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的心猛地一抽搐,雙手緊緊地握著,勉強支撐著自己搖搖晃晃的身軀,明知道這一刻遲早會到來,心卻依舊抑制不住的疼痛,她,真的要嫁于別人了,可笑的是自己竟連參加她的婚禮都是一場奢侈,即便是見了又如何,不過是增加兩個人的傷痛罷了。
「成德。」「成大哥。」「公子」張純修、盧淺月、侍書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
成德擺擺手,蒼白的臉頰有冷汗溢出,他沖著他們無力的說道︰「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完便疲倦的閉上了眼楮。
盧淺月還想再說些什麼,張純修沖她搖搖頭,示意她出去,畢竟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還不如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
瞬間,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下成德一個人,感受著裊裊的香氣縈繞鼻尖,心卻似乎落入萬丈深淵,今夜,他的她就要嫁于旁人了,而他卻只能在這一個人默默地傷痛,雪兒呢,她會怎樣?她的心並不似外表那般堅強,她一個人又怎能承受的住這些變故?她若是惹惱的皇上怎麼辦?皇宮又是一個爾虞我詐的地方,她怎樣在那里安穩的生活下去?無盡的悲傷蔓延在心間,只能感受著心一片一片碎裂的聲音,卻毫無辦法。
明亮漸漸地黯淡下來,昏黃的色彩照應著金碧輝煌的屋宇,流瀉出一片色彩斑斕。
成德依舊是呆坐在書桌旁,感受不到時光的流動,感受不到身體的寒冷,心卻在另外一個國度中徜徉,希望找尋一些已逝的溫暖。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成德依舊毫無知覺,來人點亮了燭火,給這片昏黃的世界一片光亮,成德沒有抬頭,但腳步的聲音讓他知道是張純修,很想對他笑著說自己沒事,卻無論如何都勉強不了自己。
「來,我們兄弟今晚就放縱一回,不醉不歸!」張純修重重的將酒壇子放在了成德的面前,對著他說道。
成德苦笑一聲,從來不喜歡在傷心的時候喝酒,只道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如今方明白不過是未到傷心處,心若是傷痛到了極處,只能夠用酒來派遣心中的寂寞與無奈。
成德打開酒壇,抱起酒壇就飲了下去,辛辣的感覺流過喉嚨,既刺激又疼痛,也唯有這般方能緩解心底的痛意,暫時忘記了傷痛。
在醉酒的世界中忘記自我,得到暫時的解月兌,明知道醒來之後心會更加的疼痛,事情依舊不會有絲毫的改變,但還是喜歡這一刻的麻醉,至少這一刻不必忍受傷心。
張純修亦是拿起酒壇,飲起了壇中的酒。
一口一口的酒穿過喉嚨,進ru肚子中,不多久,房間一片狼藉,桌上的東西東倒西歪,成德與張純修倚在地上背靠背坐著,一邊拿著酒壇搖搖晃晃,找尋是否還有解憂物藏在其中,一邊哈哈大笑,成德的笑聲中隱藏著數不盡的悲傷,笑的越大聲,便越刺耳,慢慢地,笑聲卻轉變成哽咽的聲音。
「雪兒,雪兒…………。」一聲聲低喃沖他的口中慢慢地蕩漾開來,飄蕩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張純修只是靜靜地坐著,轉過身來看著成德,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成德…………不要難過,落雪定是不願你這樣的…………。」話還是可以說的清,只是眼中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
漫長的黑夜伴隨著他們的醉酒聲悄悄地到來,夜晚的寒冷,冰冷的地面絲毫沒有喚醒他們的知覺。
又是一陣開門聲,來人是盧淺月,盧淺月定楮一看,兩個人七倒八歪的坐在地上,旁邊還放著幾個空酒瓶子,盧淺月不禁又擔憂又憤怒。擔憂是因為成德身體還沒有完全好,最忌諱的便是飲酒,如今卻酩酊大醉,還在這冰冷的地面上坐著,他難道就這般不愛惜自己,難道真的不將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嗎?憤怒是因為這個張純修,明知道成德身體不好,還要來灌他酒喝,難道醉酒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嗎?這個張大哥,虧得他還是成德的結拜兄弟。明明說好了他來勸說成德的,卻怎知是這樣一個勸法,自己真不應該相信他。
盧淺月將成德扶起,送往里面的榻上,替他月兌了靴子,蓋上了被子,還能听得到他口中喃喃叫著「雪兒」,盧淺月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便去叫張純修。
「張大哥,張大哥,醒醒。」盧淺月輕輕晃著張純修,她即便是再生氣,也不願對一個不省人事的人發脾氣。張純修緩緩地睜開了眼楮,還呵呵的笑著叫道︰「是淺月姑娘,怎麼,你也來喝酒?」
盧淺月見他還是這般,沒好氣的說︰「喝酒?張大哥你難道不知道成大哥身體不好,怎能飲酒,你這不是擺明了要害他嗎?」
張純修呵呵笑道︰「你…………你誤會了,這是我從張璐大夫那里拿的藥酒,對成德的身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易醉,正好可以讓他好好休息休息…………」說完便又閉上了眼楮呼呼睡了起來。
才翻急雨暗金河,曲罷催呈雜技多。一自花竿身手絕,那將妙舞說陽阿。
——《西苑雜詠和蓀友韻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