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 采香行處蹙連錢,拾得翠翹何恨不能言(一)

作者 ︰ 卿依依

錦瑟年華,愛與別離,總在一瞬之間。

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任光陰飛轉,終究毫無知覺,只是靜待著眼前人的答案。

傅凌寒屏氣凝神,不放過盧淺月一絲一毫的情緒,竟是要將這一切深深地刻在腦海中,但雙手卻緊緊地握著,他甚至還能夠听到自己的心跳聲,即便是面對千軍萬馬,他都不曾這般緊張過,如今卻為了一個不可預知的答案,卻在一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小女孩面前這般拘謹,他知道,今生今世在他的心中會永遠有著她的位置,即便是她不會答應他。

眾人亦沒有言語,只是靜待著盧淺月的答案,卻又像是生怕任何的聲響吵到了她的思緒。

「我………………傅大哥,我…………。」盧淺月的臉變得通紅,呼吸卻越來越急促,只見她話還沒有說完,便氣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淺月。」眾人都叫了出來。傅凌寒連忙過去想要扶住盧淺月,但落雪眼疾手快,搶先一步到了盧淺月的身邊,接住了她欲落地的身子。

「淺月,你怎麼了?」傅凌寒焦急萬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麼辦。

落雪撫了撫盧淺月的額頭,只見冷汗淋淋,落雪挨著她的身子,又听到了她急促的心跳聲,為了安撫傅凌寒的心,落雪道︰「傅大哥,你先不用擔憂,我想淺月應該是急火攻心!」

「急火攻心?」傅凌寒驚詫道,「她怎麼會突然急火攻心?難道是…………我嚇著了她,我先去找大夫。」說完便欲抽身離去。

納蘭成德暗嘆一聲,果真是當局者迷,若不然以傅凌寒的聰明才智,又怎會不知道盧淺月因何暈倒呢?納蘭成德連忙拉住了傅凌寒,說道︰「傅兄切莫著急,她應該是寒氣入體,著了涼,畢竟她在雪地中站了這麼久,她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弱女子,又怎能受得了這般嚴寒?而且又玩了很長時間,也累了,所以猛然間听到你的話有些接受不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應該便沒事了,若是現在去找大夫,一來一回也要好長時間,也不甚方便。」

傅凌寒連拍額頭,道︰「對,對,你說的對,我竟有些糊涂了,依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傅凌寒如今是完全沒了主意,只待一個指路人為他照亮前方的路途。

納蘭成德看了一眼盧淺月,道︰「還是先將她送回家吧。」

「好,那我現在便送她回家。」傅凌寒說完便想接過被落雪扶著的盧淺月,落雪卻將身子偏了一偏,以至于傅凌寒沒有能夠接到。

只听落雪說道︰「傅大哥,有一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但這些卻都關系到淺月的名聲。」

傅凌寒一听此事與盧淺月有關,便站在了落雪的身邊,對她道︰「請說。」

落雪沉吟片刻,還是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亦知道你十分關心淺月妹妹,常言道關心則亂,你也不例外,只是畢竟男女有別,用你們漢人的話說便是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對于淺月妹妹這般知書達理的女子,對禮數看的更加重要,如今也是黑夜,若你出現在盧府中,而且還帶著一個昏迷的淺月,你到時如何解釋,即便盧伯母相信你們,那旁人呢?過後必定是流言滿天,那時候你讓淺月如何做人?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可受不起這般非議呀!」

傅凌寒听得連連點頭,眾人亦是認同落雪的觀點,納蘭成德猜到了落雪的心思,只是微微含笑,並不言語。

曹寅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落雪果然是落雪,不是旁人能夠替代的,她有著小女孩的調皮可愛,能夠惹得人連連發笑,讓人對她喜愛不已,寵愛有加。但若真的有什麼狀況,她卻比誰都冷靜,一眼能夠看到問題的本質,便又逃出小女孩的框架,變成了人人眼中的巾幗女俠,便如同上次皇宮中端午節的那次擺宴,冰月格格一席話,竟連皇上都為之悚然變色,但只有落雪敢于冰月格格侃侃而談,最後竟然與冰月格格成為了閨中姐妹。這樣的女子連皇上都大加贊賞,怎能不令他欽佩呢?

「竟是我疏忽了,如此便勞煩落雪妹妹將淺月送于家中,待她醒來相告于她,今日權當作傅凌寒魯莽,冒犯于她,還望她見諒,他日定當登門請罪!」說完深深地向落雪鞠了一躬,神色是說不說的鄭重。

「傅大哥說哪里話,跟我你還見外什麼?」落雪笑著對傅凌寒說道。但心中也不免替淺月妹妹可惜了一番,如此才貌雙全的好男兒,又對她如此深情,若是錯過了怕是再難覓下一個了,只是情之一事,最是難解,若是心中無他,即便他是天下第一人,心中亦是無他,這件事卻也勉強不來。

納蘭成德、落雪、曹寅與傅凌寒、顧憐兒告辭,落雪便扶著盧淺月,他們四個先先後後的出來,曹寅有些不敢面對顧憐兒,剛才只是想對顧憐兒說聲對不起,但終究是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顧憐兒想著今日一別,再要見到曹寅不知又是什麼時候,便忍不住在身後喚了一聲︰「曹大哥!」

曹寅轉過身去,望見顧憐兒深情脈脈的眼神,她似乎快要流下淚來,但眼中只有依依不舍的情懷,絲毫沒有責怪的情緒,曹寅心中一動,但願自己想錯了,便向顧憐兒拱手言別,連忙逃也似的向前離去。

傅凌寒呆呆著望著盧淺月一行人的身影慢慢地進ru了馬車,馬車亦在車夫的驅使下漸行漸遠,他的身姿卻沒有絲毫變化,眼神亦是直盯盯的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良久不語。

夜晚的寒氣終還是被阻隔在了馬車之外,但聞車輪碾過雪地的聲音扎扎作響,此外更無他音。夜幕低垂,零星亦是逃離這一片冰天雪地,尋找那屬于自己的溫暖。

萬物蒼茫為誰泣,且飲莫念此時悲。

「她究竟怎麼樣了?沒有什麼大礙吧?」曹寅望著盧淺月蒼白的面頰關切的問道。

納蘭成德亦望了盧淺月一眼,淡淡一笑︰「應該醒過來了!」

落雪輕輕地吹拂著盧淺月的眼睫毛,那濃濃密密的在夜晚的燈火下霎時好看,落雪笑道︰「當真是傾國傾城一佳人,怪不得傅大哥堂堂七尺男兒,面對你,竟連話也說不完整了。淺月,該醒了,我們已經離開很遠了。」

只見盧淺月此刻才緩慢地睜開了雙眼,見傅凌寒果然不在身側,不禁放松了一口氣,望見落雪一直笑著盯著自己,訕訕地笑著對她道︰「雪兒姐姐,當真是多謝你了!」

曹寅此刻終于明白,原來盧淺月竟是假裝暈倒,以此來避免回答傅凌寒的問題,看來落雪是十分了解盧淺月的心思的,不然也不會那般幫她。

「傅兄是個難得的好男兒,你與她一向相處不錯,且你們又是舊相識,為何你卻不願意接受他呢?」納蘭成德問道。

盧淺月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的沉默著。

納蘭成德突然想起來,自己與盧淺月第一次見面時,她當時拼命維護的只是一些常見的桂花糕,那時候記得她說桂花糕代表著她的回憶。第二次見面時又听他提起她是為了尋她小時候認識的一位哥哥,桂花糕也與他有關,難道這便是盧淺月不願接受傅凌寒的理由嗎?

「你難道是為了你小時候認識的那位哥哥?」納蘭成德見一臉沉思的盧淺月,還是問道。

一片漣漪漸漸地在心中蕩漾開來,淹沒了沉浸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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