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二)

作者 ︰ 卿依依

朦朧而又優美的窗格漸漸在日光下展露出它絕美的容顏,忍受著嚴寒的冰冷,但卻依舊在向世人微笑,似乎在綻放著自己多樣的形式!

盧興祖此刻的心中頓時也放下了心,納蘭明珠看人的眼光自然不會錯的,他既如此說,那麼必定是有十分的把握,盧興祖透過窗格遙望著外邊的天,黑暗經過一夜的洗禮,再也找不回當初的痕跡。初升的太陽依舊是沒有溫度,但卻昭示著今日晴朗而又美好的一天,不知不覺他們竟在此地詳談了一夜,他望著懷中熟睡的月兒,一抹溫馨的微笑自嘴邊蕩漾開來,盧興祖想著,自己確實應該回去了,收拾一下過幾天便準備離開京城,這一走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來。

盧興祖輕輕抱著懷中的月兒,生怕把她吵醒,躡手躡腳的站了起來,但這樣的動靜依舊驚醒了夢中的月兒。盧興祖低聲說道︰「打擾這麼久,是時候該回去了,只是今日一別,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明兄再次秉燭夜談,他日若有機會,明兄可到兩廣地區盡情游玩,也好讓兄弟一盡地主之誼!」因手中抱著月兒,也不便行禮。

納蘭明珠也確實有些累了,便不再留客,便也笑道︰「一定,一定,兄弟一路小心,他日若有用的到納蘭明珠的地方,盡管捎個口信來,必然不使兄弟失望!」

盧興祖也只是笑笑,彼此心照不宣,很多話也不過是表面功夫,誰也不會太過介意。

月兒剛才已經醒了,睜著兩只大大的眼楮在四周轉來轉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里並不是自己的家,也漸漸的憶起昨天發生的事情,此刻听了自己父親的這番言語,便知曉他們馬上便要離開了,心中想起昨日自己遇見的成德哥哥,心中便十分的不舍,見父親準備漫步,月兒便掙扎的起身,輕聲叫道︰「父親!」

「月兒,你醒了,我們現在回去!」盧興祖慈祥的笑著對自己的女兒盧淺月說道。

「我想見成德哥哥。」盧淺月慢慢的從自己的父親懷中掙月兌開來,站在了地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期盼的盯著盧興祖。

「這…………。」盧興祖有些猶豫,但還是不願意違背自己女兒的心願,便轉身望著納蘭明珠。

納蘭明珠笑道︰「成德現在也該起床了,都是小孩子,相識的也比較快些。」便叫道︰「來人,帶月兒姑娘去煙波堂。」

沒有溫度的光亮照射著月兒孱弱的身體,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寒冷,或許是他的成德哥哥給他披上的這件貂皮大衣的緣故,亦或許是她心中懷揣著成德哥哥的身影。月兒從小便沒有什麼朋友,這次能夠在此地遇到成德哥哥,她的心中充滿著歡喜,只願以後能夠一直和成德哥哥在一起,只是她如今已經懂事了,也明白自己馬上便要離開此地,今後說不定永遠也不會在遇見他,一陣穿透心扉的悲傷迅速彌漫了她整個小臉,剛剛還滿面春花的月兒此刻卻被陰霾所替代,不知不覺她已經被人帶到了煙波堂。

煙波堂是納蘭成德的臥室,四周種滿花花草草,只是在這個季節卻湮滅了它們的青春,只有幾株梅花凌寒綻放著自己獨有的風姿,既沒有炫耀,亦沒有驕傲,只是這樣淡淡的以一副平靜的姿態站立在世人面前,不悲不喜!

月兒進ru煙波堂,恰逢納蘭成德快洗漱完畢,只見眾多丫鬟,小廝端著洗臉水,拿著毛巾等物緩緩的呆在那里,只見納蘭成德從一個丫鬟手中接過毛巾,輕輕擦拭了一下臉龐,便隨手遞給身邊的丫頭,命他們都退下頭,回頭便發現盧淺月已經到了自己的房間。

盧淺月確實心中一陣疑惑,為什麼自己的成德哥哥洗個臉身邊竟要圍觀這麼多人?但見納蘭成德轉過身來望向自己,盧淺月便將一切事務拋之腦後,笑著上前拉著納蘭成德的手,叫道︰「成德哥哥。」

納蘭成德也是淺笑望著盧淺月,道︰「月兒,找到父親了嗎?」

盧淺月點點頭,開心的說道︰「找到了,多謝成德哥哥,只是…………。」月兒說著臉色漸漸地又沒有了笑容,仿佛幾滴晶瑩的淚珠隨時都會奪眶而出似的。納蘭成德也輕輕擺了一下手,房間所有的人便都已經退下了,唯留下納蘭成德與月兒兩個人。

「我馬上便要走了,以後便再也見不到成德哥哥了。」說著說著臉上的淚珠順著嬌弱的臉龐彌漫著整個如畫的容顏,但雙眼依舊望著納蘭成德,極為不舍,「不久我們便離開京城了,月兒…………舍不得成德哥哥,月兒不想跟成德哥哥分開,月兒不想成德哥哥忘記月兒。」盧淺月拉著納蘭成德的衣衫,淚水滴落在他干淨的衣服上,瞬間便染成一大片,觸目驚心,這一滴滴的淚水,卻帶著這個小女孩最純潔的情誼。

納蘭成德低下頭,用他的手將盧淺月臉上的淚痕擦拭干淨,淺笑道︰「就算是月兒離開了,成德哥哥也會永遠記得你的,無論你在哪里,成德哥哥都不會將你忘記的!」

空氣中溫暖的氣息包圍著這兩個年少無知,純真無邪的孩子,他們的言語純潔的不含絲毫雜質,他們的心靈干淨清澈,只是為了守護彼此之間純真的友誼,只是因為那小小的心靈中有著最純潔的願望!

「真的?」盧淺月終于破涕而笑,雙眼中依舊掛著閃閃發光的淚珠,映照著納蘭成德天真的臉龐,顆顆淚珠都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嗯。」納蘭成德點點頭,此刻站起身來看了一下自己的屋子,確實找不出什麼東西來送給月兒,蹙眉又模了模自己的身上,也沒有什麼合適的東西,此刻納蘭成德突然想起自己脖子上戴著的那個被自己的阿瑪、額娘都稱之為「錦瑟鎖」的鎖片,納蘭成德不禁心中一陣歡喜,連忙將它取了下來,拿在了手中,這個「錦瑟鎖」,听自己的額娘說是在自己出生後周歲之喜時,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師送于自己的,納蘭成德也不太明白這個鎖的含義,自小額娘便讓自己將它帶在身上,還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此刻納蘭成德將它拿在手中,細細打量著,依舊如同以前那般,沒有一絲變化,純金的光澤依舊散發著耀眼的光亮來,只是這並不是它最重要的地方,上面的字跡依舊可以清晰的看見︰「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納蘭成德此刻便將它交到了盧淺月的手中,讓她緊緊的握著,笑著說道︰「等月兒長大了,便拿著這個鎖來京城找我,我便知道是你來了,到時候成德哥哥便帶你到京城好好的玩,好嗎?」

盧淺月凝望著自己手中的這個鎖片,翻來覆去的打量著,一直以來母親便交代自己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只是…………她抬起頭望著含笑望著自己的成德哥哥,不禁也是嫣然笑著,成德哥哥不是別人,成德哥哥交給自己的東西,月兒只能好好珍藏著,月兒點點頭,一只手握著這個錦瑟鎖,一只手緊緊的抓著納蘭成德的衣衫,期盼的說道︰「到時候我一定會來找成德哥哥的,成德哥哥,你一定要等月兒,一定要等月兒啊!」

輕微的點頭促成了兩個孩子之間不滅的回憶,永久的約定!直到多年之後,那個充滿童稚的聲音依舊在納蘭成德的心中回蕩,永久的聲音深入骨髓,沁入血液!

不經意的輪回依舊縈繞在天地間,只言片語的停留卻只是為命運的旋轉增加了誓言,日後種種,一切皆有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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