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話.蘇寧兒驚跳不已的心終于略略緩和.只是她不禁疑惑.听沐縭孀的話.難道在這之前.王妙嫣曾害過她麼.她滿心疑惑.卻是不敢輕易問出來.只能感激道︰「謝謝娘娘庇護.」
當初沐縭孀小產.險些丟了性命.都已是在南燕時發生的事.如今來到北陵.除了從南燕一路而來的人.再沒有任何人知曉當初的事.蘇寧兒自然也不知曉.
「你不必謝我.反倒是我要謝你.」沐縭孀的眉心有了一絲淒色.唇邊雖含著笑.可那抹笑意卻分外的苦澀.她不能為拓跋衍延續香火.如今蘇寧兒有了身孕.也算是了了她一樁心事.
蘇寧兒听不懂她這些瑩瑩繞繞的話.更不懂她為何要謝自己.終是無語.
另一邊.凝萃引著郎中穿過花園長廊之時.好巧不巧的就遇到了在花園中納涼的王妙嫣.見到生面孔.王妙嫣心中微微詫異.便讓一旁的王麼麼上前詢問.好在凝萃甚是機靈.一句︰娘娘喉疾犯了.又不願麻煩宮里的女官.便從外面請來了郎中.給打發了.
看著凝萃和那郎中的身影消失.王麼麼微微皺了老眉.似是想到什麼.急忙轉身回到涼亭上對王妙嫣說道︰「娘娘.凝萃那丫頭說是王妃的喉疾犯了.所以從外面請來了郎中.但奴婢瞧著.只怕不是.」
搖扇輕搖.含香的微風徐徐.听了她的話.王妙嫣緩緩停了手中的動作.精致的黛眉微微一挑︰「那你的意思是.……」
「娘娘忘了.那沐縭孀小產過後便落了不孕之癥的病根.以前都說是治不好的.沐縭孀也失了信心.一直都不肯好好醫治.可奴婢如今瞧著.這又是宮里的女醫.又是請民間的郎中的.只怕是她在暗中醫治也未可知.」
「要知道.現在殿下已經是太子.未來的皇帝.而她沐縭孀又是王妃.這要是真讓她把病治好了.懷上了孩子.生了女兒倒還好.若是生了兒子.那可就是嫡長子.到那時.她的地位更是牢不可破.娘娘不可不防啊.」王麼麼一臉擔憂的說道.
聞言.王妙嫣美眸一寒.可又覺哪里不對.可到底哪里不對.她卻又說不上來.沉吟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她抬舉那個村姑上位不就是為了彌補她不能生育的缺陷麼.只要那村姑生了孩子.不照樣是要過繼給她撫養麼.又何必暗自醫治.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王麼麼見她想的如此簡單.不住搖頭︰「這正是沐縭孀的聰明之處.一邊抬舉那村姑.一邊又暗自尋醫.雙管齊下.不管治不治的好.她都是最大的受益人.更何況.別人生的孩子哪里有自己生的親.她沐縭孀自然也希望是自己的孩子成為將來的皇長子.」
經她這番一說.王妙嫣終于有了危機意識.她美眸中掠過陰光.好個沐縭孀.枉她一門心思的打壓蘇寧兒那個村姑.敢情她還留有後招.
「可知道了又如何.這種事根本就是防不勝防.若真是讓她把病給治好了.懷上了孩子.我又能怎麼樣.難道再讓她小產一次不成.」搖扇被她搖得飛快.顯露了她此時的煩躁.
旁人不清楚.可她卻明白的很.沐縭孀根本就不是蠢人.上次害她小產陷害給李媚的事.她沐縭孀心中早已清楚的跟明鏡似的.若舊計重施.一個不小心便會引火上身.到時候新帳舊賬一起算.那她才是真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只是說來也奇怪.沐縭孀明明知道是她害她小產.可對此事卻一直不曾提及.還讓她隨拓跋衍來到了北陵.繼續享她的側妃之福.這實在是叫人費解.
「自然不是.娘娘.您嫁給殿下已一年多了.照理.這肚子早該有消息了.可是……」王麼麼說著說著卻見她的面色忽然變得陰沉.後面的話硬是又生生咽了回去.遂改了口︰「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奴婢想著.她沐縭孀的身體受損.即便是尋遍名醫.想要治好她的不孕之癥也需要些時候.而娘娘如今甚得殿下的寵愛.身體又無恙.若是也能找個大夫好好為娘娘調理.定能在沐縭孀的前頭懷上孩子.」
王妙嫣看了她一眼.搖扇輕搖了兩下.緩緩起身低頭沉思.王麼麼的話也不無道.若是她能在沐縭孀和蘇寧兒的前頭懷上孩子.那她手中便有了一個逆轉的籌碼.到時候那皇後之位她也能爭上一爭.
而且她這麼長時間以來.以前不得寵也就罷了.如今有了寵愛.卻遲遲沒有懷孕.她心中當真是著急.可是眼下皇上病重.隨時可能傳出病危的消息.一旦皇上駕崩.殿下就能立刻登基.若是這個時候才開始調理.只怕也來不及.
她沉思了許久.美眸中掠過陰狠.在這個時候.扳倒沐縭孀才是最最要緊的.
「麼麼的法子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可是眼下我有了更好的法子.」王妙嫣蓮步輕移.抬眸看向沐縭孀院子的方向.森紅的唇溢出一抹陰毒的笑︰「這一次我不但讓她做不了皇後.就連太子妃之位.我也要讓她難以保全.」
王麼麼一怔.不由問道︰「娘娘.是什麼法子.」
「附耳過來.」王妙嫣冷笑.王麼麼連忙湊上前.可當听完她的話.心驚的不由變臉了︰「娘娘.這……這會不會太過冒險了.萬一有個差池.您也會前程盡毀的.」
「富貴險中求.更何況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後之位.」王妙嫣一臉傲然.美眸卻是掠過森然的恨色︰「被那個賤人壓了那麼久.這口怨氣.我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她的面色陰沉猙獰.就連王麼麼看了也覺分外心寒.只是一想到她方才說的話.她心中便忍不住擔憂.可見她主意已定.知道無論說什麼.都無法讓她改變心意.只能是緘默無語.
……
在拓跋器喪禮結束的第二天.韓雷帶著五千兵馬前往西南平叛.這一次的平叛在滿朝官員眼中.無疑是以卵擊石.看好的人並沒有幾個.就連擁護拓跋衍的朝臣中.亦是有人親自找到南宮輔.說拓跋衍此舉太過冒險.
而南宮輔只是一笑︰「到底是不是冒險.待西南傳回消息便知曉了.」
見南宮輔如此胸有陳竹.一眾擔憂的朝臣終是耐住性子.等待捷報傳回.
蓮華宮.自從拓跋衍被立為太子.孟貴妃所住的宮殿比往日更發熱鬧.如今儲君人選已定.她這個名義上的母妃儼然成了未來尊貴的太後.不但朝臣紛紛來獻殷勤.後宮里的各宮嬪妃亦是趨之如騖.
沐縭孀走進大殿時.一身素色鳳服的孟貴妃正與幾個妃嬪談笑.氣氛甚是歡快.看到此番景象.她不禁微微挑了黛眉.眼下皇上病重.皇宮內到處都是一片肅然.可這蓮華宮卻是這般歡騰.
看來這孟貴妃現在是連場面功夫都不屑于去做了.待眾人見到有人進來.都紛紛往殿門看去.孟貴妃見到沐縭孀.唇邊的笑意更發深濃了.
「孀兒來了.快過來本宮身邊.」她朝著沐縭孀招手.含笑說道.
沐縭孀掩了眼中的情緒.卻並沒有依言去到她的身邊.而是上前恭恭敬敬的屈膝問安.孟貴妃許是從她臉上看出了什麼.微微斂了些許笑意.轉而對那幾個嬪妃說道︰「妹妹都先回去吧.」
待那幾個嬪妃離開.孟貴妃這才起身將沐縭孀扶起︰「孀兒可別誤會.本宮昨夜在甘露殿侍疾.一宿未眠.才剛回來一會兒她們便來了.雖是來奉承的.但本宮也不得不應付應付.」
听到這話.沐縭孀清冷的面容上才露出一絲笑意︰「原來是這樣.倒是孀兒多想了.」
孟貴妃臉上笑意不變︰「如今衍兒是身份貴重的太子.本宮這個做母妃的.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做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拖累了他.」
說完.她緩步踏上鳳椅.款款坐下.賜了坐.又吩咐宮女看茶.這才笑意深深的開口︰「孀兒的本領可不小.本宮原還在想.你會用什麼法子讓本宮如願.沒想到竟是這麼個讓人驚喜萬分的消息.當真是大快人心.」
拓跋器生前狂妄無度.得罪了不少人.又貪圖.仗著自己的權勢毀了不少女子的清白.他的死可不是大快人心.沐縭孀面上的笑意淡淡︰「孀兒答應過的母妃自當要辦到.如今母妃如願以償.孀兒也希望母妃能盡心輔佐殿下.」
「這是自然.衍兒是本宮的孩兒.本宮不盡心輔佐他又能輔佐誰呢.」孟貴妃保養得宜的臉上皆是濃濃笑意.可那雙細細描過的美眸中卻是閃過別樣的光緒.當得知拓跋器身死消息之時.她是真的吃驚萬分.
她如論如何也沒想到.沐縭孀所謂的讓她‘如願以償’竟真是讓拓跋器死.她不信她區區一個女子竟真的可以做到.還做得這般狠絕.這般快.雖然不知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這樣手段.這樣狠的心腸.倒結結實實令她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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