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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雲清睡的很沉。
疑惑太多,便沒了疑惑。同樣的,煩惱太多,也便會沒有了煩惱。
她現在便是這樣一個狀態。
哪怕是醒來的時候面前還是頂著一個大紅蓋頭,她的心里依然沒有了半點起伏。
一個姿勢太久,導致她半邊身子都處于了一種麻痹狀態。活動了一下腿腳,她將手在空中轉了幾個漂亮的圈,還好,能動了。
她模著床沿坐了起來,蓋頭一直頂在她的頭上。她朝著那布吹了一口氣,向外飄了一下,又落回到原地。
如果是從前的雲清,一定會感覺她這個動作做的極其的無聊,而且很沒有意義。
但她不那麼覺得了,因為她現在不是雲清,所以,她所做的事情,也不需要有什麼意義。
無聊,她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徹骨的無聊。
她頂著蓋頭,在屋子里踱著小步。終是怕不小心摔倒,還是模著桌子茶幾等物,小心的挪了回去。
又是寂靜。
她靜靜的坐在床上,又開始一動不動。
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丫鬟,沒有婆子,甚至連個看熱鬧的都沒有。也不知慕容啟的妻子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不成,我又這麼堂而皇之的鑽了進來,不知她現在會做何感想。
時間真是一把利刃,幾天前還溫婉可人的小魚兒,現在已似參透了她的生活有多麼無聊一般。已經無聊到開始替她夫君的女人操心了。
夜色漸濃,前院的喧囂漸輕。
賓客們開始散席了嗎?
那麼,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慕容啟就要來了?!忽然間。雲清的手心沁出了一層細汗,呼吸也跟著不那麼平穩了。
她還是沒有修練到家。
看來,她還是在意的。
可她究竟在意什麼?是自己的這個身體,還是即將到來的那個夫君?
夫君沒有來,窗外,卻不合時宜的飄過了一股皮毛燒焦的味道。
有人在做烤鴨嗎?雲清使勁的聞了聞。她已經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丫鬟們忘了她要吃東西,慕容啟也沒給她吃東西的機會。她餓了,是真的餓了。連同那椽木燃燒之後散發出來的油漆味。也被她狠狠的吸入了口鼻之中。
一陣猛烈的咳嗽。
雲清再也忍不住,一把扯下了頭上的蓋頭。
這才發現,哪里有什麼烤鴨,窗外已經火光沖天。絕對不會有人用如此規模的大火來做烤鴨吧!
定是房子被人點著了。
雲清提了鞋,以她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沖到了門邊。
使勁的推了門。居然打不開?!
天!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麼這麼久都不見人來,為什麼一直沒有人過來找茬,原來是早就計劃好了。要把她關在這里,活活的燒死啊!
那慕容啟呢?他現在在哪里?他有沒有看到這邊已經著火了呢?
雲清又轉身跑回了窗邊,窗子也被人從面釘上了。也是,門都鎖上了,但凡有點智慧的,肯定也會把窗子釘上的。
愈漸愈濃的大火中,她反而安靜下來了。不再到處亂跑,不再試圖尋找逃生的辦法。她佇立在那唯一一扇還沒有燒起來的窗前,靜靜的看著外面。
銅鑼敲響,人們終于趕來了。
他們慌亂的往這邊潑著水。可那火實在是燒的太大了,無人敢上近前。他們站的很遠。那潑出的水,其實還沒有挨天火源,便在中途灑到地上了。
黑影攢動中,她看到了那一抹耀眼的紅,是慕容啟!
他終于來救自己了!
喜悅的笑容綻開在了雲清的臉上,可是漸漸的。那笑容卻開始淡去。
那個巍峨高大,俊朗挺拔的身影,曾無數次在她脆弱無助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可現在,卻為何遲遲不前了!
透過沖天的火光,她看清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有害怕的,有慌亂的,就是沒有一個是擔心的。還有那兩個,正在冷笑的,年紀較輕的那個,便是柳如眉吧。另一個,打扮華貴站在慕容啟身側的,應該就是素未謀面的太子妃了吧。
「殿下,您不能過去。」太子妃由陰影里閃出,冷笑換成了擔憂,她死命的拉住了慕容啟已經邁出了半步的身子︰「這火已經燒成這樣,房梁都斷了好幾根,您現在沖進去,也于事無補啊!」
她當然知道房梁斷了好幾根,那幾處地方,她早前便吩咐人在上面澆注了動物油。所以這火才會燃的如此之快,所以雲清才會以為有人在做烤鴨。
慕容啟遲疑了。
是的,這火確實燒的夠大。
但實際上,也沒有柳如畫說的那樣大。憑他的身手,飛進去,再跑出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可他還是猶豫了。
萬一呢?萬一我進去的時候,恰巧房梁斷了,恰巧砸到了我……
這如何使得!
我馬上就要做皇帝了,從小奮斗了二十幾年,在母後的殘酷教育下,在兄弟的明爭暗斗中,我苦苦的奮斗了二十幾年,眼見就要一朝得手,榮登大寶,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出差錯?
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此刻,雲清在他的眼中,已經徹底的由一個從雪中走出的女神,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你,你,還有你,」慕容啟胡亂的指揮著︰「趕緊救火,去救魚夫人!」
幾個人影朝著房子沖了過來,幾條火舌呼地一下,很合時宜的竄了出去。
人影不約而同的後退。
轟隆隆,就在外面的眾人磨磨蹭蹭之際,柳如畫的臉上瞬間笑靨如花。
前廳塌了,房子。已毀去了大半。
鎖著雲清的那道門,也塌了。
跌跌撞撞的,雲清躲過了好幾道橫豎交錯的房梁,朝著門口的方向跑了過去。
就差幾步了,如果她能跨過那最後一道橫梁,便可得救了。瞬間,一種重獲新生的希望,令她眼前大亮。
此刻。她與慕容啟之間,只隔著那道橫梁,她已經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了。
她的眼中溢出了淚水,她滿懷希望的朝著慕容啟招著手。剛才他沒有沖進來,定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是現在,只要他能夠略微施展一下輕功。便可以將自己帶出去了。
一秒,兩秒……
慕容啟沒有動。
三秒,四秒……
慕容啟仍舊沒有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雲清臉上的笑容,正一點一點的逝去,她眼中的淚水,已經流成了小溪,卻已經再也沒有了溫度。
老天真是厚待于她,就在此刻,那唯一橫在她面前的房梁,也華麗麗的倒塌,崩到了兩旁。
她的面前,已經空無一物了。
她穿著紅緞繡鞋的腳。朝前邁了一步。再走幾步,便能夠真正的逃出去了。
她更加清晰的看到了慕容啟。
他的臉上。寫著擔憂,也有著焦急,但他自始至終,自打邁出那半步又收回之後,就沒再往前邁過一步!
雲清,就在他的面前。
「魚兒。快過來!」慕容啟喊道。
她怎麼呆住了?是嚇傻了嗎?慕容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出來!」慕容啟還在那揮舞著手。
忽然間,他發現雲清笑了。笑得極為燦爛。在一起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有著這樣的笑容。
怎麼形容呢?就像皓月當空,明媚清朗;就像朝陽落日,有著新生的希望,也有著逝去的感傷。
是的!她居然把腳收回去了!
沖天的火光中,只見她絕美的臉上,綻放了異樣的光彩。那一身鮮紅的嫁衣,也好似與周邊的火龍融為了一體。
這個時刻,她身後的熊熊大火,已經不像是為了吞食她的生命而來,反倒像是為了迎接她的新生而特地綻放的異彩了。
「不要——」在一聲震天的嘶吼聲中,房子徹底的坍塌了。
那個與火焰融為一體的美人,也跟著一起遠去了。
這個新房建的比較特殊,慕容啟為了防止別人的打擾,這個小院是徹底的**的,它的周圍,並沒有其它的什麼建築物。
所以,火燒沒了,也便沒了。倒不會連累其它房屋,燒得倒是干脆。
夜半之時,這個新房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片廢墟。
沖天的火光沒有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揚揚撒撒的雪花。
又下雪了。
慕容啟呆在原地,久久未動。直到柳如畫輕輕的推了他一下,他才恍如夢生。
房子毀了,人,也沒了。
他搖晃了一下,旁邊的黑甲侍衛趕緊過來將他扶住。
「你們,你們為什麼不去救她!」慕容啟怒喝道。
黑壓壓的跪倒一片。
慕容啟的口中,呼出一口白氣。是了,我沒有理由去責怪他們。太子的黑甲衛隊,唯一的職責便是保護太子。如果本人沒有發令,便是皇帝遇險,他們也不會輕易上前的。這便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好侍衛。
可是,剛才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要命令他們去救雲清呢?
他們的身手雖然不及自己,但怎麼也比府里的那些小廝太監要強的多吧。
還有,還有,慕容啟不願去想了……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最後一刻,我為什麼也沒有沖上前去,把她抱回來呢?那個時候,明明已經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啊!
兩滴淚水,在他英俊的臉上滑落。
他垂下了一慣都高高揚起的高貴的頭,也垂下了一直都故作溫雅的慣常假笑的眸。
他高大的身軀晃了又晃,旁邊的黑甲衛不得不擅自做主,把這位突然間變得虛弱的主人給抬了回去。
夜,更濃了。
這一夜,太子府死了一個人,毀了一座屋。
這一夜,幾人無眠,幾人安睡;幾人含恨,又有幾人展露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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