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巨大的畫舫在碧波上輕蕩,鍍金的船桅在燈火下熠熠生輝,無數身著綾羅綢緞的歌女在笛聲中翩躚起舞,好一副歌舞升平的盛世美景。
「小姐,酈城可真繁華。」白宣瞠目結舌的看著來來往往衣著不凡的達官顯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是啊,的確很繁華。」左丹青悵然的看著眼前的繁華盛景,心中感慨萬千。
初到酈城的那兩年,想必是她前世最幸福的一段時光,有俊朗體貼的夫君,彩鴛是得利臂助,更誕下了長子翎羽。
那時的自己正春風得意,還曾在酈城最大的樂坊——謫仙居狂傲的題字「只羨煜青不羨仙。」
如今驀然回首,只覺昨日之事仿若黃粱一夢。
左丹青苦笑,帶著白宣信步邁入謫仙居。
走過燈火輝煌的長廊,曾經題字處的牆壁潔白如雪,仿佛同自己一樣,回到了原點。
「小姐?小姐?」白宣弱弱的出聲,見丹青向她看了過來,這才吐了吐舌頭繼續道︰「您來這兒做什麼?」
左丹青輕笑,卻答非所問︰「白宣,你覺得這謫仙居如何?」
白宣抬眼,四下胡亂的掃了幾下,深吸一口氣︰「不錯,可是……咱們買不起啊!」
「撲哧……」丹青忍俊不禁,無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自是知道,放心,我是來這兒談生意的。」
「談生意?咱們啥時候要做器樂生意了。」白宣抽了抽鼻子,不解的看著自家主子。
「你覺得這謫仙居做的是器樂生意?」丹青搖頭,白宣啊,果然太單純。
「不然咧,樂坊做的不是器樂生意是啥?」白宣模不著頭腦,瞪大了眼楮。
「呵呵。打著樂坊的招牌,行的卻是歡場之事。」左丹青勾了勾唇角,抬頭看了眼字跡蒼勁有力的牌匾,輕蔑一笑。
「啥?!」白宣倒抽一口冷氣,歡場?她剛想張口,就見前面突然迎來一個婦人。只見她一身大紅色的短襖陪花裙,富貴牡丹頭上更插了根紅珊瑚番蓮花釵,整個人就如同巨大的喜字般跳入白宣的視線。
「哎呦呦,這位小公子,您是來看戲,還是听曲兒?」婦人上下打量了左丹青主僕幾眼。心中有了幾分計較。
這時婦人身後突然走過來位身著淺綠色紗裙懷抱琵琶的女子,她也瞧見了這位小公子,掩口笑道︰「我說玉媽媽,您可要招待好這位小公子,省的他進錯了房。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就糟了。」
穿成「喜字」般的玉媽媽聞言橫了她一眼,走到丹青主僕二人面前陪笑道︰「兩位先請進。」
她的語氣仍舊十分恭敬,似乎根本不在乎丹青的年紀。
不錯,是個有眼色的,看來接下來的事就好說了。
丹青沒有推辭,任憑她帶著向後堂走去。
謫仙居分前後兩院,其中前院是歡場,後院倒的確是貨真價實的樂坊,里面的伶人也都是賣藝不賣身。
玉媽媽帶他們二人去的正是後院。她特地將丹青主僕安置在一個包間,吩咐下人奉茶。
「不知二位想听哪位姑娘的曲兒?」玉媽媽好整以暇的看著左丹青,笑容恬淡。
左丹青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玉媽媽,出于意料的報出了一個名字︰「凌夜。」
「什麼?」玉媽媽瞬間變了臉色,她眯起眼楮,打量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公子,半晌,才繼續道︰「請隨我來。」
言畢,她推門而出。丹青剛起身,就感覺到白宣扯了扯她的袖子,疑惑的問︰「小姐,凌夜姑娘是誰?」
左丹青笑而不語,示意她趕緊跟上,兩個人就這樣跟著玉媽媽來到謫仙居的二層。
邁上最後一級台階,白宣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二樓大廳里坐滿了十幾位錦衣華服的公子,在他們每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個木牌。
「這位小公子,您也看到了,在座的都是今晚想要見凌夜姑娘的,我們這兒有個規矩,想必大家都已經看到了這里分別有二十道門……」玉媽媽清亮的嗓音回蕩在大廳中,白宣這才注意到大廳的四周的確有好多道緊閉的木門,每道門的前面都擺著一個小木箱,上面鏤空一孔,形狀恰巧就同那些公子手中的木牌一般。
「凌夜姑娘就在這其中一道門的後面,亥時每道門後都會響起奏樂,能否見到凌夜姑娘,就全憑各位听音識人的本事了。選中了心儀的門後就將木牌投入其中,到時候自然會有人為您將門打開。」玉媽媽笑眯眯的開口,伸手遞給左丹青一個木牌。
「這位小公子,您可想好了?一個木牌一百兩哦?」
這是赤果果的搶錢吧!白宣嘴角抽了抽,再看玉媽媽已經從「喜」字變成了巨大的元寶。
還沒有見到人就要先門費,果真是謫仙居會做的事兒,左丹青無奈的一笑,接過木牌,示意白宣掏出銀票。
玉媽媽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下人端來筆墨紙硯,原來客人還需在木牌上寫上自己的名字,這麼做是為了方便記錄之後的消費。
白宣心不甘情不願的掏了錢,不滿的在左丹青耳邊咕噥︰「我說主子,那個凌夜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您傾家蕩產的也要見她啊?」
听到白宣這麼說丹青差點沒吐血,她敲了敲白宣的腦袋,嘆氣道︰「你啊……等我贏了畫舫仙子比賽的賞金,你就不會心疼這一百兩了。」
原來如此?!白宣瞬間眼亮,弄了半天小姐是想要那個凌夜姑娘談生意啊,畫舫仙子大賽的賞金足足有千兩黃金,所以奪魁者可謂是名利雙收,這麼一想,白宣立馬釋然,狗腿的跟在丹青身後,再不抱怨。
亥時一到,只听見第一道門後突然響起了簫聲,如泣如訴,淒婉纏綿,緊隨而來的是笛聲陣陣,應和著簫音,笛簫和鳴婉轉動听。
沒多久,又起箏音,仿若潺潺流水,笛聲簫曲也愈走愈高,讓人如同置身美妙仙境。
這時已有幾位公子起身,向著前三道門走去,然而還未等他們邁出疾步,第四道門中有忽然迸發出琵琶陣陣,音調急轉而下,猶如裂帛,這時第五道門鼓聲敲響,仿佛千軍萬馬,風雨欲來……
就在諸位公子都听的如痴如醉的時候,身為音痴的白宣很不厚道的扯了扯自家主子︰
「主子,你說一會兒他們萬一都進了一個門可咋辦啊?」
左丹青正听得入神,突然被白宣的神來一句打斷差點沒爆笑出聲,她強忍著笑意道︰「放心,他們不會。」
「啊?為啥啊。」白宣抽了抽鼻子,表示不解。
「因為在座的每一個都來歷不凡,心高氣傲,而且玉媽媽有言在先,他們更會認為只有自己才有本事識得凌夜,絕不會做出跟他人相同的選擇。」
「原來是這樣!」白宣恍然大悟,左瞄瞄又看看又繼續道︰「那小姐,你覺得凌夜姑娘在哪個房里啊?」
這些器樂的彈奏著都各有千秋,組合在一起更是天衣無縫,一時間難以有高低之分。
「都不是。」左丹青壓低聲音,小的只能讓白宣一人听見。
「啥?!」白宣咋舌,「不會吧,那……那這不是騙人麼?要是讓人知道了咋辦?!」
「不會知道。」左丹青斬釘截鐵。
「不會知道?!」白宣還是不解。
「當然不會知道,因為這每道門後都會有一個才貌雙絕的伶人,而每個進去的客人都會篤定自己見到的便是真正的凌夜姑娘,所以……」說到這里,丹青住了嘴,白宣已然明了、
「那主子你還花冤枉錢做什麼,咱們豈不是見不到凌夜姑娘了。」白宣扁嘴,十分沮喪。
「那可未必。」左丹青攤了攤手,旋即神秘一笑。
「等著看吧。」
樂聲漸歇,果然如左丹青所說一般,每位公子都站在不同的門前,左丹青也象征性的找了個空位站住,卻遲遲沒有將木牌投入。
直到所有人都進去了,她仍舊無動于衷。
「小公子不進去?」玉媽媽站在一旁,依舊笑眯眯的。
「玉媽媽,我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左丹青側目,確認四下無人,對著玉媽媽勾了勾手指。
玉媽媽一怔,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過來,站到丹青的面前。
「小公子想要說何事?」
左丹青伸手,玉媽媽不由自主的彎下了腰,在看清她從袖口中掏出的那個東西之後,瞬間變了顏色。
「這……這是……」她猛的抬頭,震驚的看著左丹青。
「玉媽媽,我今日是真的有事要見凌夜姑娘。」左丹青伸手晃了兩下之後才收回,微微一笑。
「呃……呃……」玉媽媽無力扶額,猶豫了片刻,終于應道。
「既然如此,還請隨我來。」
這麼容易?!白宣看著的自家主子輕巧的搞定一切,剛想屁顛屁顛的跟上,卻听到玉媽媽開口︰「這位公子,可否屏蔽左右?」
左丹青想了想,囑咐白宣在大廳中等她,然後自己跟著玉媽媽向著閣樓走去。
ps︰
終于碼完了,晚了幾分鐘,琳琳鞠躬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