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曾經來看過成德一次,他記得曹寅說過,皇上此舉,也是想看看自己的實力如何,但他身為皇帝,是沒有必要參加科舉的,但他也想知道他自己的實力比那些士子又將如何?由于曹寅從小便在康熙身邊作為伴讀,所學知識自不及皇上,故而皇上便讓曹寅去參加考試,如果曹寅能夠上榜的話,那麼他更加不必說了,必定會金榜題名,更何況曹寅也想去試一試。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不過曹寅即使能通過鄉試、會試,也是沒有機會去參加最後的殿試的,但曹寅倒是覺得一切都無所謂,能夠去嘗試一下鄉試已經很滿意了,他一向是個十分知足的人。
這次順天府鄉試主考官是蔡啟樽,副主考官是徐乾學。
蔡啟樽這個人成德倒是不太熟悉,只是听說過他而已,不過徐乾學這個人他倒是熟悉的很,雖然與他並未正式見過面。
徐乾學年齡比明珠還大四歲,他是康熙九年的探花,並被授予翰林院編修。他與他的兩個弟弟徐元文、徐秉義被人稱之為「昆山三徐」,徐元文為國子監祭酒,當日成德在國子監時被他照顧良多,成德倒是那時候經常听徐元文提起徐乾學,說他學問極高,他還說定要找一天介紹成德與徐乾學認識一下。
徐元文倒是在徐乾學面前也經常夸獎成德,不過倒是沒有著急介紹他們兩個認識,因為徐乾學與明珠走的很近,想要認識成德也並非什麼難事,所以一切倒是不用徐元文操心了。徐乾學倒是經常出入明珠府,但卻從來沒有見過成德,他倒也不著急,因為徐乾學知道成德幾乎很少主動去見來明珠府見明珠的那些官員,他看得出來成德並不喜歡朝廷之中的拉幫結派,若是如此去見他,倒是會被他看輕了,何況徐乾學認為現在還不是一個合適的機會去見成德。所以至今為止,徐乾學只在康熙十年的端午節上見過成德一次,而成德也是在府中無意間從遠方看過徐乾學一眼,他們並沒有真正的見過面。
明珠如今經常向成德提起官場之事,雖然成德並不喜歡听,但也只能听下去,畢竟是父親教導,他沒有理由逃避,徐乾學倒是也經常提起,對于徐乾學所以成德了解的還是比較多的。
時光在匆忙中度過,鄉試的日子如約而至,八月初八晚上,星月無光,大地沉浸在一片黑暗中,蟋蟀的叫聲吵鬧不停,似乎在提醒著這般的節氣。
成德坐在書桌前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就連明珠進來了都沒有察覺,明珠沉默的站在那里許久,望著成德微微有些嘆息,這些時日以來他的卻憔悴了不少,是為了科舉,還是為了雪兒,亦或是兩者都有,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明珠輕輕地咳嗽了幾聲,成德終于回過頭來,終于覺察到了明珠,忙站起身來叫道︰「阿瑪,您怎麼來了?」將明珠扶到了椅子上坐著,親自泡了一杯茶給他。
明珠笑道︰「我來看看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成德笑著答道︰「有勞阿瑪掛心,只是剛才在想些事情,一時出神,竟忘記了時間。」
「是在擔憂明日的鄉試嗎?」明珠飲了一口茶問道。
成德沉默片刻,答道︰「也不全是,鄉試我倒是有把握,倒不必為此擔心。只是我見阿瑪最近這段時日總是很早便出去了,直到深夜才回來,所以我在想朝廷是不是出現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明珠笑了笑,沒有說話,許久,終于道︰「確實有些問題,等你科舉完了之後我再慢慢同你說,如今你就不要為其他的事情擔心了,這些事倒還難不倒你的阿瑪!」
成德笑了笑,道︰「我一向相信阿瑪的能力,不過也希望阿瑪注意些身體,不要太過勞累了。」
明珠模著胡子笑了笑,一種欣慰直達心底,也只有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他才能真正的感到溫暖,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斗角,真正的將自己的面目展現出來。只听明珠繼續說道︰「放心吧,阿瑪會注意的,你也早點休息吧!」
成德點點頭,看著明珠欲言又止,但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明珠正準備離開,看到成德這般模樣,反而又坐了下來,過了許久,見成德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明珠心中已了然,便問道︰「成德,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我…………。」成德吞吞吐吐,不知該怎麼說。
「你是不是希望我不要插手你參加科舉的事情!」明珠繼續道。
「阿瑪。」成德見阿瑪已經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了,便說道,「不知阿瑪可否答應?成德知道,徐乾學與您交好,而他是這次的副主考官,您若是吩咐他什麼,他定然不會違背,只是阿瑪,成德希望您能夠相信我的能力,讓我科舉完全憑借自己的真本事,讓這次事情變得簡單一些,不要夾雜其他的。」
明珠沉默的望著成德許久,成德亦是平靜的望著明珠,干淨的眼眸映出純潔的光芒,明珠終于緩緩地說道︰「成德,對于你的能力,阿瑪一向是有信心,通過這一場小小的鄉試絕對不是問題,根本不需要我去做什麼,曾經我確實有這樣的念頭,但是後來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如果你沒有能力憑借自己的本事去通過鄉試、會試、甚至于殿試,那麼你便不配做我明珠的兒子。更何況你是我的兒子,我難道不知你心中在想些什麼嗎?你最討厭的便是弄虛作假,我這個做阿瑪的又豈會在你最看重的科舉之上做手腳?你放心吧,我的權利或許會用在任何地方,絕對不會用在你的身上,更加不會用在你的科舉上,我不會令你失望,我相信你也不會令我失望的,不是嗎?」
成德站起身來,向明珠深深地鞠了一個躬,道︰「多謝阿瑪,成德必定不會令您失望的!」
明珠扶住了他,笑道︰「我們父子間還需這般客氣嗎?」
成德亦是笑了笑,道︰「阿瑪,您也早點休息吧,明日不是還要上早朝嗎?」
明珠拍了拍成德的肩,道︰「蔡啟樽是索額圖那邊的人,徐乾學是我這邊的人,皇上故意讓他們兩個做主考官可不是隨便定的,我們在朝堂之下做的事情皇上可是一清二楚,無論是我還是索額圖,這次都不會參與這次科舉之事,你就放心吧!」說完便離開了。
成德望著明珠的背影,呆呆的出神,有時候真的越來越不懂阿瑪了,明明覺得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卻突然又覺得離他好遠,有時候卻明明覺得離他很遠,突然之間卻似乎又走到了他的身邊,這種模糊不定的感覺成德卻覺得越發的明顯。
罷了罷了,成德嘆了口氣,無需多想,無需多慮,一切事情等到明日的鄉試之後在說吧。
縴月黃昏庭院。雨密翻教醉淺。知否那人心。舊恨新歡相伴。誰見。誰見。珊枕淚痕紅泫。
——《如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