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康樂街,一座豪華的府邸里,一個半披著蟒袍的男子斜靠在蹋上,左右兩邊跪著四五個身著薄紗,半遮半掩,身姿曼妙的女子,有的捶著腿,有著按著肩膀,有的倒著酒,有的只是默默的跪著,讓他把手放在身上。
「四爺,來了。」
男子眯縫起一雙桃花眼,輕輕的抿了一口美酒,低聲道︰「請。」
一個身姿挺拔,面色紅潤的男子邁著優雅的方步,走了進來。一見面前的場景,不由得愣了一下。
蹋上之人一抬腳,險些把面前的女子踢倒,他站起身來,斜披著袍子,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慕容兄,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北齊二皇子,慕容光。
慕容光一拱手,道︰「越四爺可好?」說話間,又朝著後面的幾個女子望了一眼,皺了下眉。
喬越咧咧嘴,笑道︰「忘了,慕容兄是謙謙君子,最見不得這場景。」轉而朝著後面的幾個女子喝道︰「賤人,還不快滾!」
幾個女子連忙收拾了衣衫,頃刻消失不見。
坐定之後,慕容光便問道︰「信中之事,不如四爺考慮的如何了?」
喬越站起身,好似在思考什麼,然後翹起嘴角,似樂,又似為難︰「不是小四兒我不肯幫,只是此事牽扯太大,而對手又過于強大,萬一失利,我犯不著把命送上。」
慕容光忙上前一步,悄聲道︰「四爺放心,您只需提供人手即可,南陳太遠,我們不便動手,否則也不會勞煩四爺。有什麼要求,您盡管提,我兄已經交待,只要能辦成此事,金銀美女,不在話下。」
喬越一听,笑了︰「慕容兄這是在打我的臉?我西越雖不算中原首富,區區金銀,就焉能將我收買?」
慕容光在他手心劃了一個「陳」字,道︰「可好?如此事能成,此地三年的賦稅,都歸四爺。」
喬越笑了笑,將杯中的酒搖了搖︰「如此還算有些誠意,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慕容光上前一步,笑道︰「我兄已準備了五十名美女,不日將送到府上。」
「五十……」
「四爺嫌少?沒問題,可以再加。」
喬越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五十個太多,我府里一時裝不下。我是想說……一個,我就要一個。」
慕容光皺起眉,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喬越拍拍他的肩,笑道︰「啟兄不是交待過我不要傷了那人嗎?不如做個人情,就把那人送我吧。」
「不行!」慕容光忽然轉過身去,喝道。
「你急什麼?人又不是你的,我又沒問你要,難不成……你也對她有意?」
慕容光心生惱火,但還是努力的保持了面色溫潤︰「四爺風流倜儻,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一個殘花敗柳,怎入得了四爺的眼,事成之後,我自要將她帶回交與我兄處置,除了她,別的女人,再加五十也行!」
「真是殘花敗柳?一個殘花敗柳就能抵五十?」喬越斜著眼,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揮手︰「二爺一路奔波,想也是累了,我已安排了美女佳肴,你且下去歇息吧。對了……」他轉身,臉上收了笑︰「請告知啟兄,如想合作,就必要拿出誠意來!」言罷,他向周圍喝道︰「還不帶二爺去好生歇息!」
城中遠寧府,雲清正坐在爐火旁,手持蒲扇,將藥罐子扇得噗噗作響。她小心得掀了一下上面的蓋子,一道熱氣沖了出來,她忙將手縮回。
放緩了速度,爐火小了些,她擦了下額上的細汗。
忽然一雙大手從後面環住了她,嚇得她連忙起身,擰腰,回頭,屈肘襲去,瞬間將那人撲倒在地,剛想揮拳,就被那人連著一帶,整個人壓在了上面。
她扎掙著撐起了身子,才看清了下面的人,刀削般的俊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正滿目含情的看著她笑。
她還想起身,那人又將她往懷里帶了帶,沙啞著嗓音︰「別動,讓我抱會兒。」
她將臉貼在他的胸前,感覺著他的溫熱,听著他有力的心跳,不再扎掙,雙手環上了他的腰。
這一動作,仿佛觸動了什麼機關,身下之人乎地一翻身,將她壓在了下面。溫熱的氣息襲來,融入口中,靈巧的掠奪她的領地。
她順從的閉上了眼,任他一路吻下去,直至,將手伸到了腰際。
忽然間,他停止了動作,將她扶了起來,抱在懷里,將臉貼在她的耳畔,輕柔著說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說著,抬手模了模她的額頭。
雲清搖搖頭。
他扳過她的肩,輕柔的抬起了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清,你最近怎麼了,怎麼每次見到我都魂不守舍一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雲清將頭埋在他的頸間,想了想,竟有些嗚咽。
「誰欺負你了!」慕容風怒道。
雲清搖搖頭。兩顆大滴的淚珠落了下來。
「王爺,我們是要回京了嗎……那是不是說,我又要回太子府了……」
慕容風一听,替她擦了擦了淚水,笑道︰「小傻瓜,想什麼呢?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說著,又將她往懷里緊了緊。
雲清推了推他,眼里含著淚︰「那太子那邊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問他要個小妾,他還能不給?大不了,我再賠給他幾十個女人。」
雲清明白,慕容風此話不假,她相信他有這個實力把她從太子府里奪過來。可是,這話卻怎麼听怎麼不是滋味,好似女人就真的跟衣服一般,可以拿來過換過去。
她木然的伏在他的肩頭,不再說話。
「對了,喬越那里去了嗎?」
一提喬越,雲清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可她又不能將那個雜碎的所做所為告訴慕容風,那無疑是沒事惹事。于是她搖搖頭。
慕容風抱著她站起身來︰「如果不出意外,後天我們就可以返京了。明天,你象征性的去看看他吧。」
望著慕容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雲清頹然的坐回到椅子上。她忽然開始懷念起以前的日子,她跟著他,策馬揚鞭,稱兄道弟,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在戰場拼殺奪敵,多麼簡單,多麼純粹的日子。
……
第二日清晨,踏著朝霞,踩著露珠,帶著小金子華秀影還有一干隨從,趕著五輛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朝著城南康樂街進發。
勒馬嘶鳴,前人去報,不多時,滿面春風的喬越就親自迎了出來。一見到雲清,他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真是想娘子娘子就來,昨兒我夜里還夢到幾回,娘子這邊請。」
小金子氣得發抖,華秀影直往人群里躲,小金子忙把她揪了出來︰「你不是說要來看看這個無賴,以毒攻毒嗎?怎的這會兒盡往人堆里扎。」
華秀影哆嗦著嘴唇,討好的笑道︰「金子兄弟,姐姐我早茶喝多了,去去就來。」想來是尿遁去了。
小金了白了她一眼,不知為何,他一見到華秀影就極不喜歡,他很是不解姑娘為何跟這樣一個半點矜持也沒有,還有些浪蕩的的女人交了朋友。
他牽過馬,將韁繩交給趕來的下人,朝著喬越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說道︰「越四爺,這是我家姑娘特地回敬給您的禮物。」
言罷,油布一扯,整整齊齊的五車木箱子露了出來。
「這是……」喬越笑笑︰「不知箱子里裝的是什麼?以娘子的性情,恐怕不會送我金銀。」
雲清沒甚表情,對他一天換一個稱謂,越換越離譜,她已經不想再做任何評價。
打開一看,竟是五車的書,上古通今,整整五車,全是各家精粹之著。如是風雅之人,見此五車巨著,恐怕真會萬分歡喜。但喬越不是。
他走到一個箱子前,隨手抽出一本,翻開來念了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他叭的合了上,眯著眼,笑道︰「娘子真是想得周到,連孩子的東西都備齊了。不過我是不大會這些東西的,日後就要全靠娘子操勞了……」
一旁的小金子正在發笑,心想你這麼大個人還有臉念,那就是要你好好的像個小兒一般從頭好好學來。這些書,都是他挑的。從三歲小兒,到八十老翁,各類書籍,各家名著,幾本都已囊括其中。那喬越也是巧,偏偏就抽出了這麼一本三歲小兒的書來念。
可一听後面的話,就是個傻子,也能听得出來,那分明就是**果在調戲雲清。
他漲紅著臉,剛想上前,雲清伸手攔住了他,雲清也氣,但和這樣的狗皮膏藥兼砸碎動怒,著實沒有好處。而且她們也馬上就要離開此地了。于是她雙手抱拳,冷聲道︰「四爺客氣。」
讓到花廳,分賓主落座,雲清本想坐一下就走,可喬越一招手,少傾片刻,竟瞬間涌入了二三十人,全是南陳的權貴名流,這個寒暄一下,那個慰問兩句,大家都對這位主國來的使者客氣非凡,雲清不好推月兌,便耐著性子坐了下來,跟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寒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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