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喬越這麼一鬧,雲清本以為她會睡不著,可沒曾想剛一躺下,就與周公會面去了。
正值熟睡之際,就感覺臉上熱乎乎,嘩啦啦的。下雨了嗎?雲清翻了個身。這雨怎的下到了屋里,難不成是房子露了?
她實是困極,就算天塌下來了她此刻也不想去管,于是便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不對,她將手指湊近鼻端聞了聞,好你個小肉團兒!她也顧不得睡了,一骨碌爬了起來,只見那小子正翹著兩條肉乎乎的小胖腿,一邊津津有味的啃著腳丫子,一邊還若無其事的向外拋灑著噴泉。
雲清趕忙躲了。
等他尿的差不多了,才托著他的腋下將他提了起來。雲清听寶兒交代過,說肉團兒撒尿的時候,就算是撒到了你的嘴里,你也不能動他。否則這噴泉就會半途而廢,極不利于他的身心健康。
雲清將自己抖了抖,又抱著肉團兒抖了抖,看著被澆成落湯雞的兩人,她實是有些無措。
接手肉團兒也有些時日了,可只要是他醒著的時候,就總會慌亂不知所措。
雲清抱著肉團兒出現在喬越面前的時候,他正由六個美婢伺候著,舒舒服服的窩在軟塌里听小曲兒。
當然,如果把堂下正在喝曲兒的美人,旁邊正在伴奏的眾人,再加上一群正揮舞著水袖拋灑美眸的少男少女算在一起的話,他這屋內實際上盛了不下二三十人。
雲清咳了咳。沒人理她。
她又咳了咳,還是沒人理她。
「王爺!」沒人理。
「殿下!」還是沒人理。
「喬越!」
躺在軟塌里的人終于睜開了一雙似睡似醒,又泛了滿池春水的桃眼。
聲樂唱曲兒聲戛然而止,所以人都用著一種先是震驚後又極其同情的表情看著雲清。
「有事?」喬越又眯了眼。同時還聳了聳肩,身後的美人戰戰兢兢的抖了抖便又開始給他揉捏按摩。
「我餓了
雲清朝著屋內的眾人看了一眼,發現他們個個紅光滿面,想來早晨的伙食定是不錯。
喬越點了點頭。
「還有,」雲清抱著肉團兒踏步往前︰「他需要吃女乃,還有,我們都需要洗澡,換衣
喬越唇角一勾,大手一揮,屋內的二三十人瞬間就如同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後他便保持了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
不會是睡著了吧。雲清棲身上前。
只見他一張小臉白里透紅。一頭如墨的秀發十分隨意的散在腦後。待她走近了,他那長長的睫毛忽然急切的顫了起來,繼而就用一只縴白的爪子捏住了鼻子︰「退後!」
雲清一愣。
他以手為扇好不嫌棄的扇了扇︰「你這一身什麼味?」
雲清提起袖子聞了聞。又對著正露著一口牙床嘿嘿笑的肉團兒聞了聞︰「尿味!」她理直氣壯的答道。
喬越一個縱身坐了起來,一雙秀眉直是擰成了一團兒︰「雲清啊雲清,雖說你有失憶做為理由,可你這腦子總該是正常的吧。我就從未見過在我這府里還有人敢頂著一身的尿味到處招搖!」
雲清將肉團兒往喬越身旁一放,喬越立刻像躲什麼似的一蹦老遠︰「你干嘛?趕緊抱下去洗洗,還有你,也趕緊里里外外的沖干淨,別給我造成心理陰影
「你以為我不想洗?」雲清提步上前︰「我去淨室要熱水,根本沒人理我。我想就著涼水隨便擦擦,可偏偏連個能躲人的地方都沒有還有。她扯著嗓子繼續道︰「為何膳房的人說沒有我的飯食?就連他的也沒備下!」雲清指了指正在吮手指吮的不亦樂乎的肉團兒。
喬越看了看蓬頭垢面的二人,特別是雲清,因為剛才去膳房找吃食,吃的沒找到,卻一不小心掛了一塊雞蛋皮在頭上。
他扯了扯嘴角,總算沒笑出聲。款款上前強忍了沒再捏鼻子,將那蛋皮從雲清的頭上摘了下來,末了,還不忘鄙夷的皺了皺眉,又將踫觸蛋皮的手指嗅了嗅,感覺不妙,隨手在雲清的肩上擦了擦。
「哈,我忘了他漫步走回軟塌,將肉團兒往旁邊挪了挪︰「近來我這府邸正在大修,開銷用度與日俱增,所以嘛,一切從儉說著,他又在肉團兒胖嘟嘟的小臉兒上刮了刮,然後便看向雲清︰「簡而言之就是︰從今往後,不養閑人,吃住都要按等級收取銀兩
「你……你分明就是有意刁難!」雲清又往前提了一步︰「你明知我沒銀子,我去哪里給你交租?」
「沒銀子,沒銀子可以賺啊喬越優哉游哉的翹起了一條腿,從旁邊拿起一盞茶用蓋子細細的刮著︰「你一個大活人,總不至于連個生計也找不到吧。你想想,你擅長什麼?」
雲清還真的垂了眸,仔仔細細的在心里過了一遭。想來在她短暫的記憶里,醒來便由慕容啟安置在了隨園,向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過著,便是後來在喬越這里找了差事,也是托了平兒的人情給那位表小姐抄寫經書……
「別跟我說你會抄經書,那活兒我這沒有喬越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沒等雲清張口,他便直接給否決了。
「我能燒水,做雜活雲清忽然想起這些事情她先前總是做過的,便嘴角勾了笑,抬頭看向喬越。
沒想到他竟然「嗤」的一聲冷哼,將那茶杯放到了幾上,懶洋洋的伸了個腰,整了整腰帶,歪著頭看向雲清︰「雜工?你是說你想做雜工?」
雲清點點頭。
「我給算算啊喬越開始掰起了手指頭︰「一個二等侍婢的工錢是每月半兩,那雜工便是200個銅板。昨天你睡的那間獨房,每日的租金是三兩,再加上我給你訂制的雕花梨木大床,從用料到雇工,一共花去了我三百兩紋銀。這麼算來……」他用了一個萬分同情的表情看向雲清︰「你好似還欠了我好多呢
「那……我不住你這里了行不行?」雲清一坐到了椅子上,一邊拉扯著糾在一起的頭發,一邊問道。
喬越一步上前,制止了她的行為︰「哪有你這樣的女子?這麼拉頭發,多好的秀發都會被你毀了說著,他不知從哪模出了一把白玉梳,慢悠悠的給雲清順起了頭發。
「想走?」
雲清點點頭。
「不行!」
他從懷中掏出了那紙賣身契,捏在手里揚了揚︰「三年內,你哪也不許去
雲清急了,一下子站起身來,喬越趕忙將手里的頭發松了
,以免弄疼她。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樣?」雲清看了看已然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塌上專心啃腳丫的肉團兒︰「你趕緊給他尋個女乃娘去,還有,他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喂過呢,你趕緊給他找吃的去!」
「急了?」喬越放下了手里的白玉梳,從鼻子里哼哼一聲︰「我從未見過你這般無賴之人,住著我的屋,睡著我的床,不還錢不說,還理直氣壯的指東指西
他見雲清不語,便在她的面前踱了踱︰「其實也好辦,我這里有些活計的工錢還是滿高的,就是不知你願不願意
「你且說來雲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他伸出一只手指在秀挺的鼻梁上模了模,又似十分慎重的將雲清重新估量了一遍︰「是這樣,我仔仔細細的將你觀察了一番,發現你除了模樣好再加上有點武功之外,好像還真沒什麼能拿的出手的說罷,他一雙賊眼又在雲清的前面後面掃了掃︰「嗯,身段也還行
雲清皺眉看向他。
他不以為然,嘻嘻一笑,長腿一伸,又靠坐在了軟塌上︰「你也知道,我這人一向潔身自好,可偏偏生得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不知惹得多少人垂涎
雲清撇起嘴,對著他「嗤」了一聲。
「先前呢,我雇過幾個丫鬟,可她們總是有事沒事的在我面前瞎晃,白天晃晚上也晃,成天瞅著我流口水,就想著怎麼上我的床。可我偏偏是個極有潔癖的人,天生不喜別人踫我……」
「你究竟想說什麼?」雲清望著放了腳丫又開始吮手指的肉團兒,越發的不想听他嘮叨了。
喬越坐起身,朝著她手指一勾︰「過來
雲清冷哼一聲,扭過頭不去理他。
喬越坐在那哈哈一笑︰「這就對了嘛,我就喜歡你這富貴不能婬,威武不能屈的小樣。我窮其數載尋訪天南地北,求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擁有你這樣一個看著舒心,用著放心的——貼身丫鬟
雲清見他口沫橫飛侃侃而談,還以為他要發表什麼長篇大論,沒想到他居然總結了這麼一番讓人啼笑皆非的論斷。一時間只感覺對面坐了一個失心瘋患者,現下里就很為正在他旁邊專心吮手指的肉團兒擔心。于是便站起身來準備將他抱出。
喬越一愣︰「唉?你別過來啊,我剛剛夸了你兩句,你可別學著那些花痴過來非禮我
雲清又往前一步。
喬越作勢用手一推︰「昨晚你剛剛初試合格,可別逼著我今天再考驗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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