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白平就回來了。愛睍蓴璩
「如何?」
安言靜靜的站在柿子樹下,雙手負于身後,仿若運籌帷幄的名士一般。
「那趙滿管家昨天一回到趙府就被大少爺給壓著審問了,據說是挨了五十大板,當場就被趕出趙府了。」
白平說著的時候,眼中難隱笑意。那趙滿對他們兄妹百般刁難,活該有這般下場。
「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了,所以說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正是這個道理,趙滿那是罪有應得。」
「嗯,趙府的人可是有為難你?」
安言眉目一動,嘴角笑容隱現,眼眸中有淡淡的流光在閃爍。
說起這個,白平面色認真了起來,緩緩說道︰「我今天到了趙府,向著守門的說明了身份之後,就被領著去見了縣令夫人和趙府的大少爺了。他們看到只有我一人來的時候,很是驚訝。我立刻送上你寫的信,他們看過之後面上難隱怒氣。過了一會,縣令夫人就讓我回來了。卻是其它什麼話也沒說。」
「果然和預想的一樣。」
安言卻是眉目舒展,仿若一朵綻放的蓮花,清新雅致。
白平擰著眉頭,對此卻是不解。安言轉頭看了他一眼,細細解釋道︰「你可是還記得昨天遇見衛力之事?」
「自然是記得。」
對于衛力,那就是化成了灰,白平也是不會忘記的。如果不是這個惡人背信棄義,那麼他們白家也許不會落得那麼一個悲慘的下場吧。
「我們昨天遇見了衛力,並且和衛力一起去茶館了喝了一會的茶。結果,今天我就寫信送往趙府,說我今天不會去為趙老爺診治了。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定然會覺得這件事情和衛力月兌不了干系。」
白平眉目微微舒展開,似乎有一些懂得了。
「正是。」
安言眉目清然,嘴角的笑容自信而從容,她等著趙府為她懲罰衛力這個人渣。
「那麼你心中是說衛力阻止你去趙府診治趙老爺了?」
「非也。」
白平以為自己懂得了其中的訣竅,立刻喜笑顏開,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誰知道,心中的猜測一說出來,卻是遭到安言的否定。
「若是那般做的話,未免顯得太過刻意了。那樣的手段,未免落于下乘了。我卻是在心中將白家和縣衙的恩怨一說,並隱隱指向縣衙乃是幕後黑手。最後則是表明心跡,絕對不能為仇人之親看病。從始至終,未曾提及衛力半句。」
「若是如此的話,為何當場沒說……哦……我懂得了,這是讓他們自己猜測推敲。」
白平開始的時候還大為疑惑,這個仇恨不是心知肚明嗎,怎麼今天信中才說,而昨天在遇見縣令夫人的時候卻是不說。只是話語才說到一半,他自己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了。
的確,一開始不說那就是不知道了。那後面說了,就是後面知道了。而為什麼會知道呢,那就耐人尋味了。那和衛力一起相處的時間必然是有跡可循的,趙府和縣衙很快就能查到的。
「對啊,要是我們明說是衛力的話,那麼也許會有陷害的嫌疑。但是此刻,我們卻是什麼也沒說,倒是讓他們將注意力都放在了衛力身上了。這次,也讓衛力嘗嘗什麼是有罪也說不清的痛苦。什麼是被陷害,被冤枉的苦痛。」
「該死的衛力,就算是死一千次都不夠。」
白平眼中一片血紅,緊緊的握著拳頭,那種模樣,仿佛一只擇人而嗜的野獸一般。安言看到他這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似是對自己說,似是對白平說道︰「他日,縣令和吳家都會付出代價的。衛力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既然作了惡,那麼總是要還的。」
白平眼中的猩紅慢慢散去,恢復了些許清明來。略微清醒了一些之後,他也開始思索起這個計劃來。畢竟,報仇這件事情,就好像是在刀尖之上跳舞一般。稍有不慎,那麼惹來的將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我看那縣令夫人不是一個良善的,怕到時候你診治好了趙府老爺的話,她會對我們進行事後報復。」
白平的擔憂不無道理,安言卻是面色淡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這個,我早就考慮到了。想要事後報復,那也要趙府老爺的病好了吧。只是,要是這個趙府老爺的病永遠也不會好呢?要是,他根本離不開我,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我的診治呢?那麼,這種情況之下,縣令夫人也要忌憚一些的。當然,總是這樣吊著,也不是長久之計,他們終究是會覺得受到威脅的。那麼,我就要同時走另一條路了。」
「另一條路?」
「雙管齊下,才能事半功倍。如果再加上一個賺錢的秘方呢?這個秘方會讓衛力的陷害顯得更加合理化,也會讓我們在安全無虞的同時,也能夠獲取打量的利益來。與虎謀皮,未為不可。」
「與虎謀皮,未為不可。」
白平細細的咀嚼著這幾個字,只覺得其味無窮。
是啊,今日她們白家勢弱,不得不借助仇人的勢力,與虎謀皮。他日,一旦勢成,再將那些個有虎狼之心的惡賊,剝皮拆骨,未為晚也。
下午時分,安言和白平兩人在前往新竹縣的路上踫到了來請他們兩個的趙府人。兩人躊躇一番,就和趙府下人一起去了趙府。
而此時,趙府之中。
「姑姑,這難道真的是衛力從中作梗?」
趙府的大少爺趙禮手里拿著一把合著的扇子,此時正用一邊的扇柄敲著手心,眉間輕輕皺著,一副思慮頗深的模樣。
趙氏和趙禮大廳面對而坐,趙氏手里捧著一個茶杯,正慢慢的喝著,姿態優雅而從容,一副貴婦的範。她听了趙禮的話之後,卻是頗為不屑的說道︰「怎麼,禮兒還覺得其中有陰謀不成?就那白家人,幾個莊稼漢子而已。如果真的有什麼大陰謀的話,當初就不會被人輕輕一弄,就弄得父死子傷了。」
對于那些沒權沒勢的人,趙氏心中自然就先生出了三分鄙夷來。
「姑姑此言差矣,雖然說白家確實是幾個莊稼漢子,但是那蘇唐氏卻似乎不是一個普通的。」
趙府對于白家的事情自然是好好打听了一番,如今對于白家的情況也是了如指掌了。就連安言棄女的身份,也是已經知道了一些。
「不同,有什麼不同。如今不依然是住在白家,還當是青城富商唐家大小姐呢?」
趙氏對于這個卻是嗤之以鼻,說到底還是心中嫉妒而已。嫉妒安言曾經的身份在她之上,此刻語氣之中就滿是貶低鄙夷之意了。
听到這話,趙禮很是不舒服,眼中滿是不悅。
這個姑姑,是縣令夫人,手腕能力沒有多少,倒是傲氣和派頭十足。但是,身份擺在那里,在新竹縣里,姑姑背後的姑父的影響力是非常之大的。因此,即使不喜,趙禮面上也不敢太過表現出來。
「那衛力我已經讓人給抓出來了,剛才去問過了,他卻是一口咬定什麼也不知道。看那樣子,好像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他說昨天真的只是踫見白家兄妹,然後隨便聊了幾句而已。」
「隨便聊聊的話,能夠聊到茶館里去?那個衛力,說話也未免太不經頭腦了吧?」
「他說這是白家兄妹提議的,當時白家兄妹一副古古怪怪的樣子,他就想看看兄妹兩個到底搞什麼鬼,所以才跟著去的。誰知道兩人到了茶館之後,卻是什麼話也不說,只顧著喝茶。衛力堅持認為,這是白家兄妹的詭計,想要陷害他的詭計。姑姑,你想想,那衛力和白家有仇,若是白家真的想要借助我們的手除掉衛力,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趙禮分析得頭頭是道,倒是讓趙氏愣了一下。但是趙氏依然很難相信,在她面前,那兩個人真的敢玩這樣的把戲?
「等會見了白家兄妹再看看。」
趙禮用手心摩擦著扇柄,心中卻是活絡開了。要是這女子,當真是如自己想想的那般,那倒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了。
「稟姑女乃女乃、大少爺,蘇唐氏和白平帶到。」
「讓他們進來吧。」
趙氏正了正身子,一臉色威嚴。
安言和白平進來之後,就禮節性的給兩個人行了一個禮,然後就筆直的站在大廳中央。
趙禮第一次見到安言的感覺就是,清雅卓然。那小婦人,即使一身的荊釵布裙,也難隱其動人姿色。只是一眼,趙禮就知道他對于這個懂得醫術的小婦人給迷住了。似乎是因為興奮,他一雙本就不大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里面迸發出別樣的光亮來。沒關系,這個小婦人要為父親診病,有的是機會。
「唐錦繡,剛才衛力說你們冤枉陷害他,你可是有話要解釋的?」
趙氏看到安言和白平,質問的話語就直接出口了。
听到這話,安言抬起頭來,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來,「陷害,我們陷害他什麼了?縣令夫人能否將話說得清楚些,我們不是很懂?」
安言一副很是疑惑的樣子,讓趙禮輕輕的挑了挑眉頭,心中越發覺得這個小婦人有意思了。這個小婦人,不是純真得如湖水,就是心機深沉,聰慧無雙。不論是哪一種,都深深的吸引著他。
「你信中的內容……」
趙氏說到這里,卻是停了下來。她原本要質問的是你心中所說的內容不是衛力告訴你的嗎?可是話說到一般,她自己就想起來了。人家心中明明什麼也沒說,是她自己猜測是衛力從中作梗罷了。這下,趙氏有些吶吶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了,轉頭詢問的看著趙禮。
趙禮接受到這個信號,撫模著扇柄的手微微抽開,轉而用扇柄輕輕敲著。他眉目狹長,若是不笑,那看著就顯得有些陰沉。若是笑起來的話,那就顯得有些狡猾了。而此時的趙禮,就顯得有些狡猾了,他輕輕笑著說道︰「不知道蘇夫人和明月酒樓的掌櫃衛力是否有過節?」
安言面色一冷,眉間盡是恨色,聲音如冰的說道︰「有,絕對不只過節那般簡單。那衛力先前背信棄義,害我舅舅和二表哥。如今,竟然再次……」
說到這里,安言卻是點到即止,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而趙氏和趙禮卻是眼前一亮,悄悄的相互對視了一樣。
「那衛力為人向來豪爽,在縣里素有好名聲。卻是不知,你們為何如此說衛力?」
趙禮手上的扇子一晃一晃的,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樣。
安言面上的怒色更甚,話語含著滿滿的怒意和諷刺,「豪爽,一個小人而已。當初我們白家和他們合作竹葉青酒,後來這個惡賊卻是伙同清風酒樓一起誣陷我們白家。那等事情,我們白家無權無勢,也就只能忍氣吞聲了。誰知道時過境遷,我們白家好不容易挺過來了。近日我們偶然想到一個賺錢的方法,卻是被那衛力無意中知道。昨天在路上攔了我們,想要和我們就此事商談一二。只是,這件事情又有什麼好談,我們怎麼會和仇人相談。只是,那衛力卻是苦著一張臉說其中另有隱情。」說到另有隱情的時候,安言卻是停了下來,面色猶豫的看了趙氏一眼,那眼中似乎有著恨意和委屈。趙氏和趙禮瞬間就想到了好些可能,心頭似乎都隱隱猜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趙氏心中更是暗罵衛力,想要獨吞好處就算了,竟然還敢將過錯推到他們頭上,簡直是不知死活。這個該死的衛力,回去定然讓老爺好好招待招待他。
趙氏心中恨恨的想完,就抬眼認真的說道︰「我知道衛力要說何事了,定然是有關那樁案子了。那件事情,也罷,雖然證據確鑿,但是,哎,我們也確實有錯。」
趙氏的話語只說了一半,但是要表達的意思都已經表達完了。安言似乎有所觸動,面上為難糾結的神色一一閃過,然後才繼續說道︰「後來,我們就隨了衛力去了茶館,也聊起了合作的事情。昨天,就是因為此事談不攏,我們憤然離去的。那衛力,竟然說要九一分成。他九我們白家一,若是不從的話,就再次讓我們白家的人蹲大牢。這樣的條件,我們豈能從之。就算是兩家毫無恩怨,也是不能听從的。更何況,我們白家和他衛力也許有著血海深仇。雖然他一直不承認,將此事推給別人,但是他也是月兌不了干系的。」
「賺錢的方法?」
趙禮眼前再次一亮,要說上次的竹葉青,可確實是為吳家和衛家賺了不少銀子,讓他們趙家好生眼紅了一陣。而這次,他們趙家可不能再落于人後了,必要搶佔先機才行。
「是,這個方法乃是我們白家翻身之所在,對于我們白家人來說比命還要重要。因此,必須要牢牢攥在手中,且絕對不會于仇家合作。」
話中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絕對不會賣秘方,只能合作。還有一個就是絕對不會與仇人合作,但是當初白家的事情縣令也是月兌不了干系的。那麼想要月兌去仇人之名,那就找一個替罪羊吧。至于替罪羊人選,安言已經幫他們選好了,只要不是傻子,此時都知道拿來用的。
「對于令舅和令表哥的事情,我也深感難過,這全都是那衛力的過錯。」
趙氏接收到趙禮的暗示,咬了咬牙也開始娓娓道來。
「那衛力在新竹縣中本來就有好名聲的,而且那日卻是拿出確鑿的證據來,老爺也是依法行事。」
話語卻是點到即止,其中涉及到的吳家,卻是只字不提。畢竟,那吳家少主吳凱如今前往青城,要是真的和那阮家小姐玉成好事的話,那麼吳家在新竹縣的身份地位就當另當別論了。趙禮看著安言面上有了松動的神色,忙再接再厲說道︰「因為證據確鑿,所以姑父只能依法判決。但是後面卻是覺得事有蹊蹺,因此暗中有繼續查訪,以及收集相關證據。如今,已經是略有所得。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到時候那衛力再也抵賴不得。」
安言裝出一副思索的樣子,輕聲說道︰「我也相信縣令老爺也是被那衛力和吳凱蒙蔽的,一切緣由皆是由衛力和吳凱而起的。」
「確實如此……」
趙氏也跟著在一邊淡淡感慨,神情雖然哀傷,但是那眉間的傲慢半分不少。
「逝者已矣,不可挽回,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那惡人繩之以法。我們趙家這次就做主了,等等就將其交與官府,定然要讓他伏法。到時候也會讓衛力寫出緣由,到時候定當呈給蘇夫人以及白家人觀看。」
趙禮面上一副感傷的神色,說出來的話語大義而仁慈。
而安言心中卻是冷笑連連,如果不是拋出了賺錢方法,你們會這麼快就推出衛力來。如果不是,她手里捏著趙府老爺的生死,他們會這般仁慈的幫她報仇。一切追根究底,不過是利益驅之罷了。
「謝謝夫人和大少爺,你們真是好人。錦繡昨日如此斷然拒絕,你們確依然如此……」
安言裝出一副感動得無以復加的樣子,讓趙氏和趙禮深信不疑。
「那賺錢的方法卻是以菊花為材料,到時候可以制作出多種食物以及藥品來,這些食物的配方以及藥膏的配方皆是秘密。如今看夫人和大少爺如此仁義,我們白家想要和兩家合作,不知是否可以?」
與仇家合作,雖然不甘心,但是卻是最安全穩妥的。若是再一味低調的話,何年何月才能夠賺到與仇家相抗衡的銀錢來。反正,最後他們吃了多少,再讓他們吐出來就好了。
趙氏心頭微跳,听著就是一個賺錢的方法啊。剛好,這小婦人的醫術不凡,如今正在興頭上,要是趁機推出藥膏什麼的,那定然是一個賺錢的方子。
「我們趙家合作向來是有固定的合作對象的,而且也很是慎重的。但是如今你們白家的經歷卻是深深的觸動了我,我就為你們破例一次了。這次,就由我們趙家出面和你們白家合作,而我姑父縣令的話因為身份原因,就從中參股吧。我也不欺你,這分成的話,就三七吧,趙府和縣衙七,你們白家三,如何?」
如何?安言很想問一句,你們怎麼不去搶。
只是,最後問出來的話,卻是︰「這自然是極好的,就這樣吧。」
反正到時候,她在想辦法從中抽取銀錢,她腦子里有的是貪污的辦法。不對,這不算是貪污,她拿自己賺的錢,那也是光明正大的。
「如今這件事情也算水落石出了,一切皆是那衛力所為。誤會說清楚了,不知道蘇夫人是否能夠我父親診治了?」
趙禮站起身來,有禮的對安言道。
趙氏也是跟著起身,只是面上卻是沒有多少笑容。如今暫且如此,到時候要是真的賺錢,那麼就如當初竹葉青一般,卸磨殺驢又如何?
「自然可以,請大少爺帶我們兄妹前去吧。」
趙禮听了就在前面帶路,不過一會就帶著兩個人來到了趙府老爺的房間內。
才一到房間,安言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她面色一變,快走幾步來到趙府老爺床前,看了看趙老爺的面色,頓時面色大變。
「快,將窗戶打開,讓房間內的藥味散去。」
眾人不明所以,房間內的丫環小廝面面相覷,不知道這突然闖進來的小婦人是何身份。倒是趙禮反應過來,厲聲說道︰「還不照蘇夫人說的去做。」
房間里的丫環和小廝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連忙動了起來,將窗戶給打開。頓時,縷縷清風飄散進來,讓房間內的空氣得以清新。
她再次來到趙老爺的床前,從袖子取出一縷紅絲線,拿出一頭對著一邊的丫環說道︰「將這根紅絲線綁在你家老爺的左手腕上。」
丫環滿面疑惑,但是既然一邊的大少爺沒有說話,她也就乖乖的照著做了。
丫環將紅絲線綁好了,安言就動手把起脈象來。
趙禮派人去調查過,自然是對這懸絲診脈略有耳聞了。但是耳聞,和親眼所見是有很大差別的。此刻,親眼所見,趙禮心中還是免不了的震撼。
安言診脈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個趙老爺的病情和于老爹的差不多,只是略微重一些。要是給其進行藥炙的話,那麼也就比于老爹多一次罷了,大概一個月就能夠完全康復了。
「我父親的病如何了?」
趙禮頗有些急切,待安言一診完,就急忙問道。
听到趙禮的話,安言面色凝重,輕聲說道︰「趙老爺的病比起于老爹來還略微重了一些,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麼多費一些藥材也就是了。但是趙老爺這些年來,請了無數大夫,開了無數藥方。因為那些雜而亂的藥材,趙老爺的病現在有些復雜和棘手起來。」
趙禮認真的看了安言一眼,看她面色不似作假,且听著也是頭頭是道的,一時間倒是沒有多疑。
「那該如何?需要什麼藥材,盡管開,我們定然努力辦到。」
安言眼中不經意的掠過一道流光,認真的點了點頭,就在桌子上備好的紙上寫下了一長竄的藥材名稱。寫好之後,將其吹干,然後將其交還給了趙禮,說道︰「這上面的藥材有些比較難找,但是對趙老爺的身體卻是大有幫助的。再有就是這些里面有些藥材的煎制對火候的要求比較重要,因此到時候那一副方子我會親自來煎制的。」
安言表面上這般說著,心中卻是打算著,那些個難尋的珍貴藥材對于二表哥的身體最是有好處了。恰好這次,借助趙府的手來取藥了。
「男女授受不親,你的父親需要藥炙,我等會會去仁和堂和高老大夫交代一聲,晚點由他過來施展就好。這樣以後,每隔半個月的時間我都會來府中一次,大概需要一年的時間,趙老爺就能夠恢復得差不多了。」
要是換個其他人的話,那就是一個月就能好。但是,放在趙老爺身上,不好意思,為了她和白家人的生命安全,他只能多在床上躺躺了。
「差不多就這樣了,我就先回去了。至于合作的事情,因為菊花盛開的季節還沒到,還需要些日子,因此倒是不急。到時候,再來和大公子細說。」
「嗯,這個倒是不急,我心得過你們。」
趙禮面上的笑容愈發濃郁,眼角眉梢有種詭異的流光頻頻閃過。安言站在她的身邊,略微覺得不自在,悄然的退開一步,卻是趕緊告辭道︰「沒什麼事情,我們兄妹就先告辭了。」
「我讓人送你們回去吧。」
「不用了,我們經常來往于綠竹村和新竹縣,早已經是爛熟了,大公子不必麻煩了。不多說了,我們就此告辭。」
說完話,安言和白平就出了趙府。
安言先是拐去仁和堂,和高老說了一下趙老爺的情況,讓高老去給他施行一下藥炙。高老初初听到安言的診斷的時候還大為不解,畢竟于老爹的病情也很重,卻是幾天就好。怎麼到了趙老爺身上,就要一年才能康復呢。轉念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心中也只能無奈嘆息一聲了。
兩人出了仁和堂之後,就匆匆的往家里趕了。
「錦繡,你剛才說的菊花的事情?」
「這個想法我一開始只是在心里想好了,但是卻是不敢實施。上次竹葉青的事情印象太深刻了,但是若是照鞭筍的老路子走的話,怕是太引人注目了。一次的話,還不起眼,但是再來的話。只要有心人細細一想,就能夠發現其中的貓膩的。」
「的確。」
白平也知道,同樣的方法用一次是取巧,再用的話就容易讓人看破了。
「所以,我就想著干脆放到明面上來。和趙府合作,讓縣令做後盾,那麼我們就可以不用顧慮太多,盡情的發揮賺錢了。至于後面其它的事情,可以再想其它的辦法。」
「錦繡你是想要做加工菊花的生意嗎?」
白平剛才在趙府之中听到安言說過要將菊花做成食物,或是藥物來賣,因此才會有這樣的疑問。
「我想做一個品牌,菊花的品牌,然後賣各種含有菊花的東西。菊花茶,菊花糕,菊花甜肉等等。嗯,我突然想到也許我們能在縣里面開一個店鋪的,到時候就專賣我們白家制造出來的東西。」
白平認真的看著身邊的女子,看著她眉目飛揚的說著賺錢的法子,看著她再自然不過的說著我們白家。那一刻,他覺得父親對這個女子的疼愛甚至是偏愛,竟然是這般的值得。這樣的女子,值得為她付出一切。
「大表哥,怎麼了,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安言突然發現身邊的白平正用著認真的神色看著自己,遂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的側頭。
白平收回目光,卻是笑得溫暖,「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我們白家的錦繡特別厲害。」
「原來你才發現啊,我以為大表哥早就發現了呢。」
安言面上難得的帶上了俏皮的笑容,一雙寧靜的眼眸滿是靈動。
「沒關系,後面還有很多時間和機會,可以繼續好好發現。」
白平一邊說著,一邊大步的往前走著。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有種將要歸家的愉悅。
到了家中,秀娘找準了機會,就將兩個人堵了個正著。
「說說怎麼回事?我覺得這兩天你們神色不對,趕緊和我說說進展吧?」
秀娘本就是一個通透的人,這幾天也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一些不同了。安言也沒有瞞她,此時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秀娘听了之後,卻是拉著安言的手,一雙眼眸濕潤,面上滿是歉意,「錦繡,委屈你了。」
「委屈,有什麼可委屈的……」
安言一副不在狀況中的樣子,不知道秀娘的委屈從何而來。
「你本來是不想讓眾人知道你會醫的,如今卻是為了報仇,竟然開始行醫,這……」
秀娘話語哽咽,竟然說不出口。
這事情,誤會大了……
她其實是熱愛行醫的,用自己的所學,讓病人月兌離困苦,獲得健康。那種成就和幸福,是難以言喻的。
「其實,我是喜歡行醫的。那種掌控生死的感覺,很美妙的。」
「……」
「……」
白平和秀娘同時無語,兩人在意的是安言的名聲,而安言卻是來了這麼彪悍的一句,直接讓兩人無言以對了。
秀娘看著安言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不似作假,也算是放下心來,就問起了其它細節來。
听到後面的,說是要做菊花的生意的時候,也極為詫異,「我竟然不知道那小黃花還有這麼大的利益。以前的時候,也就覺得那個小黃花漂亮了一些,如今听錦繡這般說來,竟然還大有用處。」
「是的,所以這些日子秀娘你留意一下,看看村子里哪些人老實可靠,到時候好雇佣著去采摘菊花。我覺得,過完中秋,我們的日子就要忙碌起來了。」
「那感情好。」
秀娘自是樂意,最近白家也沒有釀酒,田地也荒廢了,她倒是真的無聊了。
「說起中秋節,我們卻是要好好慶祝一下,讓孩子們樂一樂。」
說起中秋節,安言有些惆悵,眼中的思念和落寞一閃而過。
「是啊,不知不覺間,中秋節竟然快要到了。」
白平跟著輕輕感慨了一下,面上倒是出現了一些喜色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到中秋節,安言直到吃完晚飯,還有些悶悶不樂的。因為不想被別人發現,她吃完飯就早早的回到房間呆著了。
她正坐在床上發呆呢,蘇三就推開房門進來了。
「再過半個月就是中秋節了。」
嗯,倒是挺有默契的,兩人竟然想到一塊去了。
「要不要跟我回家?」
蘇三瞪大眼楮,直直的看著安言,他是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絲表情,所以才這般看著。
但是這個表情看在安言眼中,那就是,這個蘇三為什麼瞪著她。這是威脅的意思嗎?眼楮瞪那麼大,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我家在這里。」
听到這話,蘇三覺得心里難受,頓時有些話語就不受控制了。
「我是你夫君,出嫁從夫你懂嗎?」
哎呦呵,竟然和她說起這些古訓來了。
「不懂!」
安言也很干脆,硬邦邦的兩個字就給丟回去了。
她現在心情不好,中秋本來是人月兩團圓的時候,可是她卻是在這里,不知道現在的親人還好嗎?此刻,心思煩亂的她,已經很煩躁了,這個蘇三最好聰明寫,趕緊出去,給她讓出空間來,否則的話定然讓他知道知道,什麼是野蠻女友。額,不對,是野蠻老婆。
「怎麼會不懂呢,這是三從中的出嫁從夫啊。」
蘇三驚訝的瞪大一雙眼楮,卻是看到對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什麼三從,是不是要有四德啊?」
「當然,三從四德乃女子之典範。」
蘇上說得一本正緊,就差沒有搖頭晃腦了。
看到他一副老古板,老學究的樣子,安言氣就不打一處來,憤怒的說道︰「什麼三從四德,要從你自己從。不要和我磨磨唧唧的,再磨磨唧唧的,小心我休了你!」
蘇三震驚了,蘇三呆滯了,蘇三嚇跑了!
蘇三在呆愣了三秒鐘之後,就跑出了房間,一個人站在院子里,讓冷冷的風吹著,才清醒了一些。
「這還是女子嗎?說出的話,太過離經叛道了!而且,她最後說什麼了,竟然還說要休了他……。歷來,只有男子休女子的,什麼時候竟然有女子休男子的……」
蘇三嘴里喃喃自語著,心頭突突直跳。他以前只覺得這個娘子很不一般,不管是說話做事,和尋常的女子都很是不一樣。此刻才發現,不管是說話做事,還是思考的方式都和尋常女子差太多了。而且,他今日的言行都和正常的女子相差太多了,那些話語委實太多大逆不道了。嗯,必須要和她好好談一談。
于是,蘇三重整旗鼓,再次推開房門,出現在了安言面前。
安言等到蘇三出去以後,也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語可能太過了,估計會把這個古板的男人給嚇死。因此,她想著等下蘇三進來的話,最好說些話語緩和一下。只是,還沒有想好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這個蘇三竟然自己進來了。
「嗯?」
她疑惑抬頭,眉目悠然,原本的煩躁和不豫都在剛才消散了,如今心中倒是清心一片。
蘇三正了正臉色,看著很是威嚴,像極了古代的大家長。
「我們好好談一談。」
蘇三的聲音,認真而嚴肅。
安言抬頭,滿面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