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猛然間意識到什麼,楚煜寒身形一顫,突然向她沖去——
強行拉開她捂住小月復的手——一截鋒利的刀鋒不知什麼時候被她插進了肚月復中。
今夜,她穿的是宮中正裝。宮衣厚重,層層疊疊,直到此時,緋紅的外袍才被她的鮮血暈染開來——
「啪」,腦中的某根弦瞬間崩斷。
抖著手擁住她慢慢滑落的柔軟身體,楚煜寒緊盯著她的臉,茫茫然不知所措。
這個女人,她屢次違背皇命,知錯不改,身為皇妃卻私通外廷官員,劣跡斑斑,早就該被逐出宮去了。
現在,就在自己面前,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總是讓自己沒轍的討厭女人,她死了。
唯一一個背叛自己的人死了,唯一一個敢和自己頂嘴的人死了,唯一一個禍國妖妃死了,唯一一個,唯一的一個——
唯一一個讓他心動的人——
從開始到現在,他唯一的愛人。
死了。
心口凌遲般的鈍痛漸漸向四肢百骸擴散,游絲一樣的散亂神智,一點一點,一絲一絲,慢慢的,重新回到腦中。
「舒然,燕舒然……」死死盯著她,楚煜寒雙目赤紅,顫抖著手輕輕去拍她的臉,「燕舒然,你給我醒醒!我不準你睡!我還沒罰你,你不準睡!」
「我知道,你最喜歡嚇唬我,最喜歡看我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樣子……好了,你現在看到了,我命令你,快點醒來!」
「燕舒然,你听到沒有?快起來,再不睜眼,我就生氣了!」
「舒然,別鬧了……我什麼都依你,不要鬧了……舒然,舒然,你還不知道,我和錦瑟其實什麼都沒有,你還不知道,你還不知道……舒然……」
「…你不是想出宮嗎?只要你現在醒過來,我立刻就放你走!你喜歡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我再也不逼你了,只要你能醒過來……」
「舒然,舒然……燕舒然!」
男子淒厲至極的吼叫驚飛了一樹寒鴉。
冷宮外,福祿和花容對視一眼,趕忙推開宮門,急奔進去。
「陛下……」
「快,你不是醫女麼?快來看看她!」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緊緊抱著舒然,楚煜寒盯著花容的眼神狂熱而熾烈,「只要把她救活,只要能讓她醒過來,你要什麼,我都依你!」
「陛下請先放開娘娘。」強壓下心神匆匆步上前去,花容屏息凝神,輕搭上她的脈搏——
沒有動靜。
一絲生的氣息都沒有。
「陛下,」後退兩步,花容喉嚨干澀,「陛下,您請……」
「別說了,我不信,我不听!」偏執的抱起舒然依舊溫軟的身體,楚煜寒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她,「燕舒然,沒我的命令,你不準睡!你這麼不想看到我,我就偏要罰你,以後宿在乾清宮,天天見我,日日見我,時時見我!我一定會讓你醒過來,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帶走你!一定,你一定會醒的……不惜一切代價……」
「叮」。
突然響起的,翡翠摔在地上的脆響。
慘白月光下,碧色翡翠從舒然松垮的衣領間滑落,撞上堅硬的石板地面,瞬間碎成一片尖銳傷人的稜角。
正如某種珍貴易碎、一去不返的感情。
失神的半張著嘴,楚煜寒呆呆的盯著滿地碎屑,驀然憶起二人初遇時自己的錯認,她的委屈隱忍,瞬間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