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卓身為九五之尊,對**動態也略知一二。這幾天他輾轉各宮,對三個妃子只是隨口問了問「母後都跟你說了什麼?」,沒想到听到了一堆讓他頭疼的話。
盈貴妃一邊哄著懷里的小皇子,一邊頭也不抬地說︰「太後娘娘能跟我說什麼?無非就是要感恩知足,別以為生了皇長子就了不起了。選秀就在眼前,宮里遲早還得來新人,到時候有的是人給您開枝散葉,讓我把胸襟放開點,別讓人看了笑話去。」
蕭卓一陣陣地無語,只好說︰「你肯定多心了,母後絕沒有那個意思。」
文茵微微一笑,輕輕顛了顛手里的襁褓︰「太後娘娘一直都不待見我,我知道。」
柔妃剛給蕭卓彈完一曲琴,用帕子試著手,語調婉轉︰「太後娘娘鳳儀端莊,坤德完滿,找我們去自然是告誡我們要好好管理**,伺候皇上您了,不過……。」
蕭卓不耐煩地皺皺眉︰「不過什麼?」
任婉華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太後娘娘對選秀的事兒寄予厚望,克臣妾才疏學淺,為人也木訥,臣妾怕辜負了娘娘一片苦心吶。」
蕭卓心煩意亂︰「母後對你和賢妃主管選秀之事有意見?」
任婉華慌忙答道︰「不是不是,是臣妾沒本事,不得娘娘的歡心,不關賢妃姐姐的事。」
蕭卓揉著太陽穴︰「事情是朕交給你的,朕說你行你就行,至于母後那邊,也就是個想法罷了。」
任婉華無語凝咽,本來想借這個機會。拉大旗作虎皮推掉這事兒,怎麼就不行呢?
賢妃叫人上了茶,親手端上了糕點︰「太後娘娘是皇上的親娘,心里最是記掛皇上的。自然是問我些皇上日常生活中的事情,政務繁不繁忙,幾時起,幾時睡,有沒有休息好。讓我替她關心著皇上些,讓皇上過的舒心點,「
蕭卓翹著二郎腿,听得分外愜意,總算有個學話學的像樣點的了,朕就說嘛,朕的親娘怎麼不關心朕的身體,反而去跟你們這些人瞎侃些有的沒的?
賢妃見他心情頗好,就鼓起勇氣跟他提了提︰「那個,太後娘娘還說,如今我爹的爵位已經夠高了,我又是四妃的位分,我們林家得蒙浩蕩皇恩,也是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這選秀的事兒,讓我退一步,還是讓柔妃妹妹多多參與才是。」
蕭卓已經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了,這個說太後娘娘看不上她,那個說太後娘娘讓她退一步,合著我娘是不想讓我往宮里選新人,所以挑唆著你們撂挑子是吧?
他心里憋著一口氣,既弄不清這幾人說的到底誰是真誰是假,誰字字不落誰虛晃一槍,又不好貿然發脾氣,更不能直接去問成天懶得見他的太後到底說了什麼,只能泄憤似的狠咬了一口點心,倒把賢妃嚇了一跳,不敢多說了。
在一個在御書房批改奏折的夜晚,蕭卓披上衣服,對著遠處的慈安殿嘆了一聲︰「娘啊,你可真讓兒子難作啊。」
任倚華一邊拈著茶點往嘴里送,一邊跟朗雲嘟囔︰「怎麼三嬸好久都不來了?」
朗雲伸手抓了一塊茶點,跑遠了笑著說︰「女史不是煩她煩到不行嗎?怎麼她不來還想起來了?」
任倚華語重心長︰「你經歷少,還不明白,老而不死是為賊,事道反常則為妖。若是一個人突然改變了行事風格,還改得徹徹底底,不是他腦子出毛病了就是他要死了。三嬸好歹也是我一個合作對象,我不得關心關心她?」
朗雲還是笑︰「女史有那份心,還不如關心你自己吧。」說著就往跟前湊湊,雙手攏成喇叭形在倚華耳邊低語︰「听那幾個丫頭片子說,安人可是對三夫人前段時間有日子就往這兒竄頗有微詞呢。」
倚華不為所動,繼續吃的歡快,只是嘴上出了幾分哀怨︰「以前還沒想到,原來現在我也是人家手底下的媳婦了。兒子不能管,親戚要少往來,怎麼如今我和冷子澈不鬧了,安人倒真的要當家作主了?什麼事兒!」
朗雲去捂她的嘴︰「閑著沒事牙也是隨便磕的?別不知足了,就女史你新婚時候做出來的那些事兒,安人若真是個不省事的,早就立威把你攆出去了,還能容你到今兒?」
倚華不耐煩︰「行了行了,這些我都知道,看在安人對我還算好的份上,我就忍了吧,」
朗雲認真地說︰「女史別太拿自己當那心胸寬大的人了,你兩在一起還不定誰忍誰呢?」
安人正在悵然若失地跟碧羅,緋煙憶當年︰
「你們兩個進來的晚,還不知道,別看現在你們大人和夫人和和美美的,以前也是三天小吵,五天大吵的人……。」
碧羅,緋煙憋著笑,早就看出來了。
「你們夫人是從宮里出來的,金尊玉貴著呢,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臥著絕不坐著。起初我也看不慣來著,不過誰讓你們夫人有那點好處呢,脾性不錯,尤其對上長輩那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碧羅,緋煙雞啄米般點頭,夫人的確很會說話。
「當時他們成天地鬧騰,畢竟是自己兒子受折騰,我當時看著你們夫人也是七個不平,八個不忿,覺得她說話太刻薄,花錢太多,又不像其他女人溫柔體貼,能低段服個軟。可是又想想,人家沒有娘家,新婚的時候連高堂的位子都是空的,一個人嫁到我們家來,我要是再向著兒子欺負她,可不就是昧了良心嗎?……。」
碧羅,緋煙對視一眼,安人心善,這麼想也合理,不過為什麼這麼多年都太太平平過來了,這段日子反倒暗流洶涌了呢?
「好容易她和澄兒也太平下來了,又為我們冷家生了孫子,這些年來支撐這個家功勞苦勞都有,按理說我不該再挑她的錯了。可不知怎麼的,也許是人老糊涂了,看著些不順眼的就想絮叨,對兒子更是偏心。覺得她和澄兒既然都老夫老妻了,就更應該互相體諒,而不是一味的和當年一樣,逮到一點小事就沒完沒了……。」
不太平的時候只想太平,太平的時候呢,又想更太平。古今中外,蓋同此理,不僅安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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