月就是當年的月兒妹妹,然而事實卻非如此,納蘭成德對盧淺月這個名字陌生的很,因為他從未問過關于當年月兒妹妹的事情,所以只是知道她叫月兒,並不知她全名是盧淺月,亦不知她父親是誰。
納蘭成德認為他與月兒妹妹之間是純潔的友誼,他也相信月兒妹妹終究會來找他的,也沒有必要問的太多,到時候月兒來時,便是什麼都知道了。落雪也是與自己的表哥存在同樣的心思,所以她對月兒的消息也是知道的很少。
「表哥若說是好名字,那就是一定的了。」落雪依舊笑著說道,「那年紀呢?」
「十四。」盧淺月輕聲說道,唯恐給納蘭成德停了去,卻又唯恐他听不到。
「太好了。」落雪卻是滿臉高興,「嗯,比我小一歲,那你就叫我雪兒姐姐吧,我呢,就稱呼你淺月。」
落雪真誠率直的個性更是令盧淺月欽佩,能有這樣一個姐姐也是盧淺月夢寐以求之事,遂點點頭,眼楮中依舊泛著難言的喜悅。
納蘭成德搖搖頭笑道︰「雪兒終于如願以償有了個妹妹,只是你這位姐姐是不是應該先送妹妹回家呀!」
「當然。」落雪大義凌然的說道,問明了盧淺月的住址,便拉著她問東問西的向前走去,親密之情讓納蘭成德都有些嫉妒,納蘭成德只得無奈的搖搖頭跟著他們,但還一路提防著那些跟蹤的人。
一晚新月高高掛于中天,似乎在淺淺笑著,淡看著世人,點點稀疏的星星散落在旁邊,閃爍著獨有的光芒,人世間的的光亮不與天地星辰增色,盡情綻放著自己的光芒,繁華的街道依舊熱鬧而充滿人情味,彼此之間相隔的心靈似乎並不遙遠。
落雪與盧淺月性格不同,但卻都是這個世上至真至善,心靈純淨的女子,她們片刻便交心,相見恨晚,卻也正是納蘭成德所羨慕的,所追求的。
「雪兒,你這樣與淺月交好,都忽略了表哥的存在,你難道不知表哥會吃醋的嗎?」納蘭成德一臉委屈的神色,看著落雪打趣道,他對雪兒的情誼根本不需要隱瞞,更何況如今看雪兒與盧淺月如此交好,他也沒必要避著盧淺月,遂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