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胡攪蠻纏後,雲清終于忍無可忍,同意了喬越的請求——成了他的貼身丫鬟。(思路客.)
其實也不是雲清多麼急著還錢,只是那肉團兒實在年輕,且又好動。動了一個早晨還得不到補充,于是就放了手腳開始哇哇大哭。
這一哭,直是哭得雲清軟了手腳。最後別說是貼身丫鬟,便是讓她唱個小曲兒再舞上一曲,怕也是能接受的。還好喬越尚不知她還有這方面的才能。
雲清被管家帶去換洗,肉團兒的女乃娘也憑空出現了。折騰了一個早上,這一大一小總算又能干干淨淨白里透粉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雲清捧著管事嬤嬤剛剛分給她的衣衫——足足疊了三尺多高的綾羅綢緞,清一色的艷紅。
她望著這個顏色皺了皺眉,又想到了剛才那管事陪著一張笑臉千叮嚀萬囑咐她得里里外外根據殿下的要求統一著裝。
放眼望去,這個「統一」,統的恐怕只有她自己。
回了房落了栓,雲清一邊解著衣裳一邊回想著老嬤嬤的那張笑臉。以前她從來不知,那嬤嬤笑起來,這臉上的褶子直是能夾死五六只蒼蠅。
她搖了搖頭,心想著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好心提醒她一下,這笑比不笑要難看的太多。
將那疊衣衫抖了抖,翻了翻,還真是里衣中衣外衣一應俱全,模了模料子也都是極好。
她對著那巴掌大的一塊紅肚兜研究了半天,將那幾根帶子上下左右的比劃了好久。才曉得這復雜的東西該怎麼穿。
她一邊在腰間系著帶子,一邊想起了那嬤嬤的話︰這些衣服,都是咱們殿下一件件選料,一件件挑過。又一件件親手驗過才讓我轉交給姑娘的。
親手驗過?
雲清將那肚兜扯了扯,又重新月兌下來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好家伙,還真是那喬越身上的味道!
她腦子里立刻蹦出了一副喬越檢查這肚兜時那一臉嘻笑的神情,頓時一陣惡寒,繼爾就渾身發熱,最後直是臉紅到了脖子根。
她像做賊一般的左右看了看,最後將那肚兜一甩,一直甩到床角,又用被子蓋蓋好。才撈起一件裙子裹了身。呆呆怔怔的對著那床角坐了半天。
總坐著也不是辦法。不穿衣服更是行不通。她左右找了找,最終發現自己除了這堆紅衣服還真是沒甚可穿。于是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披著裙子爬到床角。又將那肚兜刨了出來。極是厭惡的抖了抖,又甩了甩,然後又捏著左右擺了擺,最後施展內力給它來了幾記掌風,直是差點沒劈碎了,才怏怏的穿在了身上。
雲清別別扭扭的穿了一身帶著「喬越味道」的大紅衫,磨磨蹭蹭的出了門,就尋思著找管家要些活來干干。
說是干活,其實人家也沒具體給她指派什麼。就說你既是殿下的貼身丫鬟,那麼就是重在「貼身」二字。至于怎麼個貼法,人家只是一個勁兒的賊笑,也沒好意思給她指條明路。
時近晌午,雲清由于剛剛吃了早飯,便也不覺肚餓。于是便想著朝秀閣走走,看看能否遇見平兒,好歹人家曾關照過自己幾個月的平安,見一見寒暄一番總是應該有的。
前只腳剛剛踏上那條熟悉的石子路,後面就遠遠的听到了一記響徹雲宵的呼喊︰「姑娘留步,快快留步!」
一回頭,竟是一個從未謀面的年輕小生,那小生跑起來步履生風,別看他提著袍子一步一個腳印,可瞬間就已然將那後面那老管家甩出了幾十丈遠。
雲清暗自咂模了一下,這小子好像功夫不低。日後如果交手,定要先下手為強。
「姑娘,總算追上你了小生一張小臉白里透紅,氣喘吁吁,雲清暗自替他查驗了一下氣息流轉︰初入門,且武功套路極為混雜,怕是高估他了。
于是便含了笑,微微一福︰「公子,您叫我?」
這小生一路跑來,已然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正捏著帕子擦汗,轉頭一見雲清,先是雙眼發直,繼爾一愣,然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姑,姑娘,請,請移步花廳
「哪個花廳?」
「就是殿下慣常用膳的那個花廳
「這……」雲清明顯有些為難,她悄悄用手撫了撫肚子︰「我剛剛吃了飯,這頓,還是勉了吧。我這邊有事要忙,回頭你代我謝過殿下說罷就要繼續朝前。
「非也,非也!」那小生擦完了汗,便從腰間模出了一把折扇,快速的扇了扇︰「姑娘有所不知。方才本應是殿下的用膳時間,他雖然為人刁鑽……」
小生忽然掩了口,慌張的朝著左右望了望。
雲清朝他善意的笑了笑,其實也比較贊同他方才的說法。
小生頓了頓,繼續道︰「我,我是說,殿下雖然挑食不怎麼好伺侯,可他平時一柱香的時間怎麼也能把飯吃完。但今天卻極其反常,幾個平日里受寵的婢女都被他打發了下去,菜也換了一拔又一拔,可他說什麼也不肯進食
「想必是不餓雲清一邊踢著旁邊的小石子,一邊說道。她現在就不餓,所以讓她吃,她也肯定不吃。
「非也,非也那小生又將折扇唰的一下展開︰「殿下曰,慣常有姑娘陪伴,他實是早已成習他見雲清還在與石子較勁,似乎根本就沒听他在說什麼,于是便快速道︰「也就是說,您不在,他吃不下去
雲清正專心致志的踢著一塊小石子,听他這麼一說,猛然收了腳。自己滿打滿算也才來了一天。這喬越的「習慣」是不是來的快了點。
可一又想,自己現在畢竟是個丫鬟,且還帶了「貼身」二字,想來主人吃飯自己不在也確實對不起這「帖身」二字。于是便不再與那石子計較。隨著那小生一路跑回了花廳。
「我要吃這個喬越朝著他眼皮底下的一道正呼呼冒著熱氣的菜肴說道。
雲清低下頭朝他看了看,又望了望他那雙雪白的爪子,好心提醒道︰「端康王殿下,這菜就在您的手邊,如果奴婢估計的沒錯,只要您動動手指,就能吃到
喬越用一種極其詫異的眼神望向她︰「要我動手,你做什麼?」
雲清張著嘴將他望了望,然後就在旁邊美婢的一種「你完了」的表情下十分不識時務的又補充了一句︰「您的意思,是要我喂您?」
喬越點點頭。對她的頓悟頗為受用。
雲清詫異的朝著四周尋求幫助。可那些美人早就低了頭。哪還敢望向這邊,更不會給他什麼指點。
雲清磨蹭了一會兒,終是在喬越眼巴巴的等待下慢慢拈起了筷子。那筷子通體碧綠。入手涼涼且極為舒坦,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打造的。
她在那盤子上戳了戳,戳了半天才夾起一點菜肴,然後便一抖三晃的朝著喬越那鮮艷的紅唇送去。
「你們都下去吧他望著近在咫尺且已經掉落的差不多的幾根菜蔬,朝著眾人說道。
雲清聞听,終于大出一口氣,如同大赦一般將筷子放下,轉身就急著朝外走。
「你去哪?」
雲清回頭︰「你不是說都下去嗎?」
喬越唇角一勾,搖搖頭笑了笑︰「你這貼身丫鬟,當的還真不稱職。回頭我得考慮一下。要是把你這賣身契轉給我三哥……」
雲清趕忙施展輕功重新在他身旁站好︰「喬殿下,您嘗嘗這個,一看就極其美味,您多吃幾口
她一邊殷勤的布著菜,一邊還給喬越倒了酒,親自服侍他飲下。末了還從桌上抄起一塊巾帕體貼的給他抹了抹唇角。
這頓飯,喬越吃得極其開心,一直吃到菜涼酒冷,才想起自己已然吃得直不起了腰。
「呀,我忘了,你餓不餓?」他一邊打了個酒嗝,一邊朝著雲清問道。
雲清將頭偏了偏,躲過了他一身的酒氣︰「我不餓,便是餓,現在也肯定不餓了
喬越捉了她的手,眸光閃閃的說道︰「清兒,你對我真好
雲清詫異。
「來來來,你坐下喬越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到了自己身旁︰「你知不知道,自打我母妃過世,就從沒有人如此待過我了。她們即便喂我吃飯,也巴不得三口兩口就把我喂飽了事。哪像你,一口飯一口菜,中間還知道給我添酒。當然,」他又打了個酒嗝︰「我小時候是不可能飲酒的,但好歹也喂我口水吧。可我記的極為清楚,我常常一頓飯都吃完了,也不見得能喝上一口水
「那你不會要嗎?」雲清突然發覺他感傷的樣子極為可憐。
「我那時還不會說話
「你都能吃飯了還不會說話?」雲清極為詫異。
喬越對著房梁瞅了一遭,好像在極力的回憶著什麼。他撫了撫額,雙眼怔怔的看向雲清︰「抱歉,我可能記錯了。我那時吃的不是飯,而是女乃
「你……」雲清望著他那依舊水汪汪的一雙大眼︰「你成心耍戲我的,對不對?」
喬越見她做勢就要生氣,討好般的將頭湊了過來,還雙手握著她一邊胳膊搖了搖︰「清兒,你不要惱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說著說著,就垂了頭,不一會兒就趴在了桌子上,一邊抹著嘴角,一邊喃喃道︰「我真是羨慕那小子,你天天不是抱他就是哄他,還給他洗澡陪他睡覺……」
「喬越,你休要胡說,我幾時與人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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