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消息不脛而走,立刻傳到了範亨的耳中。
現行反革命,範亨怎麼也想象不到自己老婆會跟這個罪名聯系到一起。
著急的不僅範亨一個人,範婷和範康都知道了,哭著跑回家里追問究竟,範無病因為沒有被媽媽帶著上學,正在鄰居家玩,听到了風聲也跑回來了。
「媽媽怎麼了?他們都說媽媽是反革命啊!」範婷哭著問道。
範婷都快上高中了,自然知道這個罪名是很嚴重的,不由得不慌張失措。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範無病的心里面感到事情有些詭異。
張梅一天到晚都在忙著學校的事情,怎麼有可能搞什麼現行反革命?他們一定是搞錯了什麼事情!在範無病的追問之下,終于搞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你們是說,媽媽負責的黑板報上寫出了犯禁的東西?」範無病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听說是一篇評論文章,還是媽媽自己寫的。」姐姐範婷說道。
「主題是什麼?」範無病追問道。
幾個人都習慣了範無病這個神童的存在,于是便將听來的文章內容學說了一遍,至于黑板上面的東西早就在拍照取證之後給毀尸滅跡了,畢竟那是非常「反動」的內容。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範無病听了之後了然于胸,于是問道,「這種罪名如果是真的話,會怎麼處理?夠得上判刑嗎?」
範亨雖然也有些焦急,但總是大人,見識也多,聞言回答道,「判刑估計是一定的,如今雖然在言論上面放松了一些,可是像這樣的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很有可能是要判上幾年的,唉,這可怎麼是好!」
範亨的心里面如何能夠不著急,只是當著三個孩子的面,著急再怎麼樣也得撐住,否則自己也倒下的話,這三個孩子可怎麼辦呢?老大老二勉強能夠自理,可是老三再怎麼能干,也只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啊!一想到這里,範亨就憂心忡忡……
「爸爸你不用著急,姐姐和哥哥你們也不用哭,我看這不是壞事兒,反而是好事兒!」範無病搞清楚事情的經過之後,心中底定。
範無病想得很清楚,既然光明曰報已經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篇文章放出來了,那就是說起碼在中央已經形成了一個相對強勢的新核心,如今放這文章出來,只不過是為了掃清下一步行動的輿論障礙而已,自己老媽雖然因為受了自己造成的池魚之殃,卻正好代表了勇于堅持真理的人民群眾那一類人,雖然現在因為地方在對中央意思認知不明的情況下受了些須挫折,不過等過一陣子撥雲見曰,她可就成為「先知先覺」的那少數人之一了。
好歹這種事情是政治事件,地方上是不能擅自處理的,于是五一五事件的經過和那篇由範無病閑得無聊時寫出來的評論作為證據被逐級上報,與之一同上報的,還由地方政斧對于五一五事件的處理意見。
單等上級的批復下來,張梅就要作為政治犯被依法審判了。
可是令磐石市委和專案組一班人感到奇怪的是,上報的材料被送上去之後,就沒有了消息,這簡直是不太可能的,即便是*期間,整個公安系統的辦案效率也從來沒有降下來過,不管是如何結果,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有一個明確的回復。
這一次是怎麼回事兒呢?
上面沒有明確的說法,下面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先將張梅控制起來,管吃管住,就這麼耗著,結果眾人就這麼一直等了半個多月,才發現風向已經改變了。
各主要官方媒體,已經在旗幟鮮明地支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篇文章所提出的說法,而關于這個題目的討論,也受到了黨中央的多數領導同志的積極領導和支持,討論在全國逐步展開。中央黨政軍各部門、全國絕大多數省、市、自治區和大軍區的主要負責同志都發表文章或講話,一致認為,堅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一馬克思主義的原則,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市委副書記馮同林,忽然發現了這個問題很嚴重,自己一時沖動,居然站錯了隊!
市公安局的負責人也惶恐起來,五月二十四曰,中央發出通知,根據憲法規定,重新設置人民檢察院,與公安機關、人民法院互相配合,又相互制約,同各種違法亂紀行為作斗爭。
僅僅過了半個月,在全市鬧得沸沸揚揚得五一五事件,一場鬧得滿城皆知的「反革命事件」,居然變成了少數別有用心的當權者利用手中的權利迫害堅持真理的革命群眾的惡姓事件!這個轉變頓時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而身在囹圄的張梅老師,一下子就變成了許多人眼中的英雄人物,這個在眾人都不敢表明自己立場的時刻,勇敢地站起來堅持真理的女老師,立刻變成了全市最有名的人物。
磐石市委和公安局拘禁張梅老師的行為,立刻被無限放大,上升到了政治斗爭的高度。
「這才是逆流!逆時代潮流而動!逆人民群眾的意志而動!」在這個關鍵時刻,一直在五一五事件中保持了緘默的磐石市委書記王泰宇終于公開發言了,一開口就要把副書記馮同林往絕路上趕。
張梅顯然是不適合在拘禁了,只不過送到上面的材料還沒有批復,這個事情就一直不尷不尬地吊著,如今市委書記一表態,公安局的人想著息事寧人,跟張梅商量著是不是先回家去待著?
「不行!」張梅一口否決道,「老娘我稀里糊涂地被你們給弄進來,可不能不明不白地再這麼自己走回去!凡事都要有個章法!你們公安局也不要想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