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風華 撕心裂肺的吻

作者 ︰ 姜歌

天氣陰暗,天空中烏雲又次聚籠,就猶如她此刻的心情,沉悶難解。

兩天後,上官驚鴻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品茗。

素兒驚呼,「小姐,不燙嗎?」

上官驚鴻回過神,這才發她一手執杯,一手倒茶,杯子里的開水滿出來溢到手上,卻渾然未覺。食指與中指被燙紅了,她放下杯壺,掏出手絹擦拭了下手上的水漬。

「小姐,奴婢去給您拿燙傷的藥……」素兒欲轉身,上官驚鴻喚住她,「沒事,不用了。」這點小燙傷對她而言無關痛癢。

素兒還是匆匆離去,折回時拿了一瓷瓶藥悉心地幫她擦上,「還說沒事,小姐您金枝玉葉,都起泡了……」

「以前多少次傷重得差點沒死掉,一點燙傷真的太小兒科。」傻驚鴻受欺負,她還是葉雪依時,也很多次差點死在執行任務的危險過程中。

素兒眼里閃起淚光,「小姐,奴婢知道您受苦了,是奴婢以前沒照顧好您……」

「別這樣,你要是哭出來,我不知道怎麼哄你。如果沒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正確來說是傻驚鴻絕對會比在同驤王大婚之夜前早死,那樣的話,也許她就無法穿越了。

「奴婢不哭泣!」素兒猛力吸吸鼻子,強行止住淚。

她微笑著嘆息,「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好多人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原來如此。」

「小姐您以前不是也常哭嗎?比奴婢還哭得多,我們常常一起抱頭痛哭……」

上官驚鴻不語,記憶中的傻驚鴻確實是這樣,而她卻早已忘記了眼淚的滋味。

「小姐,這兩天,您都未出府一步,今天天氣好不容易放晴些了,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素兒輕聲建意著。

「不了,我有事情要進宮一趟。」上官驚鴻站起身。據暗探匯報,祁雲的燒到現在都沒退,大雨的隔天早上就發燒了。

素兒問道,「您是要進宮去看六皇子麼?奴婢知道這兩天您都不開心,听說六皇子病了,也不知道怎麼樣。奴婢覺得他負心忘義在先,安王府還有個嬌妾在等著他,您根本不必理會。外面都瘋傳安王三天前在水茉姑娘房里呆了一整夜,水茉姑娘身上都全是安王留下的愛痕,也不知道這種閨房里的事情是怎麼傳出來的,奴婢簡直連街都不想上了,老是有人問奴婢,您傷不傷心的……要奴婢好好勸您想開點,說什麼水茉只是妾,您將來會是安王爺的正室,奴婢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眼見的,有時未必為實。」上官驚鴻若有所思,下一瞬,身影已然遠去。

素兒望著自家小姐遠走的身影,兀自咕噥,「小姐好像喜歡上六皇子了……」

皇宮撫沁的一間廂房里,離床邊十步遠,小廝夏至面向著床的方向跪著,神醫孫長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哀聲嘆氣。

「孫大夫,怎麼辦啊,這都三天了,公子的高燒不退,又舊病復發,恐怕凶多吉少。」夏至是滿臉的焦急,「您是神醫,您倒是想想辦法啊。」

「老夫比你還要急……咳……咳咳咳……」孫長鶴不住地咳著嗽,「老夫再神,也得能接近公子啊。接近他十步之內,就給他身上的真氣彈開了,老夫被彈開多次,受了不輕的內傷,自己這條老命也快朽了,正好,也能去向已故的凝妃請罪……」

「連您都放棄了,公子不是死定了嗎?」夏至還想說什麼,一襲白衣的上官驚鴻走進門,「祁雲不會死的。」

夏至仿若看到了救星,「驚鴻郡主,您來了!公子病重,我們無人能近公子的身,急得不得了。本來小的早就想去找您,公子料到我有此一著,昏迷前下過令不準我出撫沁,只要我一出撫沁院門,外頭會有侍衛對小的殺無赦,里任何人要通知您,都格殺勿論。小的實在沒辦法……」

上官驚鴻禁自走到床前,低首看著床上祁雲慘白得毫無血色的面龐,他的膚色已經白得虛幻的晶瑩,像是隨時會化作風離去。

一股心痛的感覺又自她心底升起,因滅情水毒發的痛,已經慢慢讓她變得熟悉。

夏至高興得眼眶蓄淚,「驚鴻郡主能接近公子!太好了!郡主,麻煩你在公子的手腕系一條線,讓孫大夫為公子懸絲把脈!」

孫長鶴也激動得不得了,「郡主,快些……」手執一頭金線,另一端拋給上官驚鴻,她依言系于祁雲手腕上。

「他怎麼樣了?」上官驚鴻嗓音平靜冰冷,沒有人能看出平靜底下的緊張。

「還一口氣,」孫長鶴表情凝重,「公子受了重風寒並有高燒,身體底子本就弱,而且舊疾復發,骨骼僵硬,體內氣血阻塞,只怕是……回天乏術。事實上,公子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上官驚鴻睫毛顫了顫,泄露了些許緊張的情緒,「一定要治好他。」

「時間拖得太久,延誤了病情,老朽也只能盡力。」

「我叫你治好他,不是盡力,听清楚了嗎。」上官驚鴻向孫長鶴掃去冷厲的一眼,孫長鶴頓時身子凍得一陣哆嗦,有預感要是公子真死了,不用他自裁,她真會結果他這條老命,「老朽也只能拼一拼了。只是除了郡主您,沒有人能接近公子的身,具體為公子醫治,只能老朽說,您做。老朽這就開藥方,馬上命人去煎藥……」

「小的去幫忙……」夏至起身離開,因跪得太久,起來時趔趄了下。

上官驚鴻伸手觸上祁雲的皺起的眉宇,在重病中,他仍然緊鎖著眉頭,似乎有化不開的心結,「你何苦這麼折磨自己?知不知道,我也跟著你難過了好幾天。」

昏睡中的祁雲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眉宇稍稍松懈。

上官驚鴻卻皺起了眉頭,「我的手指模到你的肌膚,你的肌膚好冷,就像被冰凍過的尸體,除了沒有完全僵硬,似乎已經是個死人。祁雲,你知道嗎?我的心現在滴血的痛……滅情水之毒發作了,而且毒發已幾次,都是為了你。你要負責,不能就這麼死去,起碼……你得想辦法為我把毒解了,對不對?」

祁雲眼皮子幾不可覺地動了動,她知道他听得見,可他沒有醒,「是醒不過來麼?你的行為,不止是懲罰你自己,也順帶地懲罰了我。」

她撫觸著他面龐的動作稍停,眉宇蹙得更深,「我的心好痛,痛得感覺越來越深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害得我連為自己療傷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你要敢這麼死了,真的就太對不起我了。」

祁雲長長的眼睫毛似乎顫了顫,原本氣若游絲的呼吸,也似微微穩了點。

過了好長一會兒,上官驚鴻低喝一聲,「夏至!藥呢?怎麼還不來!」

夏至連滾帶爬地進房,「郡主,藥在煎。之前沒辦法為公子診脈,所以無法對癥下藥,現在孫大夫親自在煎藥,藥還得三個時辰才煎得好……」

那不就六個小時?上官驚鴻沉下臉,「祁雲出氣多,進氣少,等不了那麼久了。他的骨骼本來就非常容易僵硬,現在沒死,都已經僵得快成一具尸體了,加上又是風寒又是高燒又是舊疾,還延誤了這麼久……」說到延誤,她頓了下,憂傷地瞧向祁雲,「我以為,至少你應該像上次生病時,夏至他們喂你喝過藥,或者,你不是昏迷得不省人事。」

「驚鴻郡主,小的都快急瘋了……」夏至也滿是憂郁,「可小的別無他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公子的病情越來越重,沒辦法,只能跪于公子床前,還不能靠他太近,不然公子身上的內力會彈開所有接近的人,每次他自動內力揮發,公子的氣息就更弱一分,小的哪敢再胡亂接近公子。有時候,小的都覺得,公子根本是撐著一口氣在等您。」

上官驚鴻身軀一僵,「他這麼做,簡直就是白痴。」

「郡主,您不能這麼說公子。小的了解公子,他肯定不會對您說什麼喜歡一類的話,也不擅長表達感情,但他一定是用整個生命在愛您。公子這次重病,他知道小的肯定會像上次一樣冒死去找您,昏倒前,他吩咐外頭的侍衛,在……在他死前,撫沁不許有人出去。小的在想,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不讓您擔心,不打攪到您這麼簡單而已。」

上官驚鴻不語,眼神卻多了幾分柔和,又次瞧向祁雲慘白清俊的容顏,感覺心中那冰峰不化的冰山似乎一角轟然倒塌。

「郡主,小的再去催催孫大夫,看看藥能不能少煎幾個時辰……唉,也不用催了,孫大夫說,藥煎的時辰不夠,藥效很難發揮,公子本身對很多藥就有抗力……」

「有沒有什麼特效藥丸先給祁雲保命?」

「小的也這麼想的,孫大夫說公子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根本是吊著口氣,普通的藥丸吃了沒效果,太補的藥丸吃了,一時虛補過頭,反而會送命……」

「照你這麼說,他現在只能等死了,給我滾出去!」上官驚鴻冷淡的嗓音里蓄了怒氣。

「小的滾,小的滾……不是小的這麼說啊,是實情就是如此……若是可以,小的願意用這條賤命抵公子的命……」夏至垮著臉又準備滾出房。

上官驚鴻以二指探上祁雲的腕間,脈搏都不跳了,方才稍穩定一點的氣息也沒了,「你不能死!」

「公子撐不下去了嗎?」還沒出房間的夏至驚駭得大叫。

上官驚鴻眼里閃過從未有的慌亂,「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你不能就這麼死了!等不到孫大夫的藥了!一定有藥可以救你!一定有藥可以讓你多撐一會兒!」君燁熙是給過她治內傷的血丹,可那個藥很補,怕是不適用。

忽然,她想起藥引,她的血既然能做老皇帝身上寒毒的藥引,是不是有一定的藥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長長的大拇指指甲一劃,就劃開了食指一道口子,鮮血滲出,她將食指塞進祁雲唇里,可是他牙關緊咬,血流順著他的唇角往外溢,沒辦法吞進去。

說實在的,她急得想翹開他的嘴,卻又不忍傷害他,一俯身,她櫻女敕的紅唇吻上他蒼白冰涼的唇瓣。

記憶如排山倒海而來,上次他高燒昏迷,她也曾以嘴給他喂藥,這次,卻是撕心裂肺地在親吻他,情況比上次嚴重多了。

只願能柔和他已經僵硬的身體,只願他能張一張嘴。

氣息胡亂而不穩,她用力吮吻著他的唇,舌尖吃力地欲挑開他的牙關,那麼急切,那麼迫切得無助。

奈何,就像親吻著一具已經無聲息的尸體,他的鼻息全無,給不了任何反應。她不放棄,狠狠地吻著他,一顆心像是被刀割開,分不清楚,到底是心痛,還是滅情水毒發的痛苦。

她只知道,不要祁雲死,他絕對不能死!她不僅還有好多話要說,還有好多事想做!什麼朋友不朋友,早就見鬼的變了味,早就滋生了其它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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