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藥香氤氳在空氣中,光線陰暗的室內,端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的正是女帝遍尋不得的定國大將軍——冉雲。
「將軍,現在外面風聲很緊,咱們在這里真的安全麼?」說話的黑衣人正是冉雲的親信,也是他安插在禁軍中的密探,這次能夠得到消息在女帝的人行動之前月兌身,也都多虧了他的通風報信。
「安不安全,這要看你怎麼看了。」冉雲微蜷起食指,輕輕在扶手椅上叩了兩下,笑道︰「要看你是準備在這兒藏一時,還是藏一世。」
聞言,黑衣人連忙接道︰「自然用不到一世,怕是用不了多久,劉將軍他們就能夠給趕回來了,到時候我們手底下人員充足,又有何懼。」
「但願如此。」說完這四個字,冉雲沉默片刻,才再度開口︰「不過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將賭注全都放在劉彥的身上。」
「那將軍您的意思是說?」黑衣人睜大了眼楮,疑惑的看向冉雲,眸光中充滿了的探尋。
冉雲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側眸環顧四周,慢悠悠的將這個小小的房間大量一圈,啞聲開口︰「這樣簡陋的醫館,若是鬧出人命案子,應該也不足為奇吧。」
「呃?」黑衣人听到這話心中一驚,抬眸十分費解的瞟了冉雲一眼,剛要繼續詢問,就听耳邊又傳來了冉雲的聲線︰
「安家既然到現在都不肯動,是因為他們覺得時機還不成熟,既然如此,我就給他這個時機!」
听到這句話,黑衣人呼吸頓時一滯。連忙緊張的說︰「您該不會是想……」
冉雲高深莫測的一笑,輕輕頷首算作默認。
見心中的猜測被證實,黑衣人眸光一黯,眼中的情緒十分復雜,但見到冉雲的神色十分堅定,也只好硬著頭皮領命離去。
待到那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之後,冉雲立即起身,邁步的方向卻並不是門口。而是放滿了瓶瓶罐罐的藥櫃,他輕車熟路的找到一處機關,伴隨著牆壁的移動聲,一道暗門出現在他的眼前,冉雲神色泰然,毫不猶豫的閃身進入。
既然活不能見人。那就只好找一具尸首來應付他們了,思及至此,冉雲不禁莞爾。他現在無比期待當安相國那個老狐狸知道自己「身亡」的消息時,會做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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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他死了?!」一記巴掌狠狠的拍在桌面,震得上面的茶杯和茶碗都發出清脆的鳴響,而做出這個動作的人,正是冉雲口中的老狐狸,安相國安昌茂。
「父親,外面瘋傳的的確是這樣……」安興業擦了一把額角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忐忑不安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這件事情一直是他全權負責,誰知道不僅讓女帝鑽了空子控制了安家。更讓冉雲在他們的視線之外意外身亡,想到自己父親向來嚴苛的態度。安興業頓覺仿佛有一座小山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聞言,安相國仔細思忖了片刻,謹慎的開口再次詢問︰「你看到尸首沒有,確定是他麼?」
「孩兒問了冉府的下人,都說是他們的主子沒錯。而冉雲那兩個兒子痛苦的樣子也不像裝假,再說了他也沒必要這麼做,若是沒了他,冉家可就什麼都不是了。」
安相國仔細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兒子說的有道理的,冉雲之死不論真假,便都相當于放棄了自己的身份,至于手中的兵權更無從談起,所以對冉家和他自己而言的,當然是一個大活人要比一具尸體更有利用價值。
安興業見父親陷入沉思,又繼續補充道︰「孩兒的覺得冉將軍應該沒那麼大膽子,冒著欺君之罪故意詐死,最大的可能就是陛下為了拿到他手中的並兵符故意將其殺害……」
听到兒子的推測,安相國並沒有立刻做出反應,心中卻在默默思量,冉雲這麼做的確是欺君,但若是那個君的身份原本就是假冒的呢?!
但這個念頭一閃過,他便立即推翻,冉雲如果知道惠昭的真實身份,一定早就張口了,不可能一直隱忍到現在而不發作,冉雲同他不同,是完全意義上的前太子黨,絕對不會容忍這種混淆血統的事情發生。
「父親?父親?」見安相國一直不言語,安興業連忙伸手在他的面前比劃幾下,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我在。」安相國終于抬眸,看著兒子正色道︰「那現在冉雲的兵符在誰手中?」
「按道理,定國將軍意外亡故,就應當由他手下劉彥接替,只是……現在劉彥身在寧遠。」
「什麼?!」安相國的瞳孔驟然一縮,咬牙嘆道︰「怕是那女人早就算計好了的,故意將劉彥指派到寧遠,有道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他知道頤充這邊出事,也來不及了,不行,我不能這樣放任下去!」
言語間,主意已定。
安興業卻還有些迷茫︰「那父親大人,您的意思是說,咱們的應當行動了?」
「不能再等了,」安相國扶額,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個「川」字。
「好!那兒子立刻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行動。」
一直斂眸深思的安相國沒有注意到兒子此時此刻難掩激動的表情,于是也便錯過了對此事產生疑慮的機會。
與此同時,皇宮中的氣氛也冷的嚇人,惠昭狠狠的摔碎了一盞西蠻進貢的五彩琉璃盞,和煦膝蓋一沉,筆挺的跪在那一地碎片上,劇痛從膝蓋處傳來,他卻仍舊面色不改,直到那一片全部痛到麻木。
「死了?死的還真是時候。」惠昭發泄完了,頹然的靠在椅子上,腦海里一浮現出安相國那張老狐狸似的臉,就覺得腦仁生疼,像是被人從中間生生劈裂了一般。
「陛下,既然冉雲已死,我們到不如就順勢而為,一不做二不休,等到遼軍進城,就直接派人接替他,來個臨危受命,這樣一來,就算暫時找不到這兵符,也可以先將他的人收入囊中啊。」
和煦這一番話的發自肺腑,惠昭能夠听出點他的真心,只可惜……思及至此,她幽幽的嘆息一聲,慵懶的瞟了和煦一眼,終于開口︰
「這話說得容易但做起來卻難于登天,安家如今認定冉雲死了,還會有所顧忌替我隱瞞身份麼?再者說就算安家沒有動作,冉雲手底下那麼多將士,豈是簡簡單單的一道聖旨就能收服的?這件事他們已經佔了先機,我們再做什麼,也只能是徒勞。」
見到惠昭如此黯然的表情以及近乎于嘆息的聲音,和煦捏緊了拳頭,暗恨自己無能,不能替她分憂。
「罷了,這事也不怪你,誰能想到冉雲這老東西這麼狠,為了保命居然連詐死的這種事都能做得出,我倒是小看了他,只是……他敢這麼做。是真準備隱姓埋名一輩子,還是說,已經料定了我的身份?」說到後面的時候,惠昭的語氣還有些疑惑,「安相國那個老狐狸肯定不會把這麼重要的籌碼給被人分享,難道是我想多了麼?」
「陛下,冉將軍若是知道此事,應該早就拿出來宣揚搞垮您了,我想應當是他走投無路,不得已而為之。」和煦也絕不相信惠昭的身份會泄露出去。
「但願如此。」微微頷首,惠昭覺得頭疼更甚,終于是支撐不住,匆匆交代道︰「雖然我不想這麼早就動那枚棋子,但事到如今,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告訴那人,說可以開始行動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和煦連忙恭敬的應下,匆匆領命離去。
自他邁出宮門的那刻起,一個謠言便在頤充城中瘋狂的流傳,其內容驚世駭俗的程度,足以令全城百姓為之震驚,原因不為別的,而是它事關南擎皇室正統,所有人听過之後無比唏噓嘆惋,雖然沒有人在公開場合議論,但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成為茶余飯後的談資。
隨之而起的,是一群前太子黨的崛起,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揭穿的惠昭真實身份的不是別人,而是她名義上的母族安家,安相國不畏強權大義滅親,頓時成了各大世家爭先效仿的榜樣。
只可惜在這緊要關頭的,素來體格強健的安相國竟然病了!而且這一場大病來勢洶洶,等到他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時,安相國已經時日無多。
在這緊要關頭,丈夫卻突然倒下,尤氏急的團團轉,請了一個又一個大夫,卻都不見好轉,整個人也是時而清醒時而糊涂。
尤氏六神無主,只好命令兒子給在任上的四房捎信,可誰知道去信去了一封又一封,都如石沉大海,甚至不見半點漣漪。
「娘,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不干脆就讓我去一趟德州吧,一定給四叔他們回頤充來。」
尤氏原本不想同意,但見到榻上昏迷不醒的丈夫,終于一咬牙,狠心道︰「行,既然如此,你速去速回,記得千萬路上小心。至于你的事情,就暫且交由老三負責。」安興業毫不猶豫的點頭,爽快的听從了尤氏的吩咐。
ps︰
發晚了對不住大家,唉,團子身邊發生了一件糟心的事情,要畢業了結果班級里鬧了點小矛盾,qaq微微有點蛋疼但已經解決了,為此更晚了,真的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