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諺在昏過去幾個時辰後終于慢慢醒轉了過來。
大夫已經來瞧過他的傷了,雖說他那東西沒直接報廢,但確實傷得不輕,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使用某種功能了,連小解這樣的普通技能使用起來也會比較費勁兒,通常都要伴有劇痛、耗時長甚至罷工的副作用。
蕭諺當時躺在床上,看著屋子里昏黃的燈光,想起寧娘那張如花般的臉蛋兒,恨得牙根直咬。他真是小瞧了那個小妮子了,居然膽子這麼大,敢對他下這樣的狠手。回頭看他怎麼收拾她,這事兒他可不會輕易抹過去,非把那小蹄子咬出來不可。
他雖只是蕭家的庶子,好歹是長子,還是尚書家的公子,哪里容得她這般囂張。再說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對著男人那地方下狠腳,傳出去哪里還有人會娶她。這女人既然想斷他命根,他也不會同她客氣,非得敗壞得她嫁不出去為止。
這蕭諺心里還打著另一個鬼主意。若是寧娘真的壞了名聲嫁不出去了,回頭大概也只能便宜他了。他不無惡毒地想,到時候他也不會娶她做正妻,大不了賞她個良妾的名頭就算很好了。等把她娶進門再好好折騰,非把她馴得服服帖帖為止。
只不過他眼下想的這些都只是鏡花水月罷了,何時能實現都不知道,只能強忍著疼痛先撐過這一段時間再說。
蕭大人晚上回府後听說了這個消息,心里還是記掛兒子的,當下便去他房里探望。當時蕭諺吃了藥正睡著,他也沒吵醒他。只是遇上了蕭諺的生母許姨娘,被對方一通眼淚哭得心都軟了,當天夜里自然就順理成章歇在她屋里了。
蕭夫人听到這消息後氣得直躥火了,對蕭諺受傷這件事情便有了別的想法。原先她倒是想抓住寧娘的把柄好好教訓她一下,讓她知道往後說話注意點,別輕易得罪自己。眼下這般情況她倒又不想找寧娘麻煩了,反倒想利用這件事情重重地打擊一下蕭諺母子了。
說到底還是蕭諺自己不爭氣,想著調戲陸尚書家的小姐,才被人踢成這樣的,那都是他活該。再說對蕭夫人來說,寧娘不過一個不懂事的小輩,和她沒有根本的利益沖突。但蕭諺就不一樣了,他是兒子,還不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他的生母又一直備受老爺寵愛。這些年來蕭夫人沒一天不恨他們母子二人,恨不得尋著個機會將他們趕出蕭府才算解恨。
如今機會來了,蕭夫人就想好好琢磨琢磨該怎麼利用才是。最好能借陸大人之手給自家老爺施加點壓力,回頭她再推波助瀾火上澆油一把,就能把這事兒炒得沸沸揚揚了。至于這事兒炒過之後寧娘的名聲是不是受損,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或者說蕭夫人很是盼著寧娘也跟著倒點霉,如此這般一箭雙雕,既除了心月復大患,又能報寧娘的一箭之仇,實在讓她滿心痛快。
只是世上之事哪能件件如她所願。她在這兒算盤打得 啪響,那邊事情卻朝著她預料不到的方向快速地發展起來了。
先是蕭老爺終于尋蕭諺問話了。對方下半身雖受了傷腦子倒還清醒,自然沒有實話實說,扯了個謊說自己在園子里不小心與那陸寧娘撞了一下,對方立即翻臉無情,指責他輕薄自己,還嚷著要喊人捉他。他情急之下上前去解釋,不小心踫著了陸姑娘的衣裳,對方便突然發難,踢了自己一腳。只是這一腳踢的位置實在不對,才把他害成如今這副模樣。
蕭諺的這番說辭也是臨時湊的,到底時間太短,他也沒能想得太周全,說的時候只一心算計著要將寧娘拖下水,什麼髒水臭水都往她身上倒。
可蕭大人並不傻,他清楚自己兒子的德性,也明白女子對于清白看重的程度。若當時真是這樣的情況,這陸寧娘不該有這樣的反應。女子與陌生男子相撞,于名聲有很大的損傷,當時園子里既無旁人,她就該息事寧人不向外聲張才對,怎可能要喊人來捉自己的兒子。這實在太不符合邏輯了。
這事兒多半是這樣的,他這渾小子肯定是看上人陸小姐長得漂亮,又見她一人于園中賞花,就想上去佔點便宜。結果便宜沒佔著反惹一身腥。平心而論這小子簡直是活該,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兒子的份上,蕭大人也真想狠狠罵他幾句。
可有一樁事兒他又有點想不通。那陸寧娘今年歲數不大,才不過十幾歲,又是個閨閣小姐,怎懂得去踢男人那里。就算真踢又哪里來這麼大的力道,能把他這高大健壯的兒子踢成這副模樣。蕭大人越想越覺得不對頭,加上對兒子說的話又有幾分懷疑,當下也不說什麼,準備回頭私下里好好查查這個事兒。
蕭老爺跟蕭夫人想法一致,出了兒子的房門就去把那兩個小廝找來了。清明和端午已經嚇怕了,基本上有什麼說什麼,把知道的全都倒了出來,連蕭夫人身邊的丫鬟瑞荷都一並供了出來。蕭老爺听了之後不由大怒,當即就想去尋蕭夫人對質。
可巧這個時候二兒子蕭諶來哥哥屋里探病,听得父親在向哥哥這里盤問小廝,便過來請安。他進來時端午正巧說到寧娘的事情,說瑞荷如何往寧娘的貼身丫鬟茶里下藥,引得她月復痛不止,又是如何帶那丫鬟去解手,故意將寧娘一個人扔在園子里,最後端午便自行下了這麼一個結論︰「定是那陸家四小姐害少爺受的傷,請老爺明查。」
蕭老爺氣得臉紅脖子粗,真心覺得沒臉見人。他再怎麼風流,基本的臉面還是要的。沒想到他這個兒子卻是青出藍而勝于藍,簡直無恥到了一定境界。幾前年暗地里跟陸家一個女兒勾勾搭搭已然是膽大妄為,如今居然直接在家中故意使壞,想佔那陸寧娘的便宜。若此事真成了,回頭他如何與陸大人在官場上相見,當真是將他的老臉都丟盡了。
蕭老爺氣極,起身抬腳就往那端午的身上踹去。端午一個不留神,整個人被踹出去一米多遠,跌倒在地上哀叫連連。旁邊清明嚇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整個人眼看著就要癱成一堆爛泥了。
「明查!你們還有臉讓我明查。這事兒要如何查,難不成還要我去尋那陸小姐來問個究竟。真真是一幫刁奴,平日里盡在少爺身邊出餿主義,不知勸誡著點,還總想歪點子哄他出去玩樂。你們且等著,回頭看我怎麼揭你們的皮!」
蕭諶見父親動怒,趕緊上前勸慰︰「父親消消氣,如今大哥身子還未好,還是讓他靜養為先。」
蕭老爺卻是長嘆一聲,頗有些無可奈何︰「這事兒鬧成這樣,當真是讓我丟臉至極。那陸家小姐回去若說起此事,你讓為父往後有什麼面目再見她父親?」
蕭諶心想當初大哥同陸家二小姐私混的時候,也沒見你不好意思見陸老爺。但他心里這般想,面上自然是不能露出分毫來的,只是話鋒一轉故作驚訝道︰「父親,這事兒我听著就有點不大對。方才我進來時听端午說大哥故意支開人,想去尋那陸姑娘,還懷疑是陸姑娘踢的大哥。先不說這陸姑娘是否有這麼大力氣,只說一點兒。我仔細算了算,大哥受傷之時,我恰巧在園子里撞見了陸姑娘,當時她正湖邊賞花,想來大哥受傷這事與她並無關系。」
「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兒子與那陸小姐非親非故的,沒的拿話來騙父親。」
蕭老爺琢磨了一下又道︰「可你如何識得她?」
「父親忘了嗎?幾年前我曾隨母親到沈家坐過客。那一次大哥與沈家公子打了起來,可巧這位四小姐也在場。當時我還曾與她的弟弟聊過幾句。听說他們姐弟二人的生母原是沈大人的親姐姐。」
蕭老爺听得愣住了,下意識地就去看清明兩人。那兩個小廝嚇得魂飛魄散,趕緊磕頭求饒,嘴里不住道︰「小的說的都是實話,老爺不停可去問大公子,小的絕不敢撒謊胡說。」
這兩人又叫又鬧的,著實听得人頭疼。蕭老爺突然大喝一聲「閉嘴」,嚇得那兩人一個哆嗦,突然就閉嘴不敢言語了。蕭老爺又提高了嗓音問道︰「你們二人去到那里時,可曾看見那陸家小姐也在場?」
端午微顫著身體抬起頭來,只看了蕭老爺一眼,又嚇得趕緊把頭低下去。蕭老爺有些不耐煩,又沖他們吼了聲「快講」,端午終于壯起了膽子,搖著頭道︰「不曾見著,小的們去的時候,那兒只少爺一人。」
「父親,看來此事需得詳查才是,可不能將這罪責就推到陸小姐身上。我想大哥雖有那意思,那四小姐卻是一時興起逛去了別處,兩人並未踫上。傷了大哥的想必是個男人,還是個力量不小的男子。」
蕭老爺還有幾分不確信,轉過頭去看二兒子,再次確認道︰「你確信當時確在園中見到陸家小姐?」
蕭諶回答得一臉自然︰「兒子確信。父親若不信還可去問易仁兄,他當時同我一道兒,還同那四小姐打了聲招呼。」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空谷妹子扔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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