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荷就這麼看著陌生的他,嘴里囁嚅出聲︰「寒光……」
這一瞬,他的邪眸挑得魅人,幽光也多了幾分氣勢,冷冷得真果如個陌生人一般。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不可能……」齊明荷眼楮濕濕的,不相信眼前這一切。
皇甫寒光不沒有回應,就這般話音一落,低下頭來,動筆。
薄唇冷扯,一張一合︰「除了錢,還想要什麼?府邸,別院?」
齊明荷沖了上來︰「寒光,你怎麼了……」是哪里錯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錯,要不然怎麼會這樣?
好端端的,就說要寫休書,要和離,這是什麼意思?休了她,不要她了嗎?
「出了什麼事,你與我說,好不好?」勉強笑了出來,還是覺得沒辦法接受,怎麼可能呢……
剛剛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就說要寫休書,還這般與她說話,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與她劃清界限嗎?還是……
此時,手還沒有踫到皇甫寒光,他的胳膊微微一動,已經錯開了她的觸踫。
齊明荷現在真的愣在了原地,水眸也微微凝起,就這麼看著眼前陌生的人。
皇甫寒光邪挑著眉,果然不是在開玩笑,毛筆一揮,已經在鋪好的宣紙上落了字,其中最清晰刺眼的,便是開頭那兩個字︰「休書。」
齊明荷從來沒見過他寫字,就連處理公事的時候,他就只是畫上幾筆而已,慵懶而邪魅,可現在,他倒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讓人陌生得很,陌生到覺得可怕的地步。
她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
半晌,「你是認真的……」
皇甫寒光沉默,此時已經將休書寫到了一半。
齊明荷也靜了下來,她懂了。
最後一次囁嚅出聲︰「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好不好?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我不信你方才的話,你說什麼我不再是皇甫逸羽的妻子,而你既然已經是皇甫寒光,就沒有留我在身邊的必要,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生你的氣,就會相信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麼?!」
「皇甫寒光,你看我呀!」
一雙眸子,都已經淡淡的漾出了水光,太可笑了……
從那天起,就開始冷待她了,就像是恢復了皇甫寒光的身份的同時,與她的情分也消散于終了。
「你說話……!」
皇甫寒光不回答,冷魅的眸子只一凝,目光依舊沉沉凝聚在宣紙之上。
「今,嘗與妻齊氏明荷相離,情散而終,各自甘願,願卿妾來日之後,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呈窈窕之姿,另聘高官之主。今世,有緣無分,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情願立此休書,任其改婚,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為照。」
齊明荷看著這些字,此時猛地一抽,就這麼含淚抽了出來。
皇甫寒光的筆來不及一收,就這麼在這休書之上劃了一道口子,頓時一封休書顯得「面目猙獰」。
齊明荷氣惱得帶著淚︰「我說的,你听不見麼?!皇甫寒光,我讓你說話!」
「什麼叫做情散而終……你敢說你不愛我了?你說啊,你敢說麼?」
「我不愛你。」他的聲音此時魅沉響起。
淡淡的,帶著難以容忍的疏離。
齊明荷的心驀地像是被活生生的撕裂成了幾片,他這麼說,她倒是意外了,現在臉上只剩下笑︰「呵呵……」
可是,「我不信!」淡淡的,固執的聲音。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發平靜得不像話,只有兩道眼淚無法遏止的不斷往下流︰「不管你現在說的是什麼,我都不信。」
他若是猶豫一下再說,她或許還會遲疑幾分,可他就這般在她話音還未落之時,接口道,「不愛。」這更像是要劃清界限。
「到底是為什麼?」孜孜不倦,求一個答案。
她就是不信……不管他現在怎麼對她,說什麼再絕情的話,她都不信。
心里認定的那個答案,除非真的是親眼所見,別無他法,否則她永遠都不會信,他愛她,她的心明明能夠感覺到的。
齊明荷望著他,此刻的目光仿佛要將他看穿似的︰「還有,你這休書上寫的,什麼叫做另聘高官之主,有緣無分?你不要我了?讓我去嫁給別人?」當初,她與仕哥哥走得親近一點,他就滿心不痛快,還不願意承認,如今他倒是大方了?
這麼霸道的人,也有不要的時候?要把她推開給別人麼?
「呵呵……」哭笑不得的更厲害了,「所謂的有緣無分,又是什麼意思?」
眼淚流了下來,「你現在知道說有緣無分了,那當初來招惹我的時候,怎麼不說這句話呢?」心好痛,為什麼這麼痛?
有沒有辦法,止住這痛意,讓她覺得不那麼痛呢?
「皇甫寒光,你倒是開口啊?有本事寫休書,怎麼……沒本事給我解釋清楚了?」
齊明荷此刻咬著唇,就這麼目光灼灼的望著他,她從來不會退縮,她的世界里也沒有退縮兩個字,明明還相愛著,為什麼要休掉她?
從她訂下婚事,到嫁過來的那一天,直到如今,哪怕是再冷漠,再別扭,也不會想到這一日,會有這樣的結局。
他竟然要休掉她?
此刻,略微帶著哽咽的聲音︰「還有,誰說‘情願立此休書’了,還自願立此文約為照……誰自願了?皇甫寒光,我告訴你,我不願意!」
「容不得你。」魅沉的聲音此時終于再緩緩響起。
齊明荷就這麼怔怔太著眸,看著他。
休書被她毀了,于是皇甫寒光僵直著頎長的身影,詳裝雲淡風輕的把手中的筆放了下來,擱在筆洗之上。
齊明荷現在就這麼看著他慵懶邪肆的動作,好一個「容不得你」……
這意思,就是說今日非休定她不可了?為什麼要休了她,到底為什麼?!
「你說娶我,只不過是為了應付蒲柳芝,如今皇甫府已經塵埃落定,再也沒了留我的必要,那麼我問你,當初一切弄清楚的時候,你怎麼不休了我呢?」笑得蒼白,她發現自己有個最不好的毛病,就是太聰明了,把一切看得太清楚,以至于讓現在的自己,那麼痛心。
明明知道他說的都是假話,卻沒有辦法裝著不知道,于是就這麼寧願哭著與他攤開來,也不願意接受這結果,再痛都不會放棄。
「現在……才說這些,不會太遲了麼,寒光?」
「告訴我你與皇甫逸羽是孿生子的那一刻,你怎麼不休了我呢?找到娘親的那一夜,你怎麼不休掉我呢?再說得近一些,就在剛剛,你怎麼不說休掉我?你回答啊?」
皇甫寒光冷冷扯了魅唇,整個人猶如掉入了寒潭。
齊明荷就這麼怔怔望著他,把手上的休書直狠狠一揉︰「說不出來了麼?那要不要我告訴你,因為你還愛著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一直知道,卻不曾問你,就是想等你解決了,再告訴我,你若真的願意說,我會听,你若不願意說,我就等到你願意了,再听,可你現在要休了我,是什麼意思呢?說不要就不要了……你把我當什麼?」
「我告訴你,若我真的走了,你就不要再想我回來,你真的要這樣子麼!」
皇甫寒光此刻終于有了動靜,邪眸一抬,幽深的眸光就這般魅沉落在了她的身上。
齊明荷霎時捕捉到了他的反應,他在乎的,果然是在乎的。
此時,就這麼淡淡笑了出來︰「你說,皇甫府家財萬貫,我想要什麼,你都給我,那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你!我什麼都不要,我就要你!」
皇甫寒光垂于袖中的手,就這麼握了起來,若是從前,定當將她擁緊,抱在懷中。
可是現在,不行。
幽深的眸子掠出的寒色,讓人生懼。
齊明荷沉沉凝眸望著他,眼淚就這麼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此時抬手堪堪抹了一下,抹斷了淚珠,就這麼等著他的回話,她要他回應!
皇甫寒光終究是什麼沒說,邪魅依舊,以冷漠的態度面對著她,又復而看了桌上的宣紙一眼,就這麼沉挑了嘴角,再次提筆,看似是要寫下另一封休書。
齊明荷終于惱了起來︰「皇甫寒光,我告訴你,我不許!你想要休了我,和離,想讓我離開你……一點可能都沒有。」
「我既然已經嫁予了你,就沒有離開的理由。」
他冷魅動筆。
齊明荷的心一點點的冷掉,就這麼扯住了他的衣袍︰「你是真的要我走?」
他不答。
她出聲︰「在秋山上,秋祖廟里,到底是誰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跳下山崖來救我的?」
「到底是誰,這一生從來就沒有那般狼狽過,卻依舊緊緊將我抱在懷中,護著我的?到底是誰……為了陪伴我,而寧願自己也困在山崖下,也不上去的?到底是誰?你自己連命都不要了,這些……你都忘記了麼!」
皇甫寒光終于抬起了眼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