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東路的大路上,此時正有一隊人馬在往益都府奔去。大冬天的,這山東左近也是下了雪,不過好在此時雪已經停了幾日了,這路面卻沒有化,仍舊是鋪著厚厚的雪。騎士們很小心的駕馭著胯下的坐騎,避免滑倒。
這隊人馬都是騎兵,沒有一個步卒,人也不多,只有三十來號。打頭的是一個少年,雖然穿著上是金人兵將服飾,但是一看面孔便知是個漢人。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趙勇。他奉了那蒲鮮大人的命,正要往北邊去買馬。而且那位大人給他限定了時間,還在他這隊伍里安插了一些人,比他的人還多。趙勇知道,這就是明顯的不放心他了。
又是被當做了棋子,趙勇對這種感覺相當厭惡。那次在草原中他就被迫的當了一回棋子,要不是他暗中籌謀,怕是早就死在兩軍交戰的戰陣上了。這次又是被人驅使,好在干的不是什麼太過危險的事情。但是這種感覺讓趙勇很是不爽。此時此刻,趙勇越發的開始向往權柄了,因為他知道,只有自己真正的擁有了權柄,才會不被別人操控。
趙勇此時的騎術已然相當熟練,即便是在在雪地上飛奔。何況大黑和他配合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所以他能有心思在縱馬飛奔的時候偷眼看了一邊上的那跟著他來的金兵佐領。
一個歲數不大的卑將,趙勇估模著這家伙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罷了,大概和姜雷亦或是孟明仿佛。當日見了他一面後,只是說了將令,然後就成了一個悶葫蘆,什麼也不說了。這一路上他也是沒多說什麼,一切都是跟著趙勇的安排走。至于他跟著自己的親兵在一起的時候還說了什麼,趙勇就不得而知了。總之趙勇對于這個人的了解很少,從明面上看去這家伙倒是像個忠勇之人。
此去山東,從這益都府經過,不過是想讓姜雷回家看看。這算是趙勇假公濟私一把了,按說從徐州那邊往北邊走,可以不走這山東東路的。但是趙勇偏偏這麼走,而這跟著他的金兵卑將竟然也不說什麼。
此去益都府,趙勇倒是很想知道那造反的楊老大現下是個什麼樣子了。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不過那姜家三郎若是有心,怕是會打發人去告知那個楊老大的。因為他在姜家的時候可是和那姜三郎有一樣的想法的,那就是讓那楊老大投降朝廷。那楊老大若是真的听了他們倆的建議的話,估計此時也該是益都府的一個將領了。趙勇現下對大金的軍制倒是不甚明了,但是他知道這楊老大的職位,在這金軍的編制中,怎麼也該和那草原上的千戶差不多了。
想到這里,趙勇心里倒是有些期待,這楊老大如此一個地痞無賴的頭頭,當了這千戶後又會是什麼表現。還有那害了姜雷的劉李二人,是否還被他用著。
趙勇在琢磨著身側的這金兵卑將,這金兵卑將也在琢磨趙勇。耶律明安是契丹人,老家是在遼西那頭。打從大金入主中原後,他們這些大遼遺民就成了金人四處征戰的爪牙了。大金入主中原,現下也有好到百年的光景了,當初打敗大遼的時候,大遼就沒有人再想著反抗,現下他們這些契丹人更是沒了這心思。當然,耶律明安也听說當年的大石林牙好像是跑到西邊了,又延續了耶律家的輝煌。可是那又能怎樣呢,耶律家的子孫還不是更多的在自家祖地生活著,在這中原大地上生活著。要知道經過百年多的變遷,契丹人早就習慣了漢人的生活方式了,又有幾個願意跋山涉水的,跑到那不知名的地方去遭罪。不單是他們契丹人,便是現下的金人,又有幾個還保留他們祖宗當初那種生活方式,還在白山黑水間從事漁獵。中原漢地,大金貴人們早就變得和漢人差不多了。唯一不變的是,金人還有一部人人保留著他們傳統的服飾。至于言語,和契丹人一樣,會說女真話的金人絕對不比會說漢話的女真人多。而且這些年。女真貴人們都是開始學起了漢人士子儒生的打扮,一個個湊到一起做的更多的是吟詩作對。至于女真人先祖保持的弓馬騎射的本事,倒是漸漸地生疏了。
耶律明安在感慨契丹人和大金貴人這變化的同時,也驚奇于身側這漢人少年。從這少年現下的行事來看,這家伙該是個不簡單的貨色。這般年紀,就能驅使十數個塞外蠻人,而且這些蠻人一看就是弓馬嫻熟的角色,若是到了大金軍中,該是能進精銳的騎兵里邊了。便是這小子本人,騎術也是很了得,這一看就知道是長期騎在馬上才會有的結果。小小年紀,就能成為一個馬販子,在塞外和大金之間游走,應該算是個人杰了。而且這一路走來,他們這一行人都是被安排的很是妥當,沒處什麼岔子。耶律明安想了一下自己在他這歲數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立馬就覺著這小家伙不簡單了。在耶律明安的心中,他平素覺著他見過的少年人最能讓他佩服的便是他自己的那個族佷耶律楚材了,那小子該是和眼前這位一般大小的。他沒有想到,這漢人中也能出這樣的少年英雄。
眼瞅著益都府要到了,趙勇一撥馬頭,卻是往那鄉下而去。耶律明安沒有說什麼,跟著趙勇就調轉了馬頭。
後邊跟著的姜雷卻是知道,自家東家還是比較照顧自己的,想著讓自己回去看一看。想到這里,心里也是一熱。至于其他人,雖然疑惑,但是卻是不好做聲。
…………
揚州府四海商行的後院里,趙勇的師傅逍遙子正坐在廳堂里看著手中的一封信。顯然,他也是知道了趙勇現下的處境,這封信就是那老魏找人送過來的。其實在這老魏送信過來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他們的遭遇了。
「呵呵,看來這小子走到哪里都是不會吃虧。竟然沒想到,他還和這金兵將領掛上了鉤。不過他該知道,這些金人貴人是不好打交道的。吃虧佔便宜,我們就不用管他了,由著他自己辦吧。既然他現邊有那麼多的部下,那就讓老海他們撤了吧,反正倭國那邊咱們還需要人手。哦,對了,讓下邊的人加大力度收集工匠,就從大金各處搜集。山東那邊之前亂的時候,你們搜集的雖然還不錯,但是還遠遠達不到。咱們在倭國北邊的島子上,可是需要很多很多的人的。光憑咱們在大宋這邊雇佣的,那還是遠遠不夠的。說道這里,我倒是希望那鐵木真快點打進這中原了。」
趙勇這位師傅,看著書信說話,前邊是命令,對的是他眼前站著的下人,後邊倒是有些自言自語了。他嘴里說的鐵木真,估計站在他眼前的這個下人是不知道的。他們也是習以為常,因為他們經常能听到自家少爺這般自言自語的念叨,而且念叨的都是他們听不懂的東西。
十一月初三,姜輝在自家院子外邊站著,院子外邊卻是來了一隊騎兵,不過他們還倒是規矩,並沒有四下擾民,而是紛紛從馬上跳下。為首的是一個少年,姜輝很是奇怪,這少年怎麼才走了不長時間,這就又回來了。那少年身後,便是他自家哥哥,姜家二郎,姜雷。至于其他,姜輝並沒有看在眼里。
耶律明安看到這趙什長領著他進了這個村子後,就有些納悶,但是他並沒有說,而是跟著看。當他看到這院子門口迎出來一個青年書生後,他也是跟著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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