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數難逃 (高干) 第49章

作者 ︰ 煙雪

夏季的d市天黑得晚,可是當梅若男坐著勞斯萊斯駛向郊區時,車窗外的天已經黑沉沉地壓下來。

她給周遠山發了短信,只解釋說加班的工作量太大,她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了家。

這時,勞斯萊斯已經穩穩地停在一棟大別墅前,吳叔走下來替梅若男開門。

梅若男一邊道謝一邊下車,隔著深沉的夜幕,她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建築。明末清初的設計,白牆黑瓦配梨花木的鏤空雕花,是有年頭的建築物了。

她看著遠方眯眼——再往前走就是古城鄉了。

「小姐,這邊請並未注意梅若男忽然失落的表情,吳叔在前面帶路,「老爺已經等您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二十七年,足以讓森林沙化,讓星星隕落,讓人心不古。

*

盡管別墅的里里外外都已經翻新,但空氣始終流動著那種時代洪荒的味道,花樣繁復的地毯掩蓋了梅若男的足音,卻不足以掩蓋她惶恐的內心。

她為什麼要來?

還不是因為吳叔告訴她,老爺名叫丁俊生,曾名丁子高。

梅若男做夢都不會忘記,當年楊叔楊嬸告訴她,她的生父也叫丁子高。

*

吳叔將梅若男帶到書房門口,就轉身離開了。下樓前,他對梅若男說道︰「老爺最近身體不好,小姐有什麼事,就和他慢慢說

吳叔離開後,梅若男又獨自在書房前站了許久。這是一棟采取「回」字形設計的老房子,她回頭,就可以看到長廊盡頭的幾點星光,正透過明淨的玻璃窗戶照進來。

思緒忽然就被帶回了在孤兒院的時光——每當覺得委屈的時候,她就會一個人跑到天台上去數星星。

梅若男眯了眯眼,須臾間就看到一個穿著單薄的小女孩,一個人站在天台上,對著天上的星星祈禱,希望爸爸媽媽能快些來接她。

畫面跳轉,她又看見了周遠山。確切地說,是周遠山和她自己。

他正摟著她,躺在凱旋苑的沙發上,問她︰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公司的名字由「寰亞」改成「星辰」嗎?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因為她曾經告訴他,星星能給她安全感和勇氣。

他離開條件優渥的周家,只身奔赴一個算不上熟悉的城市,只為了打造一個屬于他自己的王國,然後再將她完好無損地放在里面。

想到這里,梅若男那原本被惶恐填滿的內心瞬間就輕松了——周遠山已經在她的心里建了一座城,她還有什麼好畏懼?

她為什麼要來?

不僅僅是因為吳叔告訴她,老爺名叫丁俊生,曾名丁子高;還因為她記得,丁俊生是立博集團的董事長。

*

書房不大,雖然只點了兩盞暖黃色的壁燈,卻足以讓這設計復古的空間顯得明亮又溫暖。

丁俊生一個人站在書桌後面,看著牆上的一副油畫發呆。

梅若男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個蒼老、佝僂的背影。

丁俊生的身體好像真的不太好——他背對著梅若男,微側著身子,他的雙手正架在一支有銀色獅子頭的拐杖上,昏黃的燈光里,還能清晰地分辨出他後腦上的幾絲銀發。

梅若男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到他,相反,她被他的專注帶走了注意力。

順著他的目光,梅若男也看到了牆上那一副巨型油畫。

畫里有一個年輕的女人,她穿著藏藍色粗布襯衫,梳著兩條麻花辮,巧笑嫣然。

這幅油畫並無什麼特別,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梅若男還是驚恐地睜大了自己的眼楮,因為畫中女人的眉眼……竟和她如出一轍。

所有事先做好的心理建設都在這一瞬間坍塌,梅若男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從指縫間流瀉而出的一絲嗚咽還是吸引了丁俊生的注意。他聞聲回頭,臉上的表情甚是復雜。

那交雜了思念與悔恨的眼神,在看到梅若男的那一剎那,竟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梅子!」他嘶喊著,帶著哭腔,顫顫巍巍地從書桌後面走出來。

他思念了二十七年的人啊,在他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人啊,如今就這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梅子!」丁俊生快步走到梅若男面前,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就連拐杖摔在地上也毫不自知。

銀質獅頭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記悶響。這一下,像是重重地砸在梅若男的心上,她仿佛受到了驚嚇,觸電一般地將丁俊生的手甩開。

那一聲「梅子」,倏地就將她帶回了六年前的古城鄉,楊叔和楊嬸對她說的那些話歷歷在耳。

「我不是梅子她抗拒地後退一步,語調卻很不平靜,「我叫……梅若男

「若男……梅……」丁俊生囁嚅著這個名字,眼里的光也一點點兒地弱下去,「她竟讓你改姓了梅

那個總是笑看著他的女子,那個總是用最多的愛包容著他的女子,最後卻讓他們的女兒隨了她的姓。

她該有多恨他啊?丁俊生唏噓著,不禁老淚縱橫。

「囡囡他婆娑著淚眼抬頭,輕喚著梅若男的乳名,「我是爸爸啊,爸爸找了你好多年了

*

周遠山找到梅若男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碧璽大廈的地下停車場,正一個人坐在寶萊的駕駛座上發呆。

她從里面鎖了車門,周遠山站在車外,敲了好久的的車窗,才喚起她的注意。

梅若男後知後覺地降了車窗玻璃,滿臉淚痕地看著周遠山,那失去焦距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周遠山被她的這種眼神嚇到,心里一個「咯 」,連忙將手探進車窗。他緊緊地捧住梅若男的腦袋,語氣著急︰「若男,你怎麼了?我是遠山啊!」

周遠山的聲音仿佛雨後的陽光,漫過數座高山,最後終于透過綿密的烏雲,照進梅若男的心湖里。

她嗚咽一聲,終于壓抑不住內心的悲苦,大哭起來。

周遠山手忙腳亂地打開車門,擠進副駕駛,一把將哭泣的梅若男摟進懷里。

這是怎麼了?不過是加個班,他的女人怎麼就這一副肝腸寸斷的模樣?

「怎麼了?」他耐著心里的急火,盡量讓語氣顯得溫柔,「是不是工作上出了紕漏,挨說了?」

「沒有梅若男簡短地回答著,在他懷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也不顧自己的鼻涕、眼淚已經將他的襯衫染花。

「那是怎麼了?」她這幅小女孩的姿態竟逗笑了周遠山,他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人擔心?只發一個短信給我,電話不通,嚇得我差點將整個d市翻過來找你

她只發了條短信告訴他,今晚工作多,來不及回家吃晚飯。結果他在家等到十點,卻還見不著她的人影。

手機不在服務區,辦公室的電話也沒人接,擔心得他眼皮直跳。

明明就是炎熱的三伏天,可梅若男還是很依賴周遠山的體溫。她耍賴一般地將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倚在他身上,聲音悶悶地問︰「周遠山,你以後會不會不要我?」

「什麼?」周遠山被她問得一愣,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

「我長得一般,身材一般,脾氣一般,家務一般梅若男說著,蹭了蹭周遠山的脖頸,「會不會有一天,你會突然拋下我,和別的女人跑了?」

梅若男每說一個「一般」,周遠山嘴角的弧度就增大一些。最後他簡直是喜不能自抑制,蕩著心里快要溢出來的溫柔,說道︰「不會

不會。

沒有過多的言語,他只給她最簡單的承諾。

梅若男,你不知道。自你踏進碧海雲亭的第一刻起,我的眼神就再也不能從你的身上移開。瑟縮的你,惶恐的你,小心翼翼的你,眉開眼笑的你,都在不經意間構築了我的一個年少和一整個人生。

你是為了我的劫數而來,卻不知今生今世,你已成為我最大的、逃不過的劫數。

*

在距離白色寶萊不遠的地方,一輛黑色的寶馬正藏在隱秘的陰影里。車廂里充斥著昏暗的光線,卻並不影響李牧將不遠處的一切看在眼里。

「總裁?」副駕駛座上的萬秘書也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那麼,寶萊車里的那個女子,就是董事長尋找多年的女兒嗎?

「吳叔今天拿走的那些賬本,送回公司了嗎?」像是沒听到秘書的試探,李牧的聲音始終平靜,只是交疊在大腿上的雙手已經出賣了他的情緒。

只要車里再明亮一些,萬秘書就可以透過後視鏡,看到自家老板手上的青筋。

「還沒有萬秘書答著,蹙緊了眉頭,「吳叔說,董事長這兩天要好好考慮一些事情,一時半會兒還送不回來

「嗯李牧答著,眼楮始終不離前方的一對伉儷,繼續問道︰「萬,你對公司內部的股權分配清楚嗎?」

萬秘書一愣,條件反射地答道︰「除了您手里的10%,董事長手里有30%,夫人手里有30%,剩下的30%則分散在幾個小股東手里,還成不了什麼氣候

「姑媽快回來了吧?」李牧說著,轉了轉手上的腕表,「你幫我查她的航班,我要去接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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