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府仙君通曉三界之事,不知有多少仙魔苦苦求之不得一言,卻不曾想有一日竟有上趕著往外掏的。
一人自紗帳後走出,伸手在青年肩上拍了拍,嘆道︰「難為你了。」
華衣青年抬腕想握住覆在肩頭的手,可那手卻早了半刻收了回了去,華衣青年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可面上還是一副嬉笑的神色︰「哎哎,狐玄有了新歡,可把我這舊人忘卻道九霄雲外了。」
狐玄听著那夸張的語氣笑了笑,不接茬也不辯解,轉了話頭道︰「平日里總見將離你折騰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糊弄人,今日怎麼肯露出本尊了?」
將離一挑眉梢,模了模下巴道︰「今日可是見你的小情人,自然不能是老頭子的模樣,那不平白被比了下去?說來我這幅模樣狐玄你可喜歡?」
狐玄淡淡一笑,道︰「你什麼樣子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
將離看著那人淡然的眉眼,心下苦笑,一早便知這人冷心冷情,如今又何須不舍,可是話說回來,倘若這人能稍稍分上幾絲心思給你,即便知道那不過是做戲,又有誰能抵得住誘huo呢。
失神片刻便知失態,將離趕忙收了神色去看那人,卻見狐玄並未注意亦或是不想注意,將離心思盡斂又恢復了常態,對狐玄掀唇笑道︰「你怎麼沒跟著一起去,不擔心會出事?」
狐玄笑道︰「不是怕壞了水府的規矩?」
「得了吧,我小小水府可惹不起你天界星君,」華衣青年換了個姿勢,湊上去有些曖mei的眨眼楮︰「而且若是狐玄,我也是可以放水的哦。」
「不必了」狐玄不著痕跡的避開,執了茶盞淺飲一口「木槿固然單純,可也勝在于此,若說修道在于參悟,恐怕沒有比他更適合仙道的人,說不準會很厲害呢?」說完嘴角漾開一抹惑人的微笑,也不知為茶還是為人。
木槿出了亭子,看到先前的白衣少年並未離開,而是抱臂側站著,對木槿道︰「喂,你是要去妄海吧。」木槿看看少年,點頭。「我也是,一起吧。」木槿沒料到那神情冷然的少年會邀人同行,眼楮眨了眨,又點了下頭。于是那白衣少年了走上來,並不是與木槿並肩的位置,而是自己走在了前面。
木槿方才其實有一刻猶豫,是因為想起狐玄先前要他小心的叮囑,可是就像狐玄說的,木槿心思純淨,即便知道其中厲害,卻也不願真將人歸為惡人之徒。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走著,起初沒覺得有什麼,可不一會兒便有呼呼的風聲在耳邊盤旋,說是風聲,倒不如說像是哀嚎,隨著天色越來越暗,那夾雜著海水腥咸氣息的風愈發大了起來,呼嘯著盤旋在二人周身,讓人不寒而栗。木槿也讓那狂風吹得幾乎站不穩,卻忽然覺得頸間有些癢,側頭一看,原本在肩膀上臥著的小白老鼠一個勁兒的往木槿衣領子里鑽,木槿以為小老鼠是被嚇到了,便伸手模了模小白老鼠的腦袋,柔聲道︰「真抱歉要你陪我冒險,其實如果你不想的話,就不必再跟著我們了」木槿想了想,又道︰「不用擔心,我誰都不講。」
就木槿說話的時候,那小白老鼠經過不懈的努力終于用它那四條小短腿兒刨開了木槿的衣領,「嗖」的一下鑽了進去,只露出兩個綠豆大小的眼楮瞅著木槿,看上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木槿喚了兩聲都不見那小白老鼠出來,也只好由著他。
兩人又走了片刻,果然看到一片汪洋大海,兩個人都有些發愣,這要怎麼過啊木槿看著那浪勢凶猛的海面也有些無措,雖然得到了水府仙君的提點,可是現在連艘船都沒有,木槿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心中有些不安,也有些疲憊,如果狐玄在就好了木槿恍惚中這麼想著,回過神來卻用力搖了搖頭,分開才不過半天就已經開始想念,真的有些太依賴狐玄了,狐玄一定不會喜歡這麼軟弱的自己,木槿甩甩頭,強打起精神環顧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船之類的東西可以幫助渡這妄海,可是船沒有找到,卻見到了先前的黑衣人,就站在二人身後,望著海面不知在想什麼。
「你也是要渡這妄海麼?」木槿對那黑衣人道。黑衣人朝這邊看了一眼,「嗯」了一聲算是回答,隨後又看了看海面,低頭沉思片刻,念動口訣,突然平地出現一片竹筏,黑衣人看看木槿,木槿有些不解的回望,黑衣人皺皺眉頭,指著竹筏道︰「上去吧。」木槿還呆呆的,這時一旁的白衣少年看到竹筏跑了過來,神情有些激動,可是看到不過是一片稀疏的竹筏時又儊起了秀眉,猶豫道︰「你這東西牢靠麼?」「我好像並未說過要搭旁人。」黑衣人語氣沒什麼溫度,冷冷拒絕,那少年好像從沒受過這般對待,眉毛立馬立了起來,可礙于有求于人,還是放軟了神色,絕色的臉上露出哀憐的表情,可謂見者心動,而黑衣人卻好像無動于衷,冷哼道︰「照應?心術不正之人,不背後藏刀就是好的。」「你!」白衣少年剛要發怒,又化作一聲冷笑,伸手指向一旁的木槿,道︰「哦?這麼說?他便不是旁人了?」黑衣人不語,卻沒有松口的意思。那白衣少年的目光在木槿和黑衣人身上來回掃了幾眼,復又冷笑諷道︰「還是說不過半刻的功夫已經勾搭上了」兩人正針鋒相對,突然一陣狂風吹來,緊接著海面一聲巨響,眼見著一個巨大的黑色海浪打著旋兒的聚水而起,朝幾人撲來,木槿忽然想起水府主人的話,喃喃念道︰「遇風則迎,遇漩則入,這海浪難倒是渡海的契機麼」木槿這番自語人一字不落的入了黑衣人耳朵里,眼看著海浪越來越近,黑衣人一腳將竹筏踢進海里,一手拉住木槿的手腕與木槿一起躍了上去,白衣少年離得稍遠,並未听到木槿的話,此刻見二人迎浪而上很是不解,可是卻沒有時間多加思慮,趁著黑衣人無暇顧及也跟著一並越了上去。木槿在未曾防備下就被拉上了竹筏,覺得有些頭暈,只得雙手抓著黑衣人的手臂才得以穩住自己的身體,白衣少年雖然上了竹筏,卻在最末端,周圍無所受力,眼看著那巨浪已在眼前,白衣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化手成爪,猛的襲向木槿的肩膀,前後只不過一瞬的時間,木槿哪里想過白衣少年會這般動作,自然沒有防備,等回過神已經被那少年迎在了最前端,眼中已經看不到周圍的景物,只能看到那黑色的巨浪嘶吼著向自己壓來。木槿被那巨浪周圍的狂風和水霧激得閉上了雙眼,而那看似凶猛的巨浪只是在竹筏周遭打了個旋兒,便輕易的掠了過去,可眾人還是為那凶險的情形魂驚不已。黑衣人看了絲毫沒有愧色的白衣少年一眼,道︰「如此狠辣,小心自嘗苦果。」「多管閑事,還是顧好你自己吧。」話音未落,又是一個浪打來,幾人找到了門道,都一一渡了過去,而自那白衣少年第一次的狠辣行為之後黑衣人便擋在木槿與那白衣少年之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般折騰下來,三人都已經是渾身濕透,木槿腳一挨到地面,心中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可是身子卻有些發軟,多虧了身旁的黑衣人及時拉住了木槿的手臂才不致跌倒,木槿深深吸了口氣,努力站穩了身子,輕輕將黑衣人的手推開,沒有說話,白衣少年看到此般情形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道︰「呵,上趕著獻殷勤,也得看看人家領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