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春宮亂 7命緣(一)

作者 ︰ 繁華歌盡

七月流火,炎炎盛夏過了大半,一場秋雨細細密密悄然而至,蘇嫣的臉上已是痊愈,肌膚瑩白如初,絲毫不見疤痕。

寧文遠在宮中事務繁忙,得了空便到蘇府探她,起初,蘇嫣還如尋常一般,只是漸漸地,便疏遠了。

昨兒他來府時,蘇嫣正歪在榻上小憩,只讓蘭若替她帶話兒,並不相見。

那寧文遠心思玲瓏,怎會無所察覺?只是他生性不羈,權當她是小女孩心性兒,想是日後天長,終歸會轉過念來。

「他可是走了?」蘇嫣恍惚地凝住那副海棠春睡圖,便覺心下空蕩蕩的。

蘭若將一支綠雪含芳簪遞了過來,道,5a8「寧公子教奴婢交予小姐。」

蘇嫣素手相接,端詳了片刻,又擱在枕邊,就問,「他可還說了甚麼?」

蘭若便答,「寧公子說,小姐若是不用,就好生收著。」

這話當真只有他才說的出了,蘇嫣微微扯了嘴角,就教蘭若下去了。

直到趙氏亦有所察覺,便將她喚來仔細盤問,蘇嫣只說,「從前年幼不懂忌諱,如今自是不便太過親密。」

趙氏想了想,便道,「文遠這孩子,打小看著他長大,是個才德雙全之人,如今也愈發出息了。老爺本就看重他,加之你們素來感情親厚,也很有意將你們…」

蘇嫣早已猜得七八分,現在更是印證了,便攜了趙氏的手,道,「嫣兒志向並不在此。」

「娘知你心性高,憑你的品貌,便是許個更好的人家,也斷不是難事。可文遠對你一片真心,亦是年少有為,咱們蘇家向來不是那貪圖富貴的,只盼女兒能過得如意才是。」

蘇嫣心中知曉,這蘇家小妹便是嫁了寧文遠,也決計不會委屈了,品貌出身皆是一流,多少閨門小姐求都求不來的。

只不過她有太多顧慮,大仇未報,兒子遠在宮中,而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亦是無法教她釋懷。

趙氏言辭懇切,許是這副身子是蘇家血脈,蘇嫣竟也跟著有所觸動,又念及已故的父母,情思難平,便下了榻,恭敬地拜了大禮,半跪著道,「寸草春暉,娘親的恩情,嫣兒自當永世為報。」

趙氏情動之下,早已落了淚,便將蘇5a8嫣拉起,攬在懷里安撫。

蘇嫣靜靜開口,「三月後,當今聖上廣闊後宮,于宮中殿選秀女,嫣兒已決意參選。」

趙氏一愣,便搖頭不依,「天家無常,娘舍不得將你送到那見不得人的去處,且不論能否蒙獲皇上寵愛,待到年長色衰,不免落得淒涼而終。你瞧那蓉妃,天底下哪家女子能及她半分風光?可仍是落了如此下場!娘和你爹爹早已商量妥當,擇日替你向那選侍嬤嬤通融一番,替你提早告病,不入名額。」

「女兒心意已決,必入宮門,還望母親成全。」蘇嫣十分堅定,趙氏苦口勸了幾回,亦不曾將她動搖絲毫,只得緩一緩,說是再和老爺商量。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卻是不虛。

展眼已是九月初三,黃道大吉,趙氏早幾天前便備齊了香油銀錢,本是打算帶蘇嫣上那城外十里的太岳觀進香,卜一支吉卦。

正欲出門兒,卻是林府來了人。

「嫣兒,我正是來尋你一並上香去的。」林清清一襲菊紋淺意百褶裙,秀發簡單地綰起,只斜插了一根翡翠簪,很是淡雅。

趙氏見林清清來了,自是歡喜得緊,拉著她交待一番,說她素來穩重,要看好嫣兒,別教她惹出亂子來。

蘇嫣扶了扶發髻,是她從前在唐府時,常綰的凝螺髻,今日她仔細裝扮了一番,挑了件撒花緋紗裙,眉若遠山,如煙籠水月一般,媚而不艷。

她上前兒攜了林清清的手,笑道,「林姐姐和我想到一處了。」

林清清上下打量b5o了一番,半是打趣道,「嫣兒你愈發俏過從前兒了,只是入廟進香,著緋色,可是太扎眼了?」

蘇嫣卻不以為意,湊近道,「我不過是去求簽祈福,心誠則靈,又不是修道做姑子,非要繒衣素面不可的。」

「知你素來嘴巴厲害,我說不過你,咱們趕緊去罷,誤了吉時便不靈了。」

趙氏讓蘭若並兩名小廝跟著去了,自己留在府里。

車子打正陽門而出,廄到太岳觀約有一個時辰車程,卻只有一條官道直通。

那太岳觀由皇家御敕,專故室祈福,後來漸漸地也對官員開放了,只是有品級上的規定,凡七品以上官屬家眷才可獲入。

「那明悔大師是得道高人,听聞他卜卦不收銀錢,只圖個眼緣,有造化的才可見他一面了。」林清清道。

蘇嫣便答,「就算未能卜卦,添些香火,也算是積了善緣的。」

林清清點點頭,忽而想起甚麼,就說,「今兒是黃道吉日,那觀里定是熱鬧的緊,且來時听父親說了,巳時之後就封觀不許出入,想是有貴客要來。」

蘇嫣掀了簾子,見寬闊的官道上車馬轔轔,皆是軒車蓋頂,她便道,「這樣多的人,不知有緣法的又能有幾個了。」

林清清正要開口,忽而車身猛地一陣,兩人不妨,徑直撞倒車壁上,蘇嫣緊緊拽了她的手,才沒摔下車去。

她便撩開門簾兒,探頭問道,「可是磕上了石頭?」

蘭若面有急色,只答,「前頭那頂駟馬軒車直直從後面趕了過來,硬生生將咱們攔下了。」

順著往前望去。只見那軒車華美非凡,後頭跟了五名家僕,陣勢著實不小,車中之人自然是官位不低。

林清清將她肩頭一攔,使眼色道,「那是撫遠大將軍府的御賜車馬。」

蘇嫣這才瞧見,那車身兩側懸了三尺長的明黃色織錦,便收回身子,道,「原是大將軍府的,怪不得這樣威風的。」

兩人重坐回車內,馬兒緩緩起步,林清清悠然道,「撫遠大將軍姚祁峰才平了南疆戰亂,上月里回京,很得皇上賞識,直躍了兩階,如今官居正二品,風頭直逼那六部尚書了。」

以蘇家區區四品之官,自然是惹不起的,她便不再多言。

太岳觀正門外頭,依山停了數十輛花車,6續有小姐夫人入觀。

兩名侍客小僧在內檻候著,蘭若遞了蘇府令牌,才得以進入。

寶剎氣勢恢弘,蘇嫣幾年前曾陪段昭凌一同來過一回,為皇室祈福。

如今外頭早已天翻地覆,這里卻不曾有變化,山中歲月日日如昔,不知今夕何年。

前面有幾位小姐焦急地等待,凡明悔大師親自點名兒,方可入內求卦。

「那王府二小姐來得最早,奈何明悔大師仍是不見,這會子敗興而去了。」蘭若輕聲指點了。

蘇嫣徑自掃了一眼,沒見到那王家二小姐,倒是那駟馬軒車內,由家僕簇擁著,徐徐走下一位小姐來。

&nbsb5op;那女子昂首挺胸,身板筆直,一襲深紫色瓖毛錦衣,羅帶緊束,那份氣勢十分逼人。

她輕輕拍了拍林清清手背,兩人悄然立在一旁,待那女子走近了,但見五官標致,雖算不得絕色,倒別有英姿。

「她便是大將軍的佷女,閨名姚夕嵐。」林清清與她耳語。

姚夕嵐自入觀以來,步步沉穩,目不斜視,全然不將這滿院的女眷放在眼里,傲勁十足。

蘇嫣前世榮寵至極,甚麼樣的權貴能入得她眼?這大將軍雖然威武,卻和昔日相府相去甚遠,這女子如此高傲,當真是自負的緊了。

姚夕嵐行至蘇嫣身旁,忽而頓住腳步,目光直勾勾地掃來,在她臉容上流連,卻不言語。

蘇嫣輕抬臻首,姿態上絲毫不弱,倒是教她微微詫異,旋即轉身對家僕道,「前頭人多,替我向住持通報一聲。」

待她揮袖而去,蘭若才嘟囔著,「仗著有個厲害的叔父,便這樣目中無人的…」

蘇嫣卻理了理衣裳,道,「可那明悔大師卻不認得甚麼將軍小姐的,咱們且瞧著罷。」

果然,片刻之後,那姚夕嵐又返回院中,到側殿納涼去了。

林清清握著帕子一笑,道,「嫣兒你猜得很準。」

兩人正說著,就有灰衣小僧走來行禮,道,「大師請林府小姐入殿。」

蘇嫣將她手握了握,道,「林姐姐可是有緣,定要求個好簽,也好教我沾沾喜氣兒。」

「我這會子有些緊張,還不知能求到甚麼了。」林清清撫了撫胸口,淡色衣裙便徐徐消失在幽深的殿內。

趁著空隙,蘇嫣就到側殿的歡喜佛前進香,添了足量的香火錢,便在蒲團上跪下,拜了三拜。

听著悠遠的梵唱,只覺心境澄明,暫得忘憂。

一睜眼,卻不知何時,姚夕嵐竟亦是跪在一旁的蒲團之上,與她齊平。

姚夕嵐身量瘦挑,比蘇嫣高出寸許,她並不打算與這將軍小姐多生瓜葛,拜完了便斂衣欲走。

豈料那姚夕嵐卻定定地開口,「佛門境地,花枝招展,不知做與誰看?」

她音色略顯低沉,然底氣十分,蘇嫣不語,她便冷道,「我同你講話,為何不答?你是哪家的小姐,這樣不懂禮數。」

蘇嫣這才抬眸,語氣松快,道,「我出身小門戶,不敢在姚小姐面前妄提身家,你我素不相識,並不知你與我說話。」

「這殿中只有你我二人,不是說你又能說誰了?」姚夕嵐目光一凜,揚起臉道。

蘇嫣明眸淺笑,又答,「許是說于佛祖听,也未可知。」

「嫣兒,該你進去了。」她回頭,林清清已然站在門外,沖她招手。

蘇嫣福了福身,向姚夕嵐道別,她只將臉別過去,當真未見。

見林清清臉色並不十分明快,蘇嫣便知深淺,也不多問結果如何,只噤了聲兒,挽裙入殿。

主殿內檀香裊裊,輕煙綿延,殿內深933幽,過了一重丈余高的暗漆木屏,但見那編麻蒲團之上,端坐了一位白須老者,灰袍舊衫,手中捻著一串佛珠,顆顆如龍眼大小。

「小女拜見明悔大師。」蘇嫣停在數尺外的距離,恭敬地行了禮。

那明悔大師卻不抬頭,將佛珠撥了三顆,道,「我這里許久不曾有貴客到訪,你且自行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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