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日暖過一日,連老鴉山背陰處的積雪也融化將盡。♀
漢部諸統領雲集議事廳,逢勤、左若、雷岩謙、孟康、季弘和鮑廣都是獨領一軍的統領,王義掌管草原的暗營,除了大戰之時平日里也沒有機會匯集的這麼整齊。
半個月來在河套過完冬的察哈爾人又開始向東遷徙。有少數牧民到了托克托草原沒有再離開,在那里佔據的地盤越來越大,土默特人只能退避三舍。翟哲很快將回大同,對草原的形勢很不放心,特地召集眾人以做布置。
翟哲還沒到,議事廳內幾個統領在隨意而坐。
孟康看季弘很對眼,兩人座位臨近,一直在說話,孟康偶爾還會爆發出巨大的笑聲。逢勤站在角落里不發一言。雷岩謙、鮑廣、王義和左若在一起交流,但不像孟康那樣放肆,雷岩謙時常用不滿的眼神投向放肆的孟康,但毫無效果。
「大人來了!」門口的親兵小聲招呼。
翟哲大踏步走進門,見眾人都站立起來行禮,擺手道︰「不用如此!」漢部成立數年,翟哲與諸位將領相處時很隨意,也沒有立那些繁文縟節的規矩。
鮑廣、逢勤和季弘三人從翟哲親兵營中走出來的人態度恭謹,其他三人也只好相隨。♀
「我明日將要歸塞,漠南草原風雨欲來,漢部的處境很微妙,」翟哲一邊說話,一邊坐上正中的虎皮大椅,面向眾人,再示意眾人坐下,說︰「漢部兵馬不可再分散駐扎,黃河岸察哈爾牧民眾多,只有和林格爾山區默認是我們的領地,從明日起各部兵馬都來此地匯合。」
他目光掃視一圈說︰「我不在塞外,所有兵馬由左若統領,再有犯軍中戒律者,嚴懲不貸。」說此話的時候,一雙眼楮直勾勾盯向孟康。
「遵命!」諸將異口同聲。
「漢寨一直有馬貴主管,防備緊密,無需留太多兵馬,季弘每日通報信使即可。」
「遵命!」季弘出列。
「察哈爾和土默特若起摩擦,立刻派信使往塞內通報!」
安排好諸項事宜後,翟哲打點行裝。此次入塞,不但是為了迎接將要降世的孩子,也事關漢部大局。沒有了錢,漢部騎兵在草原可撐不下去,自立下規矩之初,漢部的軍餉從來未斷過,這些錢多數又流入商盟手里,不少士卒將錢存入商盟的錢莊,那是一種信心。戰馬生意縮水,漢部鋪開的局面都面臨了斷源的危險。
難得諸位統領聚集的這麼齊,就差塞內的蕭之言了,晚上翟哲設宴招待眾人,當然不是用渾濁的燒刀子。
烤全羊的香味彌漫了山頂,廚房里蒸汽彌漫,眾人心態輕松,無人意識籠罩的危機。財政上的事,翟哲從不許軍中將領過問,宗茂掌管收支,也不許涉及軍務。
戌時將至,天色漸漸昏暗,老鴉山各處營房中點燃燈火。翟哲換了一件便服正準備出門,王義腳步匆匆而來到院子門口。
「請稟告大人,我有要事相奏!」王義臉色嚴峻,朝門衛拱手。
通報後王義進門,沒等走入翟哲的書房門,就開口說︰「車風快馬送來的密信,歸化城將有變化!」
翟哲最擔心的就是那里,心中一驚,問︰「發生何事?」
「阿魯喀爾喀的騎兵南下,兩天後將到歸化!」
「什麼?」翟哲有點懵。這個消息太突然了,漠南的形勢讓人避之不及,留在這里都是無路可走的,車臣汗還想插手其中嗎?
王義補充道︰「這是土默特斥候探到的消息!」
看來自己暫時是不能入塞了!翟哲皺眉,沉思半晌後道︰「此事先誰也不告訴!」他不想影響難得一聚諸將的興致。
兩天時間轉瞬即過,各部兵馬匯集老鴉山下,翟哲率親兵衛駐扎在離歸化城一百多里的路口,也沒人敢問他為何又不走了。沒想到率先來找他的不是俄木布汗的使者嗎,而是二者的信使。
「大汗召你一見!」察哈爾的信使來去匆匆。
這一年來翟哲與額哲相處的很融洽,但兩人並沒有什麼交情。去年漢部能調節察哈爾和土默特兩部的矛盾也是額哲本意就沒想與土默特翻臉,只不過是借破下驢而已。在漠南察哈爾才是主宰,翟哲不相信車臣汗南下與額哲沒有關系。
五百親兵衛疾馳往托克托草原。
「分裂的土默特!」看著遠來的漢部騎兵,額哲臉上的笑容高深莫測。
兵馬駐扎在外,翟哲走進兵營,遙向額哲行禮道︰「拜見大汗!」
「免禮!」額哲走上前去,笑容滿面,將翟哲扶起來。
「大汗召我前來有何事?」
額哲不急答話,輕拂他的後背走入大帳,一邊說︰「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漢人!」
兩人走進大帳,額哲來到他正面,臉色轉為嚴肅,問︰「願意為蒙古的大汗效力嗎?」
這是什麼意思?翟哲心頭一驚,先回答道︰「願為大汗效勞!」
「漢人的勾當我不懂,你既然與張家口的漢商不同路,又在歸化暗算了岳托,在草原只能靠我們蒙古人!土默特人給你的我都能給你,而且你我有共同的敵人!」
翟哲不清楚局勢,不敢松口,答道︰「大汗時蒙古的大汗,在下歸土默特也是大汗的藩屬!」
額哲臉色一變,厲聲說︰「土默特人對遼東眉來眼去你不清楚嗎?等大清的兵馬佔據歸化,何處是你我的容身之地?」
「大汗以為如何?」
「漠南只能存在一個力量,我力邀阿魯喀爾喀南下正是要建立對抗女真的聯盟,你和土默特都不能置身事外,我不想察哈爾騎兵在漠東血戰時背後被人捅刀子。」
果然是額哲的主意!但憑什麼車臣汗願意趟這一池渾水呢?翟哲心頭一跳,瞬間臉色蒼白。
「阿魯喀爾喀和土默特聯姻後也不會容許俄木布汗再將歸化城拱手送人!」額哲的笑容是那麼迷人。
翟哲下意識說︰「烏蘭公主不可能嫁到漠北!」
「事在人為!俄木布汗若不願意將公主嫁給漠北,那就是明目張膽私通女真,背叛蒙古,這樣的土默特大汗不要也罷!」額哲凶相畢露,「我不會要求你加入逼迫俄木布汗,但至少不能插手其中。」
「我!」翟哲舌忝舌忝嘴唇,欲言又止。
額哲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俄木布汗對你有知遇之恩,蒙古人不會再內訌了,俄木布汗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眼見翟哲仍然不表態,額哲露出不悅的神情警告道︰「漢人,這是蒙古人之間的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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