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是拓跋器遺體運回京都的日子.天還未亮.沐縭孀便起身.折騰了一個上午.任誰也疲乏的緊.所以才剛回到王府.凝萃便伺候她小憩.見沐縭孀似是已經睡著了.她這才連忙拿出還沒秀好的錦囊繡了起來.
許是繡的太認真.就連沐縭孀醒來.她亦是沒有察覺.只見她繡好最後一針.又將從廟里求來的護身符裝進去.看著那錦囊傻傻的笑了.
沐縭孀本是要開口喚她.可見到她坐在椅子上傻笑.不由輕輕起身來到她的身旁.看了看她手中的錦囊︰「你的繡工倒是愈發好了.」
凝萃猛地一震.連忙起身將錦囊藏進了袖子里.臉上劃過慌色.局促道︰「娘娘怎地這麼快就醒了.也不喚奴婢一聲.」
「若是喚了你.你繡的這錦囊我也瞧不見了.」沐縭孀緩緩在桌邊坐下.含笑看著她︰「一個錦囊而已.瞧你緊張的.我又不會搶了去.」
凝萃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听到她的話神情變得不自然.小臉上泛起兩抹可疑的紅暈︰「奴婢哪里緊張了.這個錦囊奴婢只是繡著玩兒的.才不怕娘娘搶了去呢.」
沐縭孀含笑瞧了她一眼.若真是不緊張.她方才還藏個什麼勁兒呢.這些時日凝萃時常消失.雖然時間都不長.可她還是有所察覺.看來這小妮子真是有心上人了.
只是會是誰呢.王府中除了侍衛便是家奴.想到這里.沐縭孀微微挑了黛眉.雖說凝萃也只是一個奴婢.可一直以來她都將她當做自己的妹妹.自然也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可若是她喜歡上的人是哪個家奴.那一輩子都無法擺月兌奴籍.這可不是她願意看見的.
沐縭孀正欲開口說什麼.可這時一個侍婢進來稟報︰「娘娘.蘇夫人來了.」
凝萃一听.連忙說道︰「娘娘.奴婢去泡茶.」說完便逃似的走了.
沐縭孀心中不禁失笑.知道她有話要問.她倒是跑得快.她轉而對那侍女說道︰「讓蘇夫人進來吧.」
那侍女應了一聲退下.沒一會兒功夫.蘇寧兒規規矩矩走了進來.對著沐縭孀行了禮.這才轉身接過她身後丫鬟手中的食盒.笑道︰「娘娘.這是侍身親手做得酸梅湯.今兒天熱.喝這個解暑再好不過了.」
說著.她打開食盒盛了一碗呈給沐縭孀.沐縭孀接過那碗酸梅湯.輕輕一笑︰「如今你已經是夫人了.還肯親自去做這些.倒是難得.」
「侍身身份卑微.若不是娘娘.侍身現在只怕是流落街頭.哪里還有福氣成為殿下的夫人.娘娘對侍身的恩情.侍身一輩子都無以為報.也只能做些娘娘愛吃的.還希望娘娘不要嫌棄才好.」蘇寧兒笑著說道.
沐縭孀淡淡一笑.蘇寧兒知恩圖報自然是好.可她要她報答的.並不是做這些.她和蘇寧兒說過多次.她只需把心放在殿上便好.可她.好像至今都無法真正領悟.
終是小門戶的女子.論起心計城府.她還是略欠一籌.
思襯了一會兒.沐縭孀心中終是輕嘆一聲.小口喝了一口酸梅湯.酸酸甜甜.冰爽可口.倒真是解暑.她抬眸看向蘇寧兒.正欲開口夸贊.卻發現她的神情飄忽不定.
「看來你今日過來並不是找我閑話家常的.」她放下碗.淡淡輕笑︰「說吧.到底是何事.」
蘇寧兒不由抬頭看著她.眼前的女子許是剛剛午睡了起來.只穿著一身簡單的素色長裙.面上未施粉黛.如絲綢的發柔柔傾瀉至腰際.慵懶而清雅.眉心天生的一點嫣紅更為她素白絕美的臉添了萬千風華.無論打不打扮.她都可以美得如空谷幽蓮.叫人艷羨不已.
神色明明那般慵懶.卻能輕而易舉的看破她心中的心事.對這樣的沐縭孀.她心中總是會涌起一股莫名的敬意與崇拜.
在猶豫了半晌後.她臉上泛起一絲紅霞.終于遲疑的開口︰「娘娘.侍身……侍身好像是有孕了.」
沐縭孀心頭一震.猛地抬眸看著她.正端著茶水進來的凝萃听到這話.亦是驚得險些將漆盤中的茶盞打翻.
「你當真是有孕了」凝萃幾步上前放下漆盤.一臉吃驚的問道.
許是被凝萃這吃驚嚴肅的神情所嚇.蘇寧兒不由白了臉.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這個月的月信遲遲未來.而且神思倦怠.又喜吃酸的……但我也不敢確定……」
她滿臉無措的說完.轉而看著沐縭孀.只以為她不願別的女子為殿下生孩子.連忙跪在地上伏頭說道︰「娘娘.侍身只是懷疑.或許根本就沒有懷孕.但若是真的懷孕了.侍身也不會借著孩子就搶了娘娘的寵愛.只要娘娘不願侍身生下這個孩子.侍身可以悄悄將它打掉……」
「混賬.胡說什麼呢殿下的孩子豈是你說打掉就能打掉的.」沐縭孀猛地起身.素白的臉因她的話驟然劇變.冷冷盯著她.眉眼是少有的嚴厲︰「更何況我苦心孤詣的讓你成為殿下的夫人.難道還怕你與我爭寵嗎」
她的聲音那麼冷.那麼嚴厲.帶著令人膽寒的怒氣.蘇寧兒心頭頓時一顫.頭伏的更發低了.聲音也驚怕的變了形︰「娘娘息怒……侍身錯了……侍身只是……侍身不是那個意思……」
她語無倫次的解釋.說著說著更是嚇得啜泣起來.凝萃見此.心中頓時煩躁.沒好氣道︰「娘娘又沒有打你.你哭個什麼勁兒啊.讓旁人瞧見了.還以為是娘娘苛待了你.」
蘇寧兒不由壓低了啜泣聲.抬起淚眼朦朧的眼巴巴看著沐縭孀.沐縭孀看了她一眼.輕嘆一聲.緩和了面色伸手將她扶起.轉而對凝萃說道︰「去請個郎中回來.記住.別引人注意.」
凝萃神色復雜的看了蘇寧兒一眼.應聲出了寢室.沐縭孀拉著蘇寧兒坐下.見她依舊一副驚怕的模樣.輕言安撫道︰「你且放心.若真是有了身孕.我高興都還不及.不會不讓你要這個孩子的.」
蘇寧兒諾諾點點頭.一雙淚汪汪的杏眼里有一絲光亮閃過.大約一炷香的時辰.凝萃便帶著從外面請來的郎中進了院子.待大夫為蘇寧兒把了脈.和顏悅色道︰「恭喜恭喜.這位夫人的確是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聞言.蘇寧兒面上露出喜色.不由撫上自己的小月復.她竟真的有了殿下的孩子呢.沐縭孀掃過她平坦的小月復.唇邊漸漸溢出一絲笑意.蘇寧兒的肚子倒是真的爭氣.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好消息.
「謝謝大夫.」沐縭孀面上含笑.對著凝萃示意.凝萃便從袖子里掏出一錠金子給那大夫.那大夫見到那錠金子.臉色一驚.連連推月兌︰「多了多了.只是尋常的診脈.要不了這樣多的銀子.」
「不多.大夫務必收下.你今日來瑞王府診脈的事不要輕易對旁人提起.而這位夫人懷孕之事.更是不能讓旁人知曉.」沐縭孀接過凝萃手中的金錠.親手交到那大夫的手中.面色已變得肅然.
那大夫本還想推月兌.可一對上她清澈如雪的美眸.不知怎地.心頭不由一顫.竟真的接下.不自覺的點了點頭.見此.沐縭孀輕輕一笑︰「還勞煩你再開一張安胎的方子.」
「是是是.小民這就開.」那大夫寫好方子交給她.她看了一眼.交給凝萃.讓凝萃隨他一同去抓安胎的藥材.那大夫這才隨凝萃退下.
見他們都走了.沐縭孀回頭看著蘇寧兒.見她眼中似有疑惑.便說道︰「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瑞王府的第一個孩子.按理.這個好消息是應該告訴殿下的.可是若是告訴了殿下.那王府里所有人便都會知曉.到時.你肚中的孩子.只怕難以來到這個世間上.」
什麼蘇寧兒重重一驚.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楮看著她︰「怎麼會.……」
見她似是不信.沐縭孀冷冷勾了唇.想當初她懷孕的消息藏得那麼緊.卻還是被王妙嫣察覺出了異常.最後她的孩子還是化為了一灘血水.王妙嫣心計深沉.而蘇寧兒又與她同住在一個院子.若讓她知道蘇寧兒有了身孕.只怕也逃不過同樣的命運.
「怎麼不會呢.側妃已經嫁給殿下一年有余.可至今都傳出好消息.你說.她會讓你這個後來者在她前面生下殿下的孩子.威脅到她的地位麼.孩子沒了也就沒了.就怕她來個一尸兩命.」沐縭孀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中的神色卻是那般冷.
一股莫名的寒意襲遍全身.使得蘇寧兒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侯門深似海的道理.原來在侯門中.為了寵愛和地位.真的是可以殺人的.
「娘娘……那那侍身要怎麼辦.」她煞白著臉問道.
沐縭孀替她擼了擼散下來的發︰「不用害怕.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她有任何機會.我一定會讓你平安誕下未來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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