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 姮娥應是羞分鏡,故倩輕雲掩素華(一)

作者 ︰ 卿依依

沉寂肅穆中帶著不容質疑的整齊,也帶著鄭重其事的敬畏!

納蘭成德在阿瑪冰冷的語氣與凜冽的目光中嚇得不敢呼吸,但終于還是小心翼翼的將那塊肉從地上撿起來,目光注視著它,臉色及其痛苦,但瞥見阿瑪還是在緊緊的盯著自己,納蘭成德狠下心來,一咬牙,張開嘴便將那塊肉放進嘴中,吞了下去,還未來得及嚼,便已經咽下了肚,但小小的臉龐上卻充滿了淚水與委屈。

落雪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無奈之下只得學習自己的表哥將肉吞了下去,也不管滋味如何。

一切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並沒有因為納蘭成德小小的行為而有所改變,明亮的天空漸漸的變得昏黃,一抹晚霞演繹著千姿百態的模型,在天邊散發著自己的光彩。夕陽漸漸的躲在世界的盡頭,將它留在世界上最後的顏色回收殆盡,天地間卻被一輪高掛的明月所取代,亦有漫天數不盡的星星點綴著夜空,講述著震撼心靈的美妙。

晚上的夕祭拉開了帷幕,坐落于正室的西北角的神位接受了人們尊敬的祭祀儀式,人們在「背燈祭」時曾將室內所有的燈火全都熄滅,納蘭成德心中有著一絲絲的恐慌,但感受到阿瑪與表妹便在自己的身邊時,也就漸漸的平靜下來,完成了這一項項的儀式。

第一天的儀式終于落下了帷幕,但納蘭成德的心中卻還有著一絲絲的疑惑,但由于整整一天的勞累,他很快便進ru了夢想,忘記了世間的一切。

當初升的陽光照耀著人們的生活時,第二天的祭天儀式也是在時光中到來。

納蘭成德跟隨著自己的阿瑪,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根高約數米的且被稱為「索羅竿」的木竿,納蘭成德不禁抬頭望去,只見它的頂部插有一個方形錫斗,上面放有生肉,當然這是納蘭成德目不能及的,它只是看見竿下放有一個小供桌,桌上同樣擺有糕、餅、祭酒、香碗等一些物品。納蘭成德听說是專門用于供奉「尕哈赫赫」(烏鴉神)與「薩克薩哈赫赫」(喜鵲神)的。

第三天的「換索」儀式開始時,納蘭成德已經習慣了,他此時是懷著敬畏與好奇之心,進行著這一切,納蘭成德望見族長在院內小心的將柳條插好,而且把「祖宗匣」內的「子孫繩」牽出,繩子的一頭記在祖宗板上,另一頭卻牽出西屋穿過正堂一直拴在剛才插得的柳枝上。待得換索過程完後,納蘭成德吃到了自己額娘親手做的小圓餅,更因為是搶著吃的,更加覺得美味,額娘卻笑著說道他搶到了福氣。

三天的祭祀儀式宣告結束,納蘭成德的一切又恢復到了正常,但憶起那天阿瑪嚴厲的神色和責備的眼神,他還是有一絲絲的害怕,如今依舊弄不明白為何阿瑪那天要那樣對他。

「冬郎,雪兒。」納蘭成德與落雪剛剛從博卷樓出來,正說說笑笑的,卻突然听見納蘭明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納蘭成德與落雪轉過身去,只見納蘭明珠微笑著站在他們的面前。

「姨父。」落雪笑嘻嘻的叫了聲,但納蘭成德卻是恭敬的叫了聲「阿瑪」,他的心中有一絲絲的害怕,眼神中顯示著一絲絲的恐懼。

納蘭明珠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只是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依舊微笑著對他們說︰「走吧,我們一起到花園中走走。」

納蘭成德點點頭,但卻在心中疑惑,因為他的阿瑪還從來沒有這樣與自己一起在花園中邊走邊聊。

春日的天氣別有一番風韻,暖陽陽的陽光傾射而下,那種溫暖舒適直達心底,空氣中香氣四溢的氣息包圍著整個莊園,沉醉于天地萬物的美妙中,不可自拔。

納蘭成德喜愛冬日,喜愛大雪滿天飛舞的景象,喜歡將自己遺忘于冰雪的世界中,但他也喜歡春日,喜歡這種春天的蓬勃向上,喜歡春天的百花爭艷,喜歡春天的萬物蘇醒。

明珠府隨著明珠官位的升高,漸漸的也變得比以前更加宏偉、壯闊了,納蘭成德自記事起,便是伴隨著阿瑪愈來愈忙碌的身影,越來越多的應酬,還有自己家的府邸越來越美觀長大的。

明珠府庭院內曲徑回廊,古樹參天,蔥蔥郁郁的林木裝飾著府邸的幽靜。百花爭艷的場景已不足為奇,點點滴滴都彌漫著春天的氣息。

「冬郎,你是否還在埋怨阿瑪那日對你那般嚴厲的講話?」納蘭明珠身邊有納蘭成德與落雪兩個小孩子相陪,緩緩的向前走著,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下來,沒有了在朝堂上的心煩意亂。

納蘭成德愣了一下,忙低下頭小聲說道︰「沒有,阿瑪那日沒有做錯,冬郎有怎會怪阿瑪呢,更何況父親教訓兒子乃天經地義,做兒子的自然應當听從父親的教導!」但他卻分明听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明白阿瑪問的是那次在家祭時阿瑪狠狠的教訓自己,並強迫自己將那塊掉在地上的祭肉撿起來吃了的事情。

納蘭明珠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的兒子他自己當然了解,每當成德說那種違心的話時,都不敢望向自己,聲音也是那麼沒有底氣,他一向不懂得怎麼撒謊。

此時落雪卻插口道︰「才不是呢?表哥在撒謊,因為那件事他可是郁悶了好幾天呢?」

「雪兒。」納蘭成德沖著落雪喊道,聲音中有些焦急,有些顫抖,但也有些底氣不足,恰恰證明了落雪說話的真實性!

納蘭明珠對落雪的話似乎充耳不聞,只是一面向前緩緩的行走,一面遙望著遠方,似乎在回憶著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撒到了行走的人的身上,過了許久,只听納蘭明珠緩緩的說道︰「冬郎,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祖先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大草原上的,我們以前是靠打獵,牧羊為生,所以我們滿人的騎射工夫可謂是一流的。」

納蘭成德點點頭,雖說他看了不少漢家典籍,但他骨子里流淌的血統他是不會忘記的,這也就是他為何那麼認真的學習騎射了。

亙古不變的身份演繹著人生,但繁華的世界卻更讓生活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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