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要去看誰,帶著妙真去吧,妙真一定會听師傅的話的,不會給師傅添麻煩。師傅該是知道妙真最听話的,妙真就跟著師傅去就行了。」
這楊四娘小小年紀,但是心思卻是很重,大概早就在這後堂听了她哥哥和這姜雷的對話,馬上就猜出來他這師傅要回去見什麼人了。
楊老大發跡的也不算晚,因此他這妹妹楊妙真從小也是沒受什麼苦,雖不說錦衣玉食,但是比尋常百姓人家可是要強很多的。楊老大的老爹老來得了這麼一個姑娘,自然是當做掌中明珠一般的看待。當年他故去之前,就是特意把楊老大叫道眼前,囑咐他一定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妹妹。楊家丁口也是不旺,就楊老大這麼一個兒子,這楊妙真還是在楊老大都成家後他那爹爹才生出來的。楊老大自然是要听他爹爹的,他再怎麼在外邊混,自家爹爹的話還是很听的。他是混混,但他還是很孝順的。
這妹妹來的晚,也就是比他自家的孩子能大個四五歲的樣子,所以平素楊老大都是把這妹妹當自己姑娘看。發跡後吃穿用度都是一樣不少,而且他還從這丫頭六七歲開始就找了這姜家老二來教自家妹子武藝槍法。其實他本意並不想讓這姑娘家練這武藝的,姑娘家就該學學女紅,然後長大了好嫁個好男人。可是他這妹妹打小就被他爹爹給慣出來了,什麼事情都依著她。等到楊老大有一次請這姜家二郎來自家做客,在後院演武場跟自己手下比量的時候,被這小丫頭看到了。小丫頭打那時候起就迷上了這槍法武藝,吵著鬧著要跟姜家二郎學習槍法武藝。楊老大沒了辦法,只得請這姜家老二來到府上做教習。好在之前姜家欠了自家的人情,一說之後人家便也答應了。不過這個法子還人情,可並不是楊老大願意的。因此楊老大給這姜二郎的工錢可從來都不少,而且不但不少,還往往比這益都府城中其他富貴人家的教習多。楊老大打的算盤就是你這做教習的我可是給你開了銀錢,而且還多,這就讓你老是覺著虧欠咱們家的,到時候這人情讓你總也還不完。
別說姜雷還真是吃他這一套,不單盡心教授這小丫頭武藝,還教導這丫頭做人的道理。這丫頭從小被家里人慣壞了,但卻對這師父言听計從。尋常時日,還被這姜雷帶回自家,跟他自家姑娘在一起玩耍。楊老大把這妹妹當姑娘養了,這姜雷到了末了,也是把這徒弟當姑娘養了。他那姑娘也是比這徒弟小個四五歲的樣子。
對于自家妹妹,楊老大向來都是不怎麼管的,但是他對于妹妹就這麼大庭廣眾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還是很不高興的。他雖然是個混混,但是還是堅守漢人的一些規矩和本分的,何況現下自家也是所謂的大戶人家了,一些規矩還是要守的。他剛想說說自家這妹妹,但是忽然覺著這是個機會。自家這妹妹腦袋可是聰明的緊,這姜二郎能安心待在他府上教習這妹妹的槍法,也是因為這妹妹悟性好,學什麼東西都是快。這是很尋常的道理,又有幾個師傅願意教那些笨學生的。
妹妹這麼喊,看似對這師傅的依賴,其實又何嘗不是在替自己試探這姜家二郎。這姜家二郎既然能把這劉李二人平安的從大同綁到這山東,中間這路上肯定是有人幫著他的,自家這妹妹去了,便是替自己去打探了。這樣倒是不用自己再開口問了,這姜家二郎明顯的是不想說。
「四娘,莫要纏著你那師傅,你師傅還是有事情要做的,還不趕緊回後堂,大姑娘家的,就這麼來這前廳,這成何體統。」楊老大演戲的本事也是不差,這些年市井之間,這樣的本事還是學的很快的。
「不,我就要跟師傅去看一看,師傅,我就跟著您去,別的什麼也不說,這總好吧。」
「這,這,二郎兄弟,你看,這丫頭,都是平素被我給慣壞了。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哎,好吧,四娘,你跟為師去後,只管站在一一邊上看便是,為師交待一些事情後,便帶你回來。」
姜雷並沒有他這徒弟和楊老大那般心思,他看到自己這邊事情已經了結,楊老大也是沒有為難他,便不再管這里的事情了。現下這徒弟要跟著自己去一趟,看看自己的主家,他自然也是沒什麼意見,反正這些早晚都是要和自家這徒弟說的。要說起來,自己這東家,這恩公,這歲數好像也就是比自己這徒弟大一點罷了。
姜雷領著高興地蹦蹦跳跳的楊四娘出去了,這屋子里卻只剩下那跪在地上的劉李二人,還有那個他們雇佣的倒霉的大同城里的地皮。
楊老大自然是派人跟著姜雷去了,不是暗中,而是明面上的。雖然他相信姜雷不會把他要造反的消息泄露出去,但是他還是要知道這姜二郎背後到底都是什麼人,能幫著他從大同那邊一路平安的到達這山東益都府。
看到姜家二郎走了,跪在那里的劉義馬上嗚嗚起來,他此時口中塞著抹布,自然是不能說話的。但是姜雷和這楊老大的談話他都是听到了,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若是在不說什麼,那他和李義二人肯定是要被砍了腦袋的。楊老大雖然是個混混,但是對于敢于背叛他的人,那還是不會顧及什麼兄弟情分的,這不是尋常時日在市井間廝混,他們兩個人辦得事情若是被別人知道了,最主要的是要是讓官府知道了,那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剛才那姜家二郎那一番說辭,明顯的是把事情都推到了他和李義身上。雖說人家姜家二郎說的不差,但是這個時候要是傻乎乎的認了,那可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到這跪在那里的劉義支支吾吾的,楊老大知道這家伙就是想為自己辯解。他這性子,楊老大又怎麼會不知道,當初派他和李義兩人往大同那邊買馬,就是看著他听機靈,然後又能說會道的,這才派他們倆去的。哪里知道,這兩個家伙卻是存的這樣的心思,貪了自己的銀錢,完了還想把自己給賣了。一想到姜雷說的那些,楊老大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但即便如此,楊老大也是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手下把這兩人口中的抹布給拿下來。
「呸,呸。楊老大,楊老大,您听我說,我們哥倆不是那姜二郎說的那般,不是的,我們哥倆就是豬油懵了心,就像從這買馬的錢中密下兩個喝酒的錢,沒像他說的那般,這都是那姜二郎故意陷害于我們哥倆啊。他自己被賊人綁了,便把事情推到我等身上,楊老大你可是知道,我們哥倆便是綁在一起都是打不過他的啊,這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啊。我們是冤枉的啊,楊老大,我們是冤枉的啊!」
那堵住嘴的抹布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趙勇吩咐手下堵住他們的嘴,孟明就交給了葉赫連安。葉赫連安他們哪里會管這哥倆堵嘴的抹布是否干淨啊,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破抹布這就堵在他們嘴上了。這一路上,他們兩個人算是遭老鼻子罪了,車輛顛簸的,讓他們倆吃多少都能吐出來。偏偏到了這嘴邊上又出不去,最後就只能咽下去。
現下一經拿下,他自然是本能的吐了兩嘴,然後便開始哭著喊著的為自己喊冤。他知道,這個時候若是不喊冤,不把責任都推到這姜二郎身上,那他和李義肯定就是死定了。
楊老大沒有馬上回應他,只是冷眼看了看他,然後又看向了那跪在一邊上的另外一個人證,就是劉李二人雇來的那地皮。雖然都是姜家二郎一面之詞,但是楊老大還是比較相信姜家二郎的。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畢竟,一個自打他認識起就及其方正的人,又怎麼會做那誣陷別人的事情。
楊老大這個眼神讓劉義的哭訴戛然而止。他知道這里還有個證人,這家伙可是他當日和李義二人雇佣的,專門來騙那姜家二郎的。
「哼,哼哼,哼哼哼……」一陣冷笑。楊老大沒有說話,仍舊看向跪在那里的劉李二人。
「楊老大,小的就是豬油懵了心,當時就是想密下點錢,可是沒想著要把你告發官府啊,那姜家二郎口中說著沒有把老大你那事情泄露,可是跟著他一起的那東家,早就知道楊老大要干那等大事了。楊老大你可要小心啊,此時若是被他們泄露出去,那我等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劉義此時也是沒了辦法,馬上想到了這個關節,于是又是馬上喊出來。
「哦!」坐在那里的楊老大此時卻是真的不鎮定了,他听到這里,就算是不相信,也是心里沒底了。他所密謀的那造反的大事,現下就是幫里面的弟兄們都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知道底細的,也就是他親近的人,包括這姜家二郎。而這劉李二人平素他還是看的順眼的,這才委派他們去那大同買馬。劉李二人你不讓他們知道也是不行的,讓人家買馬,又怎麼可能瞞得住。但是知道這事的人,也僅僅限于此了。楊老大知道,整個事情,加在一起,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個。這些人都算的上他的心月復。而現下一听這姜家二郎的新東家,應該就是他口中所說的恩公了,竟然也知道這事了,他立刻就坐不住了。一旦那些人用這件事情來要挾他,那可就不好辦了。
「來人,趕緊派人去盯上四娘他們。」楊老大馬上做出了反應。很快就有人按照他的要求出去了,四五個侍衛一樣的人從後堂穿過這廳堂,往前邊跑去。
「你還是怕死吧?」看到人已經出去了,楊老大又是看向了跪在那里的劉義。
「老大饒命啊,小的就是想弄倆錢花花,別的可什麼都沒想啊!老大饒命啊!」劉義听到楊老大如此說話,覺著這楊老大好像能放過他們倆,于是趕緊喊了起來,然後跪在那里猛勁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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