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如無的飯香味飄入鼻孔,睡夢中的思艾貪婪的抽了抽小鼻子,迷糊間哼哼了一句︰「娘親。」
他的聲音稚女敕可愛,牽動著左丹青的心弦,惹得她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到思艾巴掌大的小臉上。
跟記憶力完全不同的容顏,夜風順著窗子吹入,讓左丹青清醒的意識到,這不是他的翎羽。
自嘲的笑了笑的,原來在那場夢魘中,她也獲得過幸福的,雖然短暫,卻不可磨滅。
胸口的鈍痛隨著思艾臉上綻放出的笑容而漸漸散去,只見他在夢中囈語,還砸吧了下小嘴巴,口水開始泛濫,手腳也變得不老實起來。
左丹青擔心他月兌光了衣裳會著涼,就抱起榻上的薄被準備替他蓋上,誰知道俯身的瞬間,低頭瞥見他胸口赫然被抓紅了幾道印子。
眉頭不由的皺緊,左丹青準備抓住思艾的胳膊以防他傷了自己,思艾睡夢中無意識的抵抗,動作間胸口的衣衫反而敞開的更大。
那里何止是幾道紅色的印子,整片胸膛都布滿了這樣的紫紅色斑塊,顏色雖然不深,卻和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看得人觸目驚心。
這孩子身上到底長得是什麼東西?
左丹青滿月復狐疑的湊過去仔細端詳,卻仍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左丹青立刻回神,先將思艾的衣領拉好,遮住紫紅色的斑點,然後才起身走向門口。
「什麼人?」听這敲門的手法,應該不是雲梓回來了,就在她暗自猜測的時候,門外傳來的少年粗噶的嗓音,許是因為正處于變聲期,少年的聲音尤為沙啞,听起來讓人心口發悶。
「請問女施主。可曾見到我家小師弟?」
原來是來找那小家伙的,左丹青默默月復誹,心知此事早晚都會被發現,倒不如搶佔先機,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推開門,看著那個陌生的小沙彌柔聲開口︰
「小師傅說的可是思艾?」
小沙彌眼神偷偷瞄向內室,見到思艾正呼呼大睡,這才放下心來,對左丹青恭敬的行了一個佛禮︰「終于找到了,多謝女施主。」說到這里。他漸漸起身。眸底寫滿了疑惑︰「只是不知……思艾師弟為何會在施主這里?」
左丹青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十分無辜︰「我也是下午瞧見他翻進來的,可能是想找我的婢女玩,後來玩累了就自個兒睡著了,原本該去跟住持大人說一聲。可是我看著他睡的正香,私心想著倒不如等他醒了再帶過去。」
聞言,小沙彌沒有在追問,而是一腳邁進房門,直奔思艾的方向。
「叨擾太久,我還是先帶師弟回去吧,」言罷那個小沙彌便傻傻一笑,從榻上將小家伙抱起,作勢就要離開。
左丹青怎麼可能輕易放他走人。于是干脆一閃身擋在他的面前,半開玩笑的口吻道︰「小師傅急什麼,我是老虎不成,還能吃了你家小師弟?」
「南無阿彌陀佛,女施主誤會了。只是住持大人用膳的時候問起師弟,我若不送他回去,不大好交代。」小沙彌頷首,面露窘色,左丹青雖心知他是奉命行事,卻還是好奇思艾身上的疹子從何而來。
心念百轉,她故意試探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小師傅可知思艾身上起了風疹?看起來還挺嚴重的樣子,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小沙彌眸色頓時一黯,連忙嘆息道︰「施主費心了,只是我家師弟這是宿疾,自出身便攜有的陽毒,治不好的……」他後面羅嗦了些什麼左丹青一個字也沒听清,腦海里只是不斷回蕩著「陽毒」這兩個字。
若是她沒有記錯,之前同雲梓他們在那家魚莊里,便听有人家講過這陽毒之事,自己前生也看過相關記載,只是親眼所見還是頭一遭。
似乎跟書中說的多有不同啊?左丹青蹙眉,又繼續道︰「陽毒?這病癥我也听過一點的,書中曾雲‘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紋’可我瞧令師弟的斑紋都長在身上,面上並無啊?」
誰知小沙彌聞言的果斷搖了搖頭︰「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原我這師弟頭臉上也都是有的,幸好有蔣神醫在,幫他去了這臉上的陽毒,只是身上的無能為力。」
听到蔣神醫的名字,左丹青立刻豎起了耳朵,連忙追問︰「你是說,蔣神醫有能耐治這個病?」
「是啊。」這個小沙彌不似之前送飯的那個,對左丹青她們帶著極強的戒心,一股腦的將蔣神醫如何濟世救人簡直如現世菩薩的事跡講了出來,末了還補充了一句︰「神龍見首不見尾。」
看來這個神神秘秘的蔣神醫,來路倒有些不簡單呢。左丹青將這些話默默記在心底,還要再問的時候,卻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這小沙彌的法號。
「我得走了,多謝女施主照顧我家師弟。」言罷,小沙彌抱著在他懷里睡的正香的思艾一溜煙的跑了。
留下左丹青一人在寂靜的房中,直到墨色將天際渲染。
「這麼黑,怎麼也不掌燈?」不知呆坐了多久,耳邊突然想起了戲謔的笑聲,左丹青猛的抬眸,正對上司冕燦若星辰的眼眸,他俊美絕倫的容顏模糊在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楚,視線受阻的時候,聲音和氣息就變得尤為清晰。
感受到耳邊傳來的熱度,左丹青立刻清了清嗓子,卻還不等開口,就被司冕搶白道︰
「夫人也太不小心了,屋子里進了人都不知道。」
左丹青默默翻了個白眼,心道你若是從中正門走的我肯定會察覺,只怕是這家伙用了輕功悄悄翻窗進來的。
「夫人怎麼不說話?」司冕見左丹青不吭聲,還以為她仍舊未回神,連忙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頰,嘆息出聲︰「你放心的,我已經派人從德州走了,一定會盡快追上錦年他們。」
聞言,左丹青也終于出聲︰「我不是在想這個,我是在想那位蔣神醫。」
「想他做什麼?南擎的出世高人不計其數。再說他也並未傷害錦年,也許是單純的想要幫錦年而已呢?」
听到這句話,左丹青突然冷哼一聲,嗤笑道︰「平白無故就有天上掉餡餅的這種好事兒,我是素來不信的。」說到這里,她又話鋒一轉,眸光犀利的掃向司冕,一字一頓的開口︰
「侯爺這話的意思,是想要幫那位素未謀面的蔣神醫洗白了?」
她特意將「素未謀面」這四個字咬的格外清楚。
司冕表情頓時一僵,擺手解釋︰「猜測而已。現在不在府里。青青還是叫我阿冕吧。」司冕邊說邊用力抓住左丹青的手。指尖的寒涼從肌膚一直傳遞到左丹青的心中,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阿冕?」仿佛夢囈般的聲音,讓司冕驟然心驚,有什麼東西好似指尖流沙般。一點點傾瀉消逝不見。
左丹青眸光一凜,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禪心,你到底準備騙我到什麼時候?」
眼前的人身子猛地一震,抓住她的手指卻並沒有半分的松動,反而越握越緊,那張清俊絕倫的容顏努力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用撒嬌般的語氣抱怨道︰「青青,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麼還想著他呢?」
左丹青斂眸。努力避開那人灼灼的目光,一點點將手從他的指間抽走。
「很像,你裝他的時候,真的很想,差一點我就相信了。」她轉過身。正好忽略了司冕驟然變得痛苦的神情。
「從個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淒然的笑了笑,他平靜的閉上了眼楮,再次睜開的時候的,已經恢復了禪心素有的面無表情。
眉頭微不可查的一蹙,左丹青模了模心口,原本以為不會再有反應的地方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讓她微微有些窒息。
「你對我用攝魂術的時候。」低下頭,左丹青訥訥的說著︰「我當時只是起了疑心,真正確定……是今早,我說起通幽寺時,你的反應。」
禪心恍然大悟,的確,在通幽寺遇見左丹青的是自己,也是在通幽寺,他第一次她用了攝魂術。
「原來如此。」嘴角輕輕揚起,禪心擠出一絲苦笑︰「到底是我大意了。」
「你們原本,就是不同的人。」左丹青深吸一口氣,終于轉身︰「可是同我拜堂成親的,是他沒有錯,是什麼原因,又讓你回來了?」
左丹青定定的望著他,瞳孔驀地縮緊,鈍痛在心底蔓延,漸漸變得麻木。
禪心也毫無保留的同樣凝視著她,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蒼白的幾近透明,昏暗的光線下,唯有那雙明亮的眼眸燦若星子,深深烙印在左丹青的腦海中,銘心刻骨。
他說︰「原本,我是想領著你親手觸模真相的。」
她回︰「你口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他斂眸,聲音微顫︰「可是如今,我反悔了,我想讓你遠離它,離得越遠越好。」
還不等她再開口,他就又立刻繼續道︰
「現在還來得及,在南擎大亂之前,我送你回朔北!」
聞言,左丹青駭然,轉眸再看向禪心的時候,只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擔憂。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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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兩天忙著寫給說明書查重,評論回復會有點晚,抱歉抱歉,團子下個月4號左右答辯,到時候多更給大家,最近真是很抱歉的,寫得少還晚,唉……已經被我的設計折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