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份太過特殊,實在教他無法不把季冰清過去從江湖中的突然消失,又蝸居山谷避不見人的種種行跡,與之聯系在一起。
他向來敏捷的心思在腦中轉了幾個圈,面上卻一點痕跡也為暴露。將疑慮不著痕跡地收起,他上前一步,凝視著對方道︰「你知道我要問你什麼。」
季冰清聞言,微微眯了眼,顯然心照不宣。可很快,她面上浮現出慣有的漫不經心的笑容,答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到我這里來了,治病一事便該听我的,其余的,無需多問。」
葉輕鴻見她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便也不跟著繞彎子,直問道︰「凝氣散你到底能不能解?」
「自然是能的,」季冰清稍稍抬了眉,看著他,「否則我這些時日在做什麼?」
「可是,你應該和我同樣清楚,如今我經脈的傷雖然已經痊愈,可是內力依舊被死死地封著,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起色。」語聲一沉,道,「你可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曾在無人之際,自己嘗試過許多次。可內力反噬的情況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又愈演愈烈的勢頭。
直覺地,他心中覺得有什麼不對,卻又無法確信,無法知道究竟問題出在何處。而此時此地,唯一可能知道些許隱情的,也就只有季冰清了。
他話雖未明說,然而低緩的語聲和驟然變得銳利的目光,已然分明地向對方昭示出了自己的疑慮。
他知道,以季冰清的聰敏,不會看不明白。
季冰清同他四目相對,片刻之後卻笑道︰「你這話的意思,可是嫌我治病太慢了?」
「自然不是。」葉輕鴻正色道。
「看不出,你小子長大了之後,心思倒比以前復雜多了,」季冰清笑容明顯了幾分,微抬了下顎,「不過,你實在是想太多了。凝氣散這樣的獨門秘藥,要解豈是一日之功?你五年的時間都等過來了,還怕多等現在這麼點時間?」說完稍稍舒展了雙臂,仿佛是有些倦了,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去歇息了。」
剛返身邁出一步,就听到身後響起葉輕鴻的聲音,「你撒謊的技巧,比賀錦如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季冰清腳步微頓,卻只假裝沒有听見,徑自進屋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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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賀錦如就被季冰清從被窩里拽了起來,被迫扛起鋤頭去種桃花樹。
她們來到山谷深處,將一些個頭比較小的桃花樹連著根芽,以及周圍的大塊泥土鏟起,放進小推車,然後慢慢地來到葉輕鴻「肇事」的地方。
賀錦如雖然昨夜因為自己的小女兒心思,鬧了點笑話,但好在總體而言,神經算是大條。今日見天朗氣清,陽光明媚的,情緒便十分地高漲。便也不計較自己被充作苦力的事情了,倒還一副干勁十足的模樣。
只是,同她相比,季冰清今日卻顯得有點心不在焉,話也變得極少。對此她的解釋是,自己昨晚上起了夜,沒睡好,所以缺乏精神。
賀錦如雖然覺得有點奇怪,卻也沒有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