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溪都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答應了沈曼青這無禮的要求的,更加不知道她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走進房間內的,白天在酒店里睡了大半天的時間,現在這會兒卻是精神飽滿。愨鵡曉
但可惜的是她的心情非但不興奮,還很失落。
抱著被子躺在床上,整個人懶散的倚在床頭,傅月溪微眯著眼楮閉目養神兒,奈何傅語出現在傅家的種種以及沈曼青出現以後所說的那些話卻是不可停止的在她心頭不斷的咆哮著。
撕扯著她的精神力,同時也在挑戰著她的耐力。
父親究竟是出于什麼考慮會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把傅語留下來,而在她回到傅家之前,沈曼青又跟父親有著什麼樣的交談?難道真的是因為看著傅語雙腿已經殘疾,再無任何出路,給她一分可憐之心所以收留了她?
這並不科學。
沉沉拂動的心就像是漂泊在汪洋之中的小船只,時刻起伏不停,並且一上一下,不能安然,傅月溪心頭的疑慮哪怕是萬萬千千,這會兒她也沒有勇氣走到父親的房間門前去敲門,把事情問個究竟。
心底有苦自己扛!
這些年來,她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人生與步伐,所以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度為了探究傅語出現的原因而打破她一貫的原則性,嘆息一聲,呵欠從她嫣紅的唇瓣里吐了出來,這天氣讓人昏昏欲睡,但卻又心事繁多無法入眠。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窗外開始有不斷響起的風聲,沙沙作亂。
她側首往窗口處望去,窗簾那頭漆黑無邊的夜色籠罩在這棟大院里,就像是明知她已經傷痕累累的心,但卻偏還要帶來無盡黑暗一般,幾乎把她吞噬。
‘叮咚’一聲,短信的消息伴隨著手機的震動在她手心傳來,迷迷糊糊睡眼朦朧的傅月溪這才忽然間坐起了身子,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是許久未曾聯系過的蕭縱發來的短消息。
說來也是好笑,自從上一次蕭縱情不自禁的對她有過侵佔**之後,她便再也無法坦然的面對蕭縱,或許那三年在美國的時光對與他來說並不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對于傅月溪這樣從小到大從未有過一天安然滿足幸福生活的人來說,卻已經是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記憶。
所以她不想因為這方面感情的事情導致她和蕭縱之間的關系有所變化。更加不希望她和蕭縱再次見面的時候會以那般尷尬的姿態站在一起說話。
只是這個時候,夜深人靜,潛伏在她傷口處的疼痛又開始蔓延的時候,他的短信卻帶著治愈的效果,直抵她心扉。
‘好久不見,這段時間忙什麼呢?該不會是刻意躲避我吧?其實完全沒必要,我們之間這麼多年的感情擺在那里,好說歹說我倆也是死黨級人物,我像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麼?就算你義無反顧的跟著傅子玉走了,我也不會多說一句話,只會默默站在原地等你。’
光亮的手機屏幕上那段話出現在眼前——
傅月溪眼眶微微一酸。
哪怕是一個與她相處了三年的小伙伴兒,都知道她的內心深處到底在想著什麼,那麼父親,您為什麼就是無法猜測到我今兒個臉色微冷的原因呢?您是否知道當您銳利的視線逼向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口處是怎樣撕拉著疼著……。
玩弄著手機的指尖兒微動,幾個字眼快速隨著她打字的節奏在手機上浮現,按下發送鍵,短信立刻發了出去。
‘沒有,這段時間傅氏的事情較多,加上家里頭有些變故,所以沒來得及給你回電,希望蕭總裁不要怪罪小人啊!’
與他一貫不羈狂放的方式不同,她的短信字里行間都透露著一股男人沒有的細心與青澀,哪怕只是一句短信,卻也足以讓人從這樣短短的一句話中看透一個女人的本質。
那頭依舊在辦公桌前加班幾欲瞌睡的蕭縱淡淡勾唇一笑,俊挺又狂野的五官上透著幾分滿足,看著她署名的信息,對于他來說,此刻都已經成了一種奢望,可見他跟她之間的距離是多麼遙遠。
輕敲著手頭上的鍵盤,將電腦上的文檔給儲存了以後蕭縱便直接撥出了傅月溪的電話。
被夜色籠罩的京都透著幾分涼意,雨水的沖刷使得街道上處處都傳來一股濕潤的沁鼻味道,才將車子駛入停車場內,一側別墅中的大門便已經打了開來,周離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衣服帶著幾分剛剛躺過的松松垮垮,走出來的時候他眼底還迷上了一層薄霧。
其實周離長得也不丑,更甚至于可以說是長得較為俊俏的。
只是像他這樣的大好青年一天到晚跟隨在傅子玉這種商界精英的身邊兒,所有的價值觀也被摧毀了,哪怕是那張看起來還令人有了幾分心動臉紅的俊顏也在傅子玉這妖孽的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傅少,今日軍區又傳來了新一批的文件,說是要讓你審核過後,迅速將文件再次發送回去。」他身形也並不矮,一米八的個子站在傅子玉這樣一米八六的男人身旁卻愣是少了幾分威風多了一分遜色。
夜色下,兩個男人的目光對視,傅子玉狹長的眸子里頭全都是饜足的慵懶,俊美無儔的側臉上不帶任何情緒與弧度,但卻在這籠罩的黑暗之中浮現出幾分讓人移不開眼的光彩。
「嗯,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情?」
一邊兒關上了車門,拔下車鑰匙,傅子玉側首望了一眼依舊站在他身旁的周離,一邊兒向別墅內走去一邊兒開口問道,今日與傅月溪之間的約會,說起來還真就是網絡上時下流行的約炮。
只是不同之處就在于他與傅月溪之間的關系跟那些所謂約炮之男女的關系有所不同罷了。
別墅位于半山腰上,此處濕潤的空氣中都帶著透心涼的味道,傅子玉掏出褲袋里的手機把玩著等待周離的報告,而周離則是快步跟了上去,迅速開口將其他的消息說了出來。
「據可靠消息透露,小姐與沈曼青傅語之間的矛盾再度進入了報社的視線之中,這一次似乎比起昨天報道的內容要夸張百倍,其中牽扯到的事件以及人物也有所改變,不再是傅氏的員工以及無意傷人,而是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小姐,另外受害者的身份也即將被公布出來,傅少您看,這事兒要不要我們暗中操縱一下?」
說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周離的眼底閃爍著不明的暗光,尤其是當他的視線看見傅子玉那毫無任何情緒的側臉變得更加硬朗的時候,他的小心髒兒都忍不住的狂跳了起來。
傅子玉的確是個愛笑的男人,也喜歡平日里掛著一幅人畜無害的表情,但是這廝真正冷厲起來確實比起慕修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消息又是誰泄露出去的呢?查出來幕後人沒有?暗中操縱便是不必了,既然這個人這麼想要看到溪溪她受傷害的樣子,那麼我們便暫時如他意吧,既然此人有膽子敢在我傅子玉的名下挑釁,那也就想必早已經做好了你死我亡的準備了。」
頓住了腳步,傅子玉陰冷的五官深邃的輪廓在燈光下尤為突出,他如此偉岸高大的身軀往別墅門前這般一個站定,便是惹得跟隨了他多年的周離也始料未及,猛然間剎住腳步,這才得以控制住即將撞上他挺直背脊的步伐。
從背後望去,男人堅挺的身影無處不給人壓迫力。
周離想,這會兒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將消息泄露的地點已經查出來了,甚至連號碼都已經查出來了,可惜的是這地點和號碼都是受到查處限制的,在我看來,此人恐怕是軍方之人,否則的話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高等的權利,將自己的地點都隱藏的極好?」
低嘆一聲,周離有些垂頭喪氣,怪只怪他自己沒本事,沒能走到更高的職位,否則的話,即便是軍區之人,他周離也一定可以查出來是誰,可惜這些年跟隨在傅子玉的身邊,他非但沒有任何的長進,反而還是有些日益下滑的趨勢了。
這也真不能怪周離。
這要是換做任何一個人,恐怕早已經再沒有任何本事了。
畢竟這一天天的不是當司機就是當保鏢的周離,有哪一天又是真真兒的干著自己分內的正事兒呢?
還不都是在給傅子玉干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可偏生的周離即便是心知肚明自己會如此落伍的原因,卻也不敢當著傅子玉的面將心底的不甘心說出來,只能順著今兒個發生的這件事情一並向他闡述出來自己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身份。
明白周離這些年奔波在他周邊兒都是干了些什麼的傅子玉倒也沒有為難周離的意思。
輕動著狹眸,他劍眉微挑,眉心處有些擰起的痕跡。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情你便暫時不要去查吧,等到明日的報紙出現,看看情況如何,我們再做打算,反正這件事情本就是溪溪吃了虧,我還沒開始出手處理,那頭倒好,竟然還有人越發奮勇的想要把她置于無人之地?」
「這京都大大小小的軍政商三界中人竟還會有如此無大腦的人物?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沒腦子,竟然會傻逼到想要借由一個小小的丑聞風波來打壓她。」
少頃,傅子玉住了嘴兒,冷笑一聲,再沒有說話,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別墅大廳內走去,而留在後頭的周離則是心口處抖了抖。
跟著傅子玉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大少爺身邊兒,他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有人會對付他,最大的壞處就是必須時刻擔心自己會說錯一句話——
這不,剛才他不過是想要側面的表達一下自己在軍中的身份已經低微到連一個地點一個電話所在之處都查不出來,這傅少便是意有所指的告訴他︰
想要借由這一次的事情升職?
那是不可能滴!
心下有些委屈,周離片刻間的期望也是盡數化為零,心口處有些憋屈,他哭喪著臉跟著傅子玉走進了別墅之中,門外的空氣透著幾分濕冷,立刻關上了大門的周離再也沒敢吱個聲兒。
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緊跟在傅子玉身側,不敢二話。
進入了書房中的那一刻,當周離心頭出的憋屈依然未能得到任何緩解的時候,傅子玉卻突然間從辦公桌前站起身來,手里頭丟下了一塊證件,經過了嚴格密封且過數的證件落在桌面上響起了不大不小的撞擊聲。
周離一個哆嗦轉過頭去,就對上了傅子玉微垂著頭面看著電腦上頭內容的冷淡模樣。
「還愣著干什麼?拿著去吧,查一查事情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先別打草驚蛇,我要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我看京都內這些人也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天到晚沒什麼事情淨找她的麻煩了?」
低沉有力的男聲中透著對命運的可笑,嗤冷的聲音之中更是暗藏著對于這京都中不大不小的一眾人的不屑,那一股傲視群雄的滋味兒在這個男人的身上顯露出來,卻是沒能給周離半分一點兒的不適感覺,反而讓他有一種心驚又臣服的威懾!
不錯,傅子玉這個男人,他天生便是帶著與身俱來的尊貴氣勢的,在眾人的面前他或許只是商界中人人都知曉名字的一個奇才罷了,但是卻沒有人知道,除了商界,哪怕是軍界,這個男人都一樣是帶著無與倫比的光芒的,他就像是那天上頭頂的太陽,閃亮一圈兒,便是足以將整個天際照亮點燃——
看著傅子玉的眼神兒里邊帶著幾分小小的崇敬,周離忙點了點頭走上前去,伸出手就把那證件往兜里一揣,也不管這到底是什麼證件了,總之從傅子玉手里頭出來的,那都是可以媲美免死金牌之類的高檔證件。
對于這一點始終深信不疑的周離很狗腿的對著傅子玉笑了笑,而後拿著證件迅速的開著車離開了傅家。
得到了新鮮空氣呼吸的周離沒忘記把這證件拿出來好好觀賞一番,當下便是開著車打開了車廂內的燈光,一邊兒掏出了證件,在這條無人的小道上慢行著以便他觀察這個證件。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證件上的幾個字兒的時候,他心口處的小火焰都頓時間燒了起來,沸騰的他的心都是一震,因為興奮,頭腦發熱的周離迅速給盛宮那位門面上的老板四少打了個電話。
「四少,今兒個小爺我要好好出來逍遙一番,你看著辦吧。」
一邊兒狐假虎威的命令著那頭的四少給他安排幾個好姑娘,一邊兒把這證件寶貝似的藏進了車廂內帶鎖的暗櫃里頭,周離心口處這會兒都是美滋滋的。
特別行動檢查證——
這個證件上頭幾個黑字兒無非就是如下字眼,但不同的是這個證件上頭按著的徽章卻是傅子玉這三個大字兒,還真別小看了這三個字兒,對于這一類的證件來說,不同之人的徽章印記,就代表了此證件在這個社會上所帶著的不同的反響與地位。
之所以如此興奮,正是因為傅子玉親身的徽章所按大印的證件竟然都不吝嗇拿出來給他用來調查所用,可見對于他傅子玉是多麼的信任。
心頭的那些個憋屈早已經煙消雲散,頓時間只覺得這麼長時間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周離頓時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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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玉私人別墅中,正在著手處理著手頭上軍區一系列文件的他臉上倒是不帶任何倦容,今兒個下午與傅月溪之間的魚水之歡早已經把他給喂飽,以至于此刻即便是在工作,他眉宇之間都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春色。
本就是俊美無儔的男人,這一刻坐在台燈下,辦公桌前,他秉性公事兒的身姿卻是帶著無與倫比的利落與氣勢。
拿著手機就準備給傅月溪打電話的傅子玉卻听見了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頓時間疑惑一瞬上了心頭,他那張俊顏便在燈光下浮現出另外一番迷人色彩,刷刷的在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後,掃描了給軍區那頭發了過去,他打開了電腦文檔內的一些上了年月的文檔。
翻閱開來,一張張全都是屬于傅月溪的照片,自然不是在京都的時候,而是在她離開了京都,獨自前往美國的那三年時光,這些照片下頭的署名幾乎都是時間與地點,記錄了這個女人三年來在美國成長的每一個瞬間,也把她的每一個笑容都印記下來。
看著這些照片,傅子玉難得的有些走神,俊挺中透著冷凝的五官在台燈下覆上了一層淺淡的光暈,沉靜的眼底似乎從這一張張屬于她面容的照片上看到了那些已然流逝的過往與時光。
微曲的指尖輕敲著桌面,一下又一下,分明是毫無節奏的敲打但卻仍然被男人這一動作打出了迷人的聲響。
三年了。
又是一個三年過去了。
幾乎半個月沒跟蕭縱聯系,這一次打通了電話,倆人一聊便是聊上了整整兩個小時,等到她掛斷電話手機都已經在手心里頭發著燙,耳邊兒因為緊貼著電話而有些微微的濕熱傳來,丟開手機,她直接便是拔下了電板,蒙頭就睡。
其實在跟蕭縱聊天的時候,她便已經困倦了,只是覺著他回到華夏她身為東道主也沒能帶著他領略一下華夏風姿的傅月溪不好意思跟他再提先掛斷電話這句話,所以期間哪怕是她知道傅子玉有曾打過電話過來,她也沒有跟蕭縱說起。
疲倦充滿了她整個身軀,今日與傅子玉酣暢淋灕的歡愛,以及夜晚回到家中的突變,都讓傅月溪深深的感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這個世界無法扭轉改變的。
鑽進了被窩里,她不想再讓大腦思考任何一個問題,直接進入了睡眠中——
只是這時候的她卻不知道,第二天一醒來,即將要面臨的,竟會是無數媒體直接擋在了軍區大院的大門口處,無視軍方好幾個站崗的兵哥哥,直接沖了進來,目的地直抵傅家大門。
還在浴室內收拾著自己,傅月溪始料未及會在這個時間听見傅語的聲音,焦急而又帶著擔憂,那麼真實的從門外傳了出來。
「小溪,不好了,無數媒體都在外邊兒想要往里沖呢,他們似乎是沖著你的來的,父親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回軍區去了,現在我們怎麼辦?我反正是沒有關系的,你要不逃走吧小溪,你現在身份特殊,恐怕不適合在這麼多媒體的面前露臉吧?」
傅語坐在輪椅上,臉上浮現了一層濃厚的擔憂之色,眼底卻是清明的帶著冷意,心口處更是因為樓下那越敲越歡樂的敲門聲興奮起來。
傅月溪,沒有想到吧?我的雙腿正是因為你而殘廢的,老天開眼,竟然會讓媒體眾人都找上門來,只能說這一次事情策劃的幕後人,我要好好的感激一下她全家。
「小溪,你在不在里面啊?快點回話好嗎我很擔心你,你若是听見了我說的話就趕緊離開家里吧,外頭的媒體記者們都太瘋狂了,我怕你應付不來,你放心,把我留在這里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她聒噪的聲音就像是知了似的,一遍兒又一遍兒的在傅月溪的耳邊回蕩,听的她全身的火氣都一並沖了上來, 當一聲,直接丟了手里擦臉的瓶子,她看著眼前被這乳液瓶子砸的四分五裂的鏡面,眼神徹底冷銳了下來。
嫣紅的唇瓣緊抿著,略帶怒氣的眸色中如同燃燒了火焰一般,一簇簇的耀眼異常。
深吸一口氣,她忽然不怒反笑了起來,對視著鏡子中的自己,她在心頭為自己打氣,傅月溪,如果今天的事情你都解決不了的話,那麼只能證明你也就是這麼一點點實力,以後還要怎麼在這京都商界混跡?
不要忘記曾經那三年你在美國的時候,面對娛樂記者的姿態,放松,再放松。
吐氣,吸氣!
吐氣,吸氣!
吐氣,吸氣!
連續這麼好幾個回合之後,傅月溪的臉色總算是在這一股股躁動的生源之中平靜了下來,冷漠的視線中帶著幾分了然,精致的五官卻因為她淡漠的瞳孔越發的吸引人,一雙眼覆上了薄淡的冰色,換上高跟鞋,她打開了房門。
傅語臉上還掛著未能卸下偽裝的擔憂與焦急,一張嘴兒不停的一張一合,說著催她逃跑的話語,沒能來得及察覺,這扇門便已經被傅月溪從里到外的打開,頓時間,雙雙的眼神兒直直的對了上去,看著眼前打扮的清新而又奪人眼球的傅月溪,傅語放在輪椅上的手又是狠狠的一收緊。
她發現自從雙腿不能自已之後,她便愛上了這個動作。
因為到了現在,她哪怕是再怒,也再沒有任何可以掩飾的東西了,唯有將她的雙手緊握成拳。
「你這麼急躁做什麼?要我逃跑?做夢吧,這群媒體為什麼如同瘋狗似的追著我跑到底是為什麼你會不知道麼?想要我逃跑如了你的意?想都別想,你以為我是傻子?若是我逃跑了,豈不是畏罪潛逃,坐實了這傷人之罪?」
傅月溪一邊兒開口淡淡的說著,一邊兒驀地抬起了左手,在傅語那閃動著不安的視線中,慢慢的把手舉到面前,然後再從傅語眼神兒中滑動著害怕的視線里,扣起了手腕處的袖口。
「別怕,我可不會動手打你,畢竟從那天開始,事情的矛頭便一直是指向我的,如果現在我再對你動手,豈不是又要讓華夏掀起一陣笑料?別忘記,我是曾經令整個z省都嘲笑的顧月溪,那一天我是如何應對的,今天我便會一樣沉著應對。」
捋了捋身上的行頭,傅月溪微垂下腰身,傾身湊近了傅語,靠在她耳邊,低低的嗓音里有著如同魔咒一般的繚繞之音,久久浮動在傅語的耳旁,不曾消散……
她真的變了,不是改變,而是銳變——
幾秒鐘之後才驀地回過神來的傅語緊張的抬首望去,卻只能看見她走向傅家大門的背影了,坐在輪椅上,她的手緊捏著扶手,可是眼神兒卻是不動聲色的緊縮起來,因為傅月溪所說的那些話,她的心口處的確是起了一道道漣漪。
傅月溪說的沒錯,只是,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變得這麼聰明了?
傅語的臉色在陰暗的光線中透著幾分不甘,雙眼里更是折射出來濃郁的嫉恨之色,如果那個留在傅家的人是自己,那麼自己一定會比她做的更好不是嗎?
傅家大門口處,無數個媒體記者正在等候著主角的出現,傅月溪卻是泰然自若的掃了一眼周邊兒的附近狗仔,隨即在心平氣和的心態下對著管家叔叔開口。
「開門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是躲不過,那麼躲不過的一切,都放馬過來吧!」
是死還是活,總要解決和面對——
管家一張老臉微垂著,透著心疼的眸色中有著難以形容的自責。
「小姐還是躲一躲吧?畢竟這些事情傳出去以後對您的影響便是極大的。」管家雖然年數已高,可是對于傅家這些年來的一些事情確實看的最為透徹的一個,正是因為他是局外人,所以在看這個局中局的時候,比別人都更加的清醒幾分。
「不。」她搖了搖頭,眼神兒堅定又認真的望過來,透過視頻內的情況看去,傅家大門口此刻不僅僅是只有媒體的記者在等候駐守,更多的,其實是那些軍區大院內等著看熱鬧的眾人以及圍觀的一些看客。
「今天的事情對我來說其實或許會是一次晉級,只要處理好眼下的這件事情,那麼以後我想便是再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難得到我。」
雖說面對無數大眾媒體是件難事兒,尤其是在她已經被認定是罪人的時候,可是傅月溪卻還是想要試一試,她沒有一刻不曾記得,她不僅僅只是一個商界傅月溪而已,她還是一個演員,一個曾經奪得國外天後級人物的一線天後——
說著這話,傅月溪的心底也是一樣顫抖著,連呼吸都變得微弱起來的感覺,逼得她不得不拿出當年在娛樂圈內的那一手好演技。
「孩子,加油。」管家叔叔撫了撫她的發絲,蒼老渾濁的眸色中越過疼愛,浮現力量,而後一秒轉身往外頭大門處走去。
吱啦一聲,傅家大門打開,無數媒體記者果然像是瘋了一般的擁擠了進來,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對于這一事兒的好奇與探究,所有人的矛頭全部指向傅月溪,一個個咄咄逼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像是如同審問舊時期叛徒似的的眼神兒如同刀割般刮在傅月溪的身上。
頭頂上陰郁的天空中掛著幾分烏黑的雲彩就宛如此刻傅月溪的心。
被媒體與話筒包圍了的她,心口處狠狠一震,恍惚的煽動著眼眸,她看向前方無數圍觀的眾人,眼底濕潤︰「大家會相信這樣的不實報道麼?我傅月溪一個國際天後,好歹也是有自己事業的女人,用得著對我的後母與姐姐做出這般喪盡天良的事情?她們哪怕是出事兒了,也對我毫無意義不是麼?」
她一開口便點明自己的立場。
從出現到這門口的時間內,她在大廳中做好了功課,知曉今日報紙上對她的報道是何等的不堪,所以這會兒她眸子里頭凝聚的水霧,是真實的。
「今天報紙上刊登出來的一切,我只能做出保留的給一個答案,我傅月溪,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這傅家之前夫人沈曼青的事情,更加沒有想要狠毒的加害于她的女兒傅語,我跟傅語之間毫無芥蒂,哪里來的仇恨一說?我才是流落在外的孤女,我才是那個流浪在外頭這一年才被找回來的真千金,我有必要對她做出嫉恨的行為?」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都響亮起來。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昨日父親為何會答應沈曼青那般無禮的要求,竟然讓傅語留在了傅家,甚至于今日一大早就離開了傅家去了軍區?好一個一大早就離開,好一個去了軍區,好一個湊巧!
這一瞬間,真相如同傾塌的山崩,沒有給她一絲余地,直接把她擊碎,不留痕跡。
「在這里,我還要做一個解釋,我傅月溪接手傅氏,不過只是暫時的,從我接手傅氏的那一天開始,我便說過這一句話,目的就是為了讓傅氏的企業能夠從泥潭中走出危險,如今傅氏已經蒸蒸日上,恐怕離我離職的時間也不遠了,之所以會答應傅氏旁系鄭毅的賭約,乃是因為當時傅氏實在是沒有人了,今天在這里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除了傅月溪,我並不是無路可走,我不但是傅月溪,我還是好萊塢一線大腕Amy。」
眼底有溫熱的液體滑落,越是說出這些話,她便越是覺得父親過分。
竟然會輕信她們母女,從而把她丟在這樣難看的境地?
這是哪門子的父親?哪有做父親的會是這樣的?
心頭的憤然催使著她眼底的淚水噴薄而出,她聲音顫抖著,心口處卻是擰緊了的疼痛起來,眼角處的水光朦朧籠罩,氤氳著她的眸色,讓她連眼前人是誰都看不清楚,但她要說的話,卻依然會在這一刻說完。
「即便不做傅月溪,我還可以是金融界天才amy。所以你們完全不需要揣測事情的真實度,畢竟對于傅氏,別人狼子野心,目光閃閃,但對我來說,一個傅氏而已,不過是早已經被架空了的危機軀殼罷了。」
最後一句話落下,媒體間頓時間哄然喧鬧了起來。
不錯,她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在刻意的為報紙上這個丑聞事件開罪,但是她的每一句話卻又都真實而又肯定的證明了她在這個社會上帶來的反響,正如傅月溪所說,哪怕她的名字不叫傅月溪,哪怕這傅氏跟她之間沒有任何的關系,她也一樣會曬在媒體之下,世人眼中。
因為她是國際天後amy,更是那令商界之人搶得頭破血流的金融天才amy。
「那麼傅小姐,不我們應該叫您amy小姐,對于近日報紙上刊登出來的一系列事件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aMY小姐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解呢?是否太過于失望了?還是對傅氏已經不再抱有任何的救助心態?」
「今日之後傅小姐還會對傅氏伸出援手嗎?」
「amy小姐是否痛恨傅先生?他對您的不信任以及華夏境內的媒體如此攻擊您,是否會使您懷恨于心,從而不再搭理華夏國際境內的金融狀況?」
「傅小姐似乎還沒有表態,對于今日報紙上刊登出來的事情您現在是什麼看法和心態呢?在今天以後是否又會對沈曼青母女做出其他行動?」
一系列轟然而上的問題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腦袋里暈眩,心口處疼痛,只因為父親讓她月復背受敵,竟是對待親生女兒都不願意放下一絲心防?本以為他是那般的疼愛她,理應在這種時候站在她的身邊,為她說話,而不是放任這群媒體如此大意的攻擊她,卻不曾想,在父親的心理,她一個親生女兒,根本比不上那個在他枕邊睡了幾十年的女人的話,以及這個他才養了不過幾年的女兒的話。
她顧月溪的價值,未免也太低了吧?
眼底的淚水如同斷了線一般滑了下來,他們群涌而上,一個個嘴里珠鏈炮制的說出了一些什麼問題,她幾乎全部听不見了,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有失望與心冷兩種情緒。
此刻傅家大門口的一幕幕同樣越過了媒體,穿插在電視上。
傅語坐在輪椅上,俯視樓下的情況,嘴角微掀,傅月溪,你不會想到吧?父親最終會相信我和我母親,也沒能相信你。
你以為你出去面對這些媒體,他們就會善待你放過你?
呵呵,你太女敕了。
從今天開始,不管你傅月溪到底是誰,都將永遠生活在虐待前母,心狠手辣對待姐姐的陰影之下——
轉動著輪椅,傅語不再關注樓下的情況,緩緩的推動著輪椅往前方自己的房間而去,她平靜的臉上那雙眼里始終都掛著淡淡得意的笑意,融化不開,但卻也消失不掉。
她的背影沒入房間之中的同時,她口袋里的手機也微微的震動了起來。
拿出這手機接起電話,沈曼青篤定而又陰森的笑意從那頭傳了過來︰「怎麼樣,女兒,媽媽說傅賓鴻一定會相信我的說法吧?你看,傅月溪此刻被媒體攻擊著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傅語微微扯動嘴角,眼底暈開了幾分自信的光芒︰「不錯,這一次我們的計劃很成功,媽媽,接下來,就要看傅月溪是不是肯退位讓賢了,只要我傅語能坐上這個位置,還需要擔心沒有未來麼?」
側首瞥了一眼依舊被無數媒體包圍在一起的傅月溪,傅語的眼神兒中透著幾分薄淡的不屑。
就她這樣正直的人,根本就不適合在華夏商界這樣的大染缸內轉悠,畢竟無奸不商這是自古以來便有的說法,雖然她傅語和沈曼青都有些過分的小人了,可是只要能夠達到目的,誰又會在乎你是正值的人還是陰險小人呢?
「希望女兒一切都能順利。」沈曼青大笑了起來,那嗓音尖銳的如同蛇精大笑一般,她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成功的把傅賓鴻的疑心給挑了起來!
她不過是把傅月溪進入傅家開始所做的‘一切真相’以及她的‘野心’一並全盤托出,傅月溪在傅賓鴻心底的地位便已經開始動搖。
但是這倆母女似乎有些得意的太早了?
就在傅語與沈曼青皆是心頭得意春風無比的時候,樓下那面對無數媒體看似手足無措的傅月溪渾身氣勢卻是陡然一轉,強勢冷意彌漫在她周身,再開口,浮現在大家面前的竟是這件事情真相幕後的一切——
偌大的屏幕上坐著輪椅的傅語得意陰笑的樣子浮現,電話那頭沈曼青的話語更是清晰無比的透過音響傳遞了出來,而傅語的話也是同樣一絲不漏的傳來,這一逆轉,不僅讓一眾媒體目瞪口呆,就連樓上的傅語,也在幾秒以後渾身一僵手里的電話慢慢滑落……
那頭沈曼青激動又擔憂的喊著她名字的聲音還在繼續,可是傅語卻被耳邊傳來的聲音震驚的再說不出話來。
透過遙遠的距離,傅月溪微眯起鳳眸望向屏幕上被嚇得一臉慘白的傅語,心頭出緩緩一動,眼神兒卻是冷厲了好幾分!
沈曼青,我記得我給過你一個機會的,不是麼?可是你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握好這個機會,反而不撞南牆不死心是不?你們母女倆策劃這麼一出計謀,為的就是讓我傅月溪再無翻身之地是吧?
但是怎麼辦呢?
很可惜,你們的計劃,貌似要落空了呢?
她臉上不再是帶著淚水,擦干了淚痕的紙巾被她丟在一旁,傅月溪雙手環胸,陡然間逆轉的局面令所有媒體記者皆是一怔,所及雙目呆傻的望著屏幕上所放出來的一系列視頻與音頻,听著沈曼青與傅語的交談聲,這群媒體也恍然間有一種被耍弄了的感覺。
眸色淡淡的掃過這群媒體記者,傅月溪往前一步。
「告訴你們報社的幕後人,今日的事情,我傅月溪絕不會善罷甘休,今天你們到我傅家大門口來堵我,純屬擾民,所以現在,還請你們暫時等待一會兒,警車很快就會出現,相信警察叔叔很願意為你們效勞。」
微微勾唇,她嫣紅的唇瓣輕啟,吐出來的話語溫柔有清雅,如同芬芳的花朵一般,在眾人的四周遣散,可是這些字句以及字眼卻給無數人帶來了緊張顫抖的惶恐。
誰也不會想到一次采訪,竟會轉變成為當下這種局面。
更沒有人想到,到頭來,傅月溪這個敵不寡眾的人才是這一場圍堵與污蔑中最後的贏家,就在大家心頭一驚莫名慌亂起來的時候,傅月溪早已經掏出了手機,開始撥打京都內部特別行動小組的電話。
她記得很清楚,當初傅語這個案子便是那個男人一手調查的,正好,等到他的出現之時,也是她傅月溪澄清自己的時間,而今天這件事情一旦落幕,接下來她要算的賬,就不只是警察叔叔介入這麼簡單的問題了。
沈曼青,你是寧可在監獄里稱王稱霸,也不願意在現實人民群眾之間卑微低矮的活著?
十年前那個曼雪紛飛的冷夜里,傅月溪有一些恍惚的記憶,未能拼湊完整,但卻在傅語雙腿受傷的那個夜晚,同樣大雪的一天,記憶再度回復重演。
那未能記起來的片段,竟然關乎到她母親死亡的真正原因。
而那個身影,就是沈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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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一往情深的十朵鮮花兒,小妞兒們呢也要雄起啦,新的一個月到了,希望妞兒們在這個月都能事事順心,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