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長相守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回首向來溫柔處

作者 ︰ 笑振容

一宵歡暢後,任倚華勾著冷澄的脖子,慵懶地嘲笑︰「冷大人不是在外面見多了鶯鶯燕燕的風流陣了嗎?怎麼這**的手段還是沒什麼見長呢?」

冷澄軟玉溫香在懷,既沒空也沒心情生氣,只是鄭重解釋道︰「什麼風流陣?不過是他們非要上那種地方,點幾個女人陪酒罷了。我要是沒把持住,近了她們的身子,就讓我——。」

還沒說完就被任倚華捂住了嘴︰「好端端的發什麼誓,不怕不吉利,你啊,還真是個呆子!」

冷澄悻悻然︰「不賭咒發誓,你信嗎?」

任倚華拋了個媚眼︰「笨蛋,告訴你其他人听了這句話會怎樣。」她微微側了身子,一根食指挑起冷澄的下巴,邪邪一笑︰「那些人,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我心里,可是干干淨淨,只有你一個的。」

冷澄感覺身上一陣惡寒,不滿道︰「我要真這麼對你說,你也敢信?」

任倚華還是那樣的笑容︰「女人對自己的男人,只要沒有捉奸在床,他說什麼都是信的。天大的事,只要幾句甜言蜜語,沒什麼過不去的。」

冷澄不可置信︰「哪怕他的話听起來虛飄飄的,比任何謊話都假?」

任倚華低頭︰「這種事情,不是能不能信,可不可信,而是願不願意信。有些時候,哪怕只隔了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也有人下不去那個手。」

冷澄沉默了半天,方艱澀地出聲︰「那你呢?若是我剛才對你說你口里的那種話,你願不願意信我?」

燒盡的蠟燭底下凝了成堆的燭淚,桌上的灰塵在時而吹進來的微風里靜默地跳躍,冷澄等了好久,卻始終等不到任倚華的一句回答。

他心里的失望和冰涼在蔓延,還有一絲絲的惶恐,原來,還是不行嗎?原來,做了這些年的夫妻,有了孩子,她仍然做不到含著情分而盲目地信任嗎?

也是,她經歷了那麼多,那麼多放棄,那麼多背叛,一顆心早就冷了。他能把這顆心捂熱已經是僥天之幸,他冷子澈何德何能,能盼望這顆心能為他燃燒?

原來,都是他高估了自己。

盡管心中荒蕪,可他並不甘于就這麼認輸。正在想要怎麼把話轉過來的時候,那人忽地一笑,若冰消雪融,春至花開︰「我願意。」

她伸出手來,眷戀地模了模他的頭發︰「任倚華半生自負聰明,但願意為了冷子澈,迷糊一次,痴傻一回。」

正是兩兩相望感動的當兒,外面傳來咚咚的腳步,還伴隨著香菡無可奈何的喊聲︰「小祖宗,你慢點兒,慢點兒,誒,別進去,別進去,大人和夫人還在睡覺呢,別進去攪合你爹娘!小祖宗,你停停啊。」

門咯吱一聲響,伸進來個小腦袋︰「爹,娘?」

冷澄臉都要變色了,正要呵斥他出去,倚華含笑推了他一把︰「孩子都醒了,你還不起來?」

冷澄磨了半天牙,到底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起了床。倚華柔聲哄卿遠道︰「卿遠乖,出去和姨姨玩,娘一會過來陪你。」

卿遠咬著指頭,一臉的驚喜,還帶著點糾結︰「真的?」

冷澄沒好氣︰「大人還騙你個小孩不成?快出去,把門帶上。」

卿遠鼓著一張包子臉︰「娘好不容易溫柔了,爹爹又沒事找事,都拿卿遠當好捏的軟柿子!」說罷賭氣一甩門,跑掉了。

倚華啞然失笑︰「這小子哪兒學的這套詞兒, 里啪啦說的還挺像那麼回事。」

冷澄套上了外袍︰「依我看就是天生的。」用余光看倚華,看到她沒生氣,又小心翼翼地試探︰「這小子學得跟個女孩兒似的,別人對他好點壞點,關心點冷漠點就記得什麼似的,小心眼勁兒!」

任倚華撐著身子起來︰「這件事元是我的不是,是我忙著些雜事忽略了他,他一個豆丁點的小孩子,能指望他有多寬宏大量?記著也是應該的。我現在啊,也想通了,你現在這位子,雖說掙不到多少,但是至少也不至于使勁往外賠,不一定能出將入相,但也不至于一下就栽到底了。你說我自己跟老黃牛似的勤勤懇懇干什麼呢?還不如好好地當個賢妻良母,讓我兒子跟我親近點,讓我男人贊我一聲溫柔和善呢。」

冷澄往前湊湊,握上她的手︰「現在,你在我心里,就很溫柔和善。」

倚華嗤笑一聲︰「切,油嘴滑舌!」

古風貼士︰

徐陵《玉台新詠序》

夫凌雲概日,由余之所未窺;千門萬戶,張衡之所曾賦。周王璧台之上,漢帝金屋之中,玉樹以珊瑚為枝,珠簾以玳瑁為匣。其中有麗人焉。其人也︰五陵豪族,充選掖庭;四姓良家,馳名永巷。亦有穎川新市、河間觀津,本號嬌娥,曾名巧笑。楚王宮里,無不推其細腰;衛國佳人,俱言訝其縴手。閱詩敦禮,豈東鄰之自媒;婉約風流,異西施之被教。弟兄協律,生小學歌;少長河陽,由來能舞。琵琶新曲,無待石崇;箜篌雜引,非關曹植。傳鼓瑟于楊家,得吹簫于秦女。

至若寵聞長樂,陳後知而不平;畫出天仙,閼氏覽而遙妒。至若東鄰巧笑,來侍寢于更衣;西子微顰,得橫陳于甲帳。陪游?娑,騁縴腰于結風;長樂鴛鴦,奏新聲于度曲。妝鳴蟬之薄鬢,照墮馬之垂鬟。反插金鈿,橫抽寶樹。南都石黛,最發雙蛾;北地燕脂,偏開兩靨。亦有嶺上仙童,分丸魏帝;腰中寶風,授歷軒轅。金星將婺女爭華,麝月與嫦娥競爽。驚鸞冶袖,時飄韓掾之香;飛燕長裾,宜結陳王之佩。雖非圖畫,入甘泉而不分;言異神仙,戲陽台而無別。真可謂傾國傾城,無對無雙者也。加以天時開朗,逸思雕華,妙解文章,尤工詩賦。琉璃硯匣,終日隨身;翡翠筆床,無時離手。清文滿篋,非惟芍藥之花;新制連篇,寧止蒲萄之樹。九日登高,時有緣情之作;萬年公主,非無累德之辭。其佳麗也如彼,其才情也如此。

既而椒宮宛轉,柘館陰岑,絳鶴晨嚴,銅蠡晝靜。三星未夕,不事懷衾;五日尤賒,誰能理曲。優游少托,寂寞多閑。厭長樂之疏鐘,勞中宮之緩箭。縴腰無力,怯南陽之搗衣;生長深宮,笑扶風之織錦。雖復投壺玉女,為觀盡于百驍;爭博齊姬,心賞窮于六箸。無怡神于暇景,惟屬意于新詩。庶得代彼皋蘇,微蠲愁疾。但往世名篇,當今巧制,分諸麟閣,散在鴻都。不藉篇章,無由披覽。

于是燃指瞑寫,弄筆晨書,撰錄艷歌,凡為十卷。曾無忝于雅頌,亦靡濫于風人,涇渭之間,如斯而已。

于是麗以金箱,裝之寶軸。三台妙跡,龍伸蠼屈之書;五色花箋,河北膠東之紙。高樓紅粉,仍定魚魯之文;闢惡生香,聊防羽陵之蠹。靈飛太甲,高擅玉函;鴻烈仙方,長推丹枕。至如青牛帳里,餘曲既終;朱鳥窗前,新妝已竟。放當開茲縹帙,散此絛繩,永對玩于書帷,長循環于縴手。豈如鄧學春秋,儒者之功難習;竇專黃老,金丹之術不成。因勝西蜀豪家,托情窮于魯殿;東儲甲觀,流詠止于洞簫。孌彼諸嫉,聊同棄日,猗歟彤管,無或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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