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的嗓音里已經多了些許不耐煩。
風,靜了。
炎熱的溫度中似乎摻了涼意。
上官驚鴻知道燕玄羽走了,舉目遠望,她心里有絲解月兌的輕松,「走了也好,徹底走出我的生命,才是明智的選擇。」
夜幕降臨,京城一帶妓院多的地方格外繁華。
萬花坊是若大的京城百余家妓院中的其中一家,不算起眼,平常生意也一般,今晚卻是非同一般的熱鬧,只因汝南郡王府的那票女人全都被賣到了這家妓院。
「搞什麼?那兩位貌美如花的郡主,四位郡王小妾怎麼還不出來接客?」大廳里有嫖客開始不耐煩了。
又有一名嫖客也喝道,「快叫她們出來讓爺挑一個爽一爽!老子等不及了!」
也有一名看似斯文的文人公子很有品德地說,「兄台們別著急,郡主接客,在我朝還是頭一著。好貨自然值得多等一會兒,大不好兄台到時多‘玩’一會兒……」
眾嫖實哄堂大笑,還是有不少人開始催促,「再不出來,老子就砸了這見鬼的萬花坊!」
「花嬤嬤!你怎麼待客的!」一名嫖客火氣有點重。
在眾嫖客里安撫游走的萬花坊老鴇花嬤嬤不斷地賠笑臉,實在賠不住了,才上樓去催促。
二樓一間廂房里,六個女人抱頭痛哭,分別是二郡主上官雅兒、三郡主上官楚楚,及汝南郡王上官宗桓的二、三、四、五夫人。
花嬤嬤一進房,見到哭作一堆的女人,馬上夸張地叫,「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們,你們怎麼把妝給哭花了?這可怎麼接客啊?我還想著你們每人每晚給我接個十個八個客才能回本呢!」
上官楚楚一听,馬上嚇得花容失色,「花嬤嬤,求你行行好,我給您做牛做馬,做丫鬟都無所謂,別讓我去接客!」說著跪到花嬤嬤面前。
花嬤嬤諷笑,「死丫頭,你這是說什麼呢?老娘花了巨額銀票買的你們,也不過是看你們掛著郡主頭餃。我花嬤嬤打開門做生意的,哪能干賠本的事?要不接客也行,給把老娘買你們的錢雙倍還來。」
一票郡王府的女人們又是夸張的哭。
二郡主上官雅兒霍出去地道,「好吧,接就接!我寧願接客也不做丫環!」
三夫人憤怒地說,「死丫頭你說什麼呢!女兒家淪落風塵,將來還怎麼找好歸宿?」
「不接客,」上官雅兒哭道,「我們這麼多天,不肯接客,滴水未進,粒米不食,不接客就沒飯吃,這樣下去,非餓死不可。娘,女兒沒骨氣,您就當沒生我這個女兒吧。」
三夫人臉上浮起無奈,「花嬤嬤,先讓我接客吧,只要還有人要我這把老骨頭。」
「有,怎麼會沒有?」花嬤嬤笑道,「雖然你四十多歲的老皮老肉不值錢,可怎麼也是郡王夫人,又是名動京城的驚鴻郡主的姨娘,客人償償鮮也會玩玩你們。你們今晚全都要接客,一樓大廳里客人們都等不及,你們也看到了。別給我出亂子!我已經讓出得起銀子的客人們抽簽,誰抽中,你們晚上就陪誰。誰敢不听話,我就讓人打折誰的腿!」
六個郡王府的女人分別被押往六個不同的房間,青一色無一例外,接的都是又髒又惡心的六十多歲的老嫖客,六個女人又因多日沒吃沒喝,而手腳無力,沒有反抗之力。
另一間雅致的廂房里,花嬤嬤向坐在雅座前的年輕公子稟報,「郡主,都按您的交待辦好了。」
女子是一身男裝打扮的上官驚鴻。她輕搖著酒杯,微微點頭,「先讓她們在妓院里呆個十天,讓她們了解淪落風塵的女子有多坎坷悲哀,再讓她們上街去討飯,去自力更生,求生存,再給她們安排下人的活計。」
「是,郡主。」花嬤嬤恭謹地應聲退下。
房間里很安靜,樓下大廳卻是又吵又鬧騰。
「看來,世人都誤解你了。」一抹紅影不請自來,一飄忽,君燁熙已坐于上官驚鴻身邊。
安靜的包房里,似乎因為他的到來而陰冷了許多。
「有什麼誤不誤會的。」上官驚鴻不在意地飲了口酒。
君燁熙妖異的紅瞳直勾勾地盯著她,「小鴻兒,本尊還以為你的心是鐵打的,郡王府這票女人的下場根本是自找的,她們虐你恨你,你應該將她們全部殺光。」
「是啊,我是應該將她們全殺了。只不過,多殺一個人,少殺一個人,對本郡主而言,沒區別。」
「本尊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會放過一個。」君燁熙取下腰間的紅寶石酒壺,就壺灌下一口酒,「本尊的小鴻兒還是太過善良了。善良到這票女人的爛攤子還接手。」
她無所謂地笑笑,「也許……因為我還稱得上是一個人。」
「怎麼以前,你不認為自己是人?」
她的眸光有些黯然。殺手都是麻木無情的冷血動物,想做人的,都活不長。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她沒有因為冷銘寒而想過正常生活,又怎麼會死在冷銘寒手里?就算將來死在執行殺人的任務中,至少,能多活久一點。
他紅眸里妖光一閃,僵白的手指襲上她絕美的面龐,「在想什麼不開心?若是郡王府那票女人惹得不你開心,本郡派人滅了她們。」
「不是。」她搖首,「她們還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是誰影響了你?」他邪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祁雲、還是北棠傲?」
「你。」她揮開他的手,神色冷漠,「你的每次出現,都給我造成了困擾。」
「你不喜歡本尊強迫你。」他肅冷地盯著她,下了結論。
她好笑地反問,「你會喜歡被人強迫?」
「若對像是你……可以考慮。」他湊近她身邊,妖異的嗓音里帶有幾分曖mei,令人想入非非。
目光不小心望進他妖冷邪異的瞳眸,她能想到,此刻他肯定是想她主動強‘那個’他。「真是……無恥。」她冷嗤。
「無恥?」他僵白卻說不出的俊美面龐閃過不悅,「小鴻兒,本尊得跟你說清楚,本尊忍耐程度有限。若你再激怒本尊,本尊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便是你自找的。」
「所以,我現在要離你遠一點。」她起身,身軀以極不可思議的柔軟程度從他面前越過,他長臂一撈,將她扣在懷里,她被迫跌坐在他大腿上。
「本尊沒說讓你走,」他伸出舌頭舌忝著她小巧美麗的耳垂,「你以為你走得掉?」
她身軀微僵,被舌忝得酥麻,「你想怎麼樣?」
「本尊想怎麼樣,你早就知道了。」他邪婬地笑笑,將她的身軀向後壓,她自然感受到那高昂的炙源。
「你不是好多天前就說,我派人向東祁老皇帝說出了皇宮凝華宮地下有暗道,出賣了你。你說按你天魔教規,當時最多只能容我活三天。」她冷笑,「十個三天都有了,還放任我這麼逍遙?」
他妖嬈的面孔多了絲冷凝,「小鴻兒,你想死?寧可本尊殺了你,你也不願意與本尊親密?」
「說得對。」
他伸出大掌掐住她美麗的頸項,「只要本尊稍稍一用力,就能擰斷你美麗的脖子。」
「隨你便。本來就是肉弱強食的社會,本郡主現下不是你的對手,苟活也沒意思。」才怪。死過一次,她比正常人更珍惜自個這條命,只是她若表現得越在乎,就越會被威脅。
「你知道本尊現在沒有殺氣,不想要你的命,你才能這麼有恃無恐。」他冷笑,「不過,本尊倒是真不舍得你死。」說罷,大掌也移開。
「三天之期過了這麼久,我還沒死,」她表情平靜地道,「因為你知道,出賣你的人不是我。」
他邪肆的眸子里升起無奈,「小鴻兒,為何你總是這般強勢?女人溫柔一點,不好麼?總算你肯承認,非你出賣的本尊。如果事情剛發生的當初,本尊問你時,你便否認,本尊也不會說出按教規,你最多三天好活的氣話。」
「氣話?」她笑了,「堂堂天魔教主,血族聖尊,南遙國的皇帝,也會說氣話?」
「有何不會?」他有一點點忍讓,「本尊也是人。」邪氣的眸子中深邃莫測,「只不過,更加像魔。」
知道他其實是在意自身異于常人的外表,她卻不安慰,「這是你的事。」
「本尊是你的未婚夫,是你的依靠,你的天,你永遠都擺月兌不了本尊!」
「是麼。」她滿臉桀驁不馴,「世界上,沒有任何男人值得我依靠,也沒有人能掌控我上官驚鴻。」
「現下算什麼?」他無情地戳破她事情。
她身軀微僵了下,眼里閃過不服與殺氣。
他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卻知她的想法,「想殺本尊,你再修煉個一百年差不多了。可惜,就算再過一百年,你同樣殺不了本尊。你在進步的同時,本尊同樣會變得更強。」
她閉口不言,拳頭捏得死緊。
他大手模上她握拳的手背,將她的指節一根一根慢慢扳開,嗓音妖邪,「小鴻兒,別老這麼仇視本尊。本尊其實從開始就不相信向東祁老皇帝說出皇宮暗道一事的是你,你不會出賣本尊。是你的性子太倔強,本尊問你,你竟然不否認。若是本尊真的不相信一個人,不會去問,不會給之任何機會,直接誅殺。所以,不管過去多少個三天,本尊都不會因這事而怪罪于你,或者傷害你。本尊疼你,惜你的心意,你究竟要到何時才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