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 采香行處蹙連錢,拾得翠翹何恨不能言(八)

作者 ︰ 卿依依

巋然不動的假山山脈怪石嶙峋,許多剛露頭角的女敕綠沿著亂石攀岩,微風過處,激起千層浪花。

人影似乎隱約可見,盧淺月有些顫抖的問道︰「究竟是…………誰?」

只見假山後緩緩地走出一個人來,卻是曹寅,只見他面色微紅,緩緩地抬起頭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淺月,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盧淺月見是曹寅,倒是松了一口氣,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曹寅見盧淺月並沒有怪自己之意,也變得輕松許多,答道︰「原本我是找成德有些事情,無意間路過此地,才不小心听到了你們的談話,真的很對不起。」

盧淺月默然不語,正在想他到底听到了多少,此時只听曹寅突然問道︰「你真的是月兒?」

盧淺月一愣,想來他竟是全部听到了,知道此刻無論如何都瞞不住他了,遂點點頭,說道︰「不錯,我便是在康熙十年元宵節那一日被你們救回來的月兒,原來你還記得。」

曹寅點點頭,說道︰「不只是我,成德、落雪他們也一直惦記著你,他們也多次提起你,成德還說你若是當真來京城尋他,他定然帶你在整個京城游玩!」

「他…………真的記得我嗎?」盧淺月神色竟有些迷茫,既然他記得,為何自己如今與他住在一起,也不听他提起過。

曹寅知盧淺月心中所想,遂解釋道︰「如今八年已經過去了,你的面貌變化很大,我們都有些認不出你了,成德與落雪亦不知你便是月兒,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打探過月兒的身世,根本不知道月兒的全名是盧淺月,亦不清楚你便是盧興祖之女,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我們即便你不識你,但你應該認識我們的,你為何不與我們相認呢?」

「可是我曾到過明珠府來找他,雖說他不在,但伯母應該轉告,他怎能不知曉我的身份!」盧淺月已經信了曹寅的話,但還是希望曹寅能夠給自己一個解釋,不為別的,只是為過去的一段往事做一個了結。

曹寅想了片刻便明白了,笑道︰「必定是伯母一時忘記了,等到想起來時,便發現你與成德、落雪已經相識,還以為你們已經相認了,這才出現著之後的諸多誤會。」

盧淺月神色有些迷茫,萬萬料不到事情竟然是這樣,原來成德哥哥真的不曾將自己忘記,原來他一直都在等著自己來尋他,原來他一直記得當日的諾言,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等待,即便知道他的心中沒有自己,但只要他記得曾經的月兒,記得當日的諾言,對自己來說這麼多年的情誼都沒有白費。

曹寅察言觀色,又想起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已經知道她對成德情根深種,但想起剛才她對傅凌寒的那番話,不禁又為這位美麗的女子感到有些悲哀,不禁問道︰「淺月,其實你這又是何苦?」

盧淺月被曹寅的話驚醒,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淡淡的笑問道︰「旁人或許不理解,但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對成大哥便如同你對雪兒姐姐,縱然憐兒再好,在你的心中亦是比不上雪兒姐姐之萬一,不是嗎?」

曹寅臉色通紅,默然被盧淺月猜中了心事,竟有些不知所措,他的一腔心事從來也不曾告訴過旁人,只是因自小與皇上一起長大,又總是戴著落雪送于他的荷包,才被皇上窺得心事,但自從知曉落雪與成德相互愛戀之後,他便把那個荷包藏了起來,對落雪還刻意的保持點距離,不知盧淺月竟會看的出來,難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太好嗎,他可不願這一切被成德知曉,他們可是好兄弟,而且成德與落雪馬上便要成親了,他不願做任何一點破壞他們之事。

盧淺月見到曹寅有些慌張,連忙安慰道︰「你別擔心,不過是我一個人的胡亂猜想罷了,旁人並不知曉。」

曹寅不禁苦笑道︰「你當真是心細如發,聰慧無雙,也難怪落雪老是夸獎你,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又知道我的秘密,那麼我們兩個人便相互保密如何?」

盧淺月亦笑道︰「正是如此,就讓我們把自己的心意全都隱藏起來,將最美的祝福送給這兩個即將成親的人,他們一定會幸福的,就好像我們,總有一天也會有自己的幸福!」

盧淺月點點頭,輕輕地說道︰「其實你比我幸福,至少你的心意雪兒姐姐察覺的出來!」

曹寅許久無語,原來這一切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相思相望,縱然這份心意不被她接受,但她卻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男子亦深深地愛過她,此生足矣!

「淺月,不如我們現在便去告訴他們,你便是當日的月兒,也讓他們知道當年的月兒生活的很好,怎麼樣?」曹寅高興地對盧淺月說道。

「不要,千萬不要,我不想讓他們知道!」盧淺月連忙阻止了曹寅,繼續道,「如今這般景象其實很好,我不希望有什麼改變了。」

「為什麼?」曹寅疑惑不解,「成德跟落雪都很掛念你,你既然都已到了這兒,為何不願同他們相認呢?」

盧淺月良久不語,面對著遠處緩緩飛起的鴛鴦,輕輕地說道︰「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兒時的那段光陰就讓它永遠的埋藏在記憶中吧,如今我是盧淺月,並非當年的月兒,何必為了一段已經逝去的光陰而擾亂如今的心情呢?」

曹寅仔細思索著盧淺月的話,終于明白了,她是希望忘記過去,過去,月兒的眼中心中都是成德哥哥,她在等待著她與成德哥哥的約定,而如今的盧淺月只是成德與落雪的妹妹,是一個希望他們得到幸福的女子。

盧淺月就在成德與落雪的身邊,而月兒則永遠存在于他們的記憶中。

曹寅點點頭,只是他如今的心思卻又轉到剛才傅凌寒與盧淺月談話中有關于他的部分,顧憐兒的心意,他怕是接受不了,還有他自己究竟與傅凌寒是什麼關系,與顧憐兒又是什麼關系呢?

盧淺月亦是在呆呆的出神,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事情。

如畫美景,映照著如斯景色,天空中,白雲朵朵,飛鳥翔集,靈動之中不失美麗。而漫天大地上,一切樹木都有些蓬勃愈發的生命力,春日的氣息彌漫天地。假山嶙峋,亭台樓閣,金碧輝煌的房間鱗次櫛比,偌大的府邸當真是人間少有,奢華之中不失大氣,美麗之中不失溫婉,靈動之中又秀氣彌漫,當真是天下少有。

假山旁邊,陽光散落,流溢多彩,映照著一男一女,他們都在低頭沉思,男子尚顯稚女敕,卻掩蓋不知英俊之態,女子更是人間絕色,氣質非凡。

只見一名男子猛地跳了出來,跳到了曹寅與盧淺月的面前,只見他大約十八、九歲年紀,身著士子衣衫,一看便知是今年即將參加科舉的書生,只是他的性情卻更是讓盧淺月刮目相待。

「曹寅,看來當真是佳人相伴,連大哥到了都不知道。」來人竄到了曹寅身邊,笑嘻嘻的說道,個頭比曹寅高一頭,卻有種玩世不恭的態度,但眉宇間卻隱現著浩然正氣。

只見他又看向盧淺月上下,打量了盧淺月一番,點頭贊道︰「當真是清新月兌俗,世間少有,也難怪我們的曹寅小弟忘乎所以!」

小睡醒來近夕陽,鉛華洗盡淡梳妝。紗櫥此日偏惆悵,剪取巫雲做晚涼。

——《四十無題詩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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