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看著我︰小朋友，你說這是為什麼啊？
我搖搖頭︰不知道。
老師答︰沉香以無我和香，令其他諸香綻放。世人所求一片萬錢的沉香香味，實非和香者之所求。
課下，我悄悄向老師做個鬼臉︰被問到時，我本想答「谷神不死」，卻怕課堂之上，會不會顯得太「拽」？嘻嘻！
老師微微一笑。
上德若谷。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回想三天前，老師帶第八期基礎班的同學在室外品天心清月香膏。我侍立在他身邊，鼻端香氣若有若無。妙的是，此香一出，天地之間花香、草香、日光、水露……眾香同顯，和合彌漫。我在老師耳邊嘟囔︰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
彼時老師臉上的表情，亦如听我說「谷神不死「。♀
而五天前，八期班即將開班，我陪老師與來訪的作曲家井維玲女士聊音樂，無意中說到吳碧霞演唱的《梅花引》曾令我落淚。老師喜道︰你找來給我听。能把《梅花引》唱好，必不同凡響。
當時我奇怪︰老師那麼忙，竟有時間關注一首藝術歌曲？
今天把《梅花引》找出來發給老師，自己也重溫此曲，不禁再次為之動容︰「臨風一笑，化做春泥飄零去。孤芳無痕，唯留清香透天外
我初听此曲，是在國家大劇院吳碧霞獨唱音樂會現場。當時淚流滿面，雖也有念及「散與群芳自在春」之故，但更多卻仍是因孤芳自賞，嘆天涯之大，知己無一人。如今想來，也真好笑。
想老師倜儻半生、操勞半生，無我無欲，唯願天香再起，遍利眾生。——難怪他愛梅！
梅、水、谷，是他同儕。
果然，再品天心清月香膏時，老師說到水。他問︰你們可知水為何不爭？水處眾人之所惡，無所不利、無所不至。
我暗忖︰水之心里，何嘗有個「爭」字！
我曾問老師︰為什麼人們總為了積功德而修行呢？為何如此自惱？
老師答曰︰若為功德，便已修偏。
一年前，去泰安參加第三期基礎班時，我與老師通電。我說我找到知己了！那個人是皇甫謐。那個人在一千八百年前說︰「生為人所不知，死為人所不惜，至矣！喑聾之徒，天下之有道者也。夫一人死而天下號者，以為損也；一人生而四海笑者，以為益也。然則號笑非益死損生也。是以至道不損，至德不益。何哉？體足也。如回天下之念以追損生之禍，運四海之心以廣非益之病，豈道德之至乎！夫唯無損，則至堅矣；夫唯無益，則至厚矣。堅故終不損，厚故終不薄。苟能體堅厚之實，居不薄之真，立乎損益之外，游乎形骸之表，則我道全矣我當日雖無別求，卻多少仍有「獨善」之求。如今卻不免為當日之得意而慚愧。
老師年少時，雕刻、書畫、武術、中西文化比較……雅好不勝枚舉，且皆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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