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 散帙坐凝塵,吹氣幽蘭並(二)

作者 ︰ 卿依依

北京接連幾日都是陰雨連綿,氤氳的氣息彌漫了整個紫禁城上方,冷清的街道少了往日的行人,十分落寞孤單,少了分人間的煙火氣。

很早範仲淹就曾吟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是人非聖賢,又有誰能夠真正做到這些?而範仲淹自己當真做到了嗎?

有人因為雨而歡樂,也許是因為今秋的雨能夠帶給明年一個好收成。也許只是因為單純的喜歡雨罷了。同樣,亦有人因為雨而憂愁,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連綿不斷的雨便如同心中剪不斷理還亂的愁緒。

北京城公主府的耿聚忠便是對這場雨深惡痛絕的,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對著著這不合自己心意的雨連連嘆息,接連幾天,都望著天空不是發呆,便是嘆氣,這一舉動倒是引起了許多人的竊竊私語,即便是萬事不關心的冰月都十分好奇。

獨坐窗前听雨聲,品一杯香茗,翻幾本詩書,亦是一件樂事。這倒是冰月十分喜歡做的事情,只是旁邊有著一個耿聚忠苦著一張臉對著天空的雨發呆。若是平時,冰月倒是完全可以當做他不存在,只是…………那日廣源寺耿聚忠對他說的話卻依舊在她的耳邊回響︰「我只是想要你快樂!」她願意相信他說的話,希望能得到他更進一步的解釋,只是自從那日回來耿聚忠依舊如往常一般,也不再提那日發生的事情,仿佛那日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冰月死寂的心卻依舊有著絲絲的震動。

耿聚忠「哎」的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冰月看著一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耿聚忠竟然一反常態,簡直像…………「閨中怨婦。」冰月自從跟落雪相處後,便不自覺的有些調皮,但是這些並不顯現在臉上,亦或許這才是冰月真正的性格,只是這些年被壓抑的太久了,早就忘記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冰月看著耿聚忠,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耿聚忠轉過頭來,有片刻的失神,這才是真正的冰月,然而冰月瞬間便淡然的表情卻仿佛剛才的那一幕是夢境。

「你究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冰月依舊淡淡地問道,只是話語中卻多了份莫名的關心。

這是冰月第一次主動關心他,即便不是關心,或許僅僅是隨口一問,但卻依舊令耿聚忠欣喜若狂,耿聚忠真想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告訴冰月,但他卻又怕冰月不相信,還有便是落雪那日離開時對他說的話。

「萬萬不可著急,你既然已經等了她那麼多年,還怕在多等幾日嗎?欲速則不達,冰月姐姐對你可不是完全信任,你可不能因為一時沖動而讓她對你更加誤會,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若是不好好把握,這輩子你恐怕都無法再挽留她的心了!」

耿聚忠凝視著冰月,終于還是淡淡地微笑道︰「我沒事,多謝公主關心!」

冰月眼中的期盼瞬間便被陰霾淹沒,只是這些年她早已經學會了掩飾,絲毫沒有讓耿聚忠看出她的異樣,她只是淡漠的點點頭,依舊品讀著書,只是心底卻恢復了死一般的靜寂。

雨過終究會有天晴,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晴天碧日終究會代替陰雨而帶給人們光明。

透明的藍直上雲霄,若明鏡,若湖水,而那飛舞盤旋的大雁卻似乎想要尋找湛藍的盡頭,不依不饒,直沖雲霄,即便是會跌的粉身碎骨亦不在乎,亦或是根本不曾想到這個問題。靈動的白雲偶爾飄動,似乎調皮的沖著人間露出笑臉。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天地,久違的光影飄到笑容滿面的人們臉上,越發懶洋洋的。

落雪與納蘭成德一早便拜訪公主府,冰月與耿聚忠都是殷勤招待,冰月倒是難得的心情好,與落雪說說笑笑,旁人雖驚訝,但卻也並不十分在意,听聞冰月格格十分喜歡明珠府的落雪小姐,看來傳言不假。

只是耿聚忠的反應倒是令眾人十分納悶,看到納蘭成德與落雪時的那份狂喜卻終究是沒有掩住,仿佛他們便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只是也從未听說過駙馬爺與成德公子有交情啊?難道當真只是因為對方是名動京城的成德公子?

少坐片刻,落雪和納蘭成德便將冰月帶了出去,說是有一處園林菊花開的正好,又听聞冰月格格對花草都頗有研究,便想請冰月哥哥鑒賞一番,冰月沒有拒絕,耿聚忠也是點頭答應。

馬車離開公主府不遠,便加快了速度,納蘭成德駕著馬車,都快將整個北京城給轉遍了,卻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冰月不禁好奇的問道︰「我們究竟去哪里呢?」

「自然是實現我們的一日桃花源之約了。」落雪笑著對冰月說道。

「你們…………你們找到桃花源了?」冰月激動之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盼望這麼多年的願望當真要實現了嗎?

「恩。」落雪拖著腦袋笑道,「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保證讓公主大人滿意!」

冰月亦是笑靨如花,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早有預謀,看似快要將北京城走遍了,不過是想擺月兌身後跟蹤的人。」

落雪搖搖頭,又點點頭,笑道︰「也是,也不是,不過跟蹤我們的人自有人去料理,不用我們擔心!」

「什麼?」冰月有些不明所以,直盯盯的盯著落雪問道。

落雪卻感覺話似乎說的多了,辯解的說道︰「我是說,表哥帶來的高手足以料理那些跟蹤我們的人!」說完還偷偷地吐了吐舌頭,暗罵自己不小心。

冰月一向是心思最為細膩之人,但因心中十分信任落雪與納蘭成德,而且今日心情又是十分愉快,遂沒有多問。

馬車外的樹木急速的倒退,冰月明顯感覺到已經離開了那個束縛人的京城,馬車又行走了片刻,突然停了下來,只見納蘭成德掀開轎簾,對她們兩個微笑︰「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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