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話.沐縭孀清冷的勾了紅唇.在拓跋衍沒有登上帝位之前.她自然是會盡力輔佐.可當拓跋衍登基.她孟貴妃成了尊榮無比的皇太後.那她還會不會盡心輔佐就不得而知了.
淡淡的想了片刻.似是又想起什麼.沐縭孀又說道︰「孀兒有件事還要拜托母妃.」
孟貴妃眼中神色一閃.不由問道︰「何事.」
「這件事于母妃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拓跋器死了.楊貴妃悲痛欲絕之余難保不會來個魚死網破.所以在殿下還未登基之前.還請母妃多多留意她的動靜.切莫讓她礙了殿下的登基之路.」沐縭孀神色平靜.聲音清淡.不急不緩的說道.
看著她不起波瀾的面容.孟貴妃心頭升起一股異樣.眼前的女子如今給她感覺怎的越來越高深莫測.平靜之下竟將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徹.如此深遠.盡管早知沐縭孀聰慧非常.可她現在才猛然驚覺她一直都小看了她.
驚異過後.她不得不承認沐縭孀說得有理.一想到楊素貞如今也嘗盡了失子之痛的痛苦.她心中頓覺暢快無比.遂笑道︰「孀兒的心思果真靈透.你放心.這件事本宮自會多加留意.絕不會讓她阻礙了衍兒的帝王路.」
是的.她不會讓楊素貞阻礙了拓跋衍的帝王路.更不允許她阻礙了自己的太後之尊.
「那孀兒在此先謝過母妃了.」沐縭孀斂眉低眼.恭敬說道.
兩人此時的心思雖有異.但目的都是一樣的.更何況拓跋器的死讓孟貴妃報了仇.對沐縭孀的態度自然也更比往日更發親和.只听她呵呵一笑︰「都是一家人.說謝就太見外了.」
除此之外.兩人便是閑話家常.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孟貴妃忽的說了一句︰「衍兒如今已經是太子.可太子府中的夫人明顯是有些少了.而且至今衍兒膝下都無子.這怎麼能行.不說要按太子的規制納妾.但除了太子妃之外.這良娣二人.良媛六人.都應該納齊才是.」
聞言.沐縭孀素白的臉微微一變.怔松片刻後.心中卻涌起莫名的苦澀.是啊.她怎地忘了.身份尊貴的太子.府中又豈能只有三位夫人.除了她這個太子妃.還應有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訓十六人.奉儀二十四人……
皇家講究的是子嗣昌茂.夫人越多.子嗣便越多.所謂千秋萬代便是如此.
見她遲遲沒有說話.孟貴妃只以為她是心中不願.美眸中掠過一絲不悅.可為著沐縭孀替她報了仇.她也不好當面責備她什麼.思襯片刻之後.她又含笑說道︰「不過衍兒方立太子.納妾之事也不必操之過急.
「只是孀兒啊.有件事母妃不得不跟你說一說.自從衍兒被立為太子以來.已經有不少誥命都向本宮提議重新挑選太子妃.說這北陵太子的正妻都該是北陵的名門閨秀.」孟貴妃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有變.故作無奈的輕嘆了一聲︰「當然.本宮也知道.你雖是南燕人.但聰慧嫻靜.這北陵的太子妃之位自是也當得起.可是母妃雖是這樣想.可保不住旁人的想法.」
「雖然本宮將她們的提議都否決了.但只怕她們心中始終是存有非議.」孟貴妃故作一臉憂色的說道.
沐縭孀神情淡淡.可心中卻連連冷笑.拓跋衍才剛剛被立為太子.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安排自己的人進太子府了.說是否決.實則是在她給她施壓.這是明擺著告訴她.為拓跋衍納妾勢在必行.她這個太子妃想要保住現在的地位就得乖乖听她的話.
可是她在乎的從來也不是這些.她淡淡一笑︰「母妃不必為難.妾身自知無才無德.若真有合適的人選.妾身願意將這太子妃之位讓出.」
聞言.孟貴妃心頭一驚.她只是想讓沐縭孀知難而退.不要妨礙了她的計劃.沒想到她竟這般輕易的就願意讓出這太子妃之位.實在令她驚異.可隨即.她唇邊有了一絲深濃的笑意.雖是意料之外.可這樣一來.倒更合她的心意.
「孀兒不必如此.本宮不過是跟你說一說.並不是要你讓出太子妃的位子.你這樣倒是過于言重了.」雖然心中暗喜.可場面功夫總還是要做一做.更何況.她實在難以相信她就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這個太子妃之位.
她的心思沐縭孀心中再清楚不過.只是她對太子妃之位的確是無意.拓跋衍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她這個將死之人亦是可以功成身退.于這個問題上.她實在不願過多糾纏.
「無論母妃信不信.妾身今日所說的話.不會改變.」沐縭孀清然起身.斂了眉眼.屈膝跪下︰「時候已經不早.妾身告退.」
看著她緩緩離去的身影.孟貴妃不由微微眯了美眸.看沐縭孀清冷的模樣.當真是不稀罕這個太子妃之位呢.可到底是為什麼.人人都知道太子妃便是將來的皇後.世間上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可她竟生生的說不要就不要.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平靜.蘇寧兒有了身孕.但因又不能讓旁人察覺出什麼.安胎藥都是在沐縭孀的院子熬好.每日她來請安的時候便喝下.而她的身體也不似嬌貴的千金小姐.害喜的癥狀也不是很明顯.這讓沐縭孀松了一口氣.
這一日.王妙嫣跟往常一般來到沐縭孀的院子請安.可當請了安.並沒有跟尋常一樣閑話幾句便離去.而是好心情留下跟沐縭孀聊起天來.此舉讓沐縭孀略感意外.而蘇寧兒亦是詫異.心中不禁有了一絲擔憂.
這王妙嫣不會是察覺出了什麼.所以故意留下一探究竟的吧.
見蘇寧兒臉上的憂色藏都藏不住.沐縭孀不由微微挑了黛眉.王妙嫣不過是多留了一會兒.蘇寧兒就有些慌了神.如此沉不住氣.當真是叫她有些失望.
「妾身留下來與姐姐閑聊.姐姐不會是不高興吧.」王妙嫣看著她們兩人神色各異.似笑非笑的說道.
沐縭孀淡淡一笑︰「怎會.妹妹多慮了.」
王妙嫣聞言.這才真真的笑了.又執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卻不知何故皺起了眉頭︰「喝了一晌午的茶.這胃還真是有些不舒服呢.」
沐縭孀看了她一眼.美眸中掠過細光.她究竟要故弄什麼玄機.略略思襯.她唇邊溢出一絲清冷的笑.那就讓她看看.王妙嫣又要耍什麼花樣.轉而對凝萃說道︰「去拿些時興點心來.再泡一壺菊花茶.」
「這個好.我們姐妹三人好像從來都沒有好好親近過呢.今日我們就好好嘮嘮家常.增進增進彼此間的姐妹感情.」王妙嫣妝容精致的臉上盡是深濃的笑.語氣里盡是真摯.
听了她的話.沐縭孀心中冷笑.對王妙嫣.她實在是沒辦法把她當做姐妹.一旁的蘇寧兒雖與王妙嫣相處的時間比不上沐縭孀.可短短半年.她心中對王妙嫣卻是畏懼如蛇蠍.只見她勉強一笑.亦是沒有言語.
沒一會兒功夫.凝萃便端上了一碟棗泥糕、一碟黃豆黃、還有一碟糯米餈.外加一壺菊香滿溢的菊花茶.都說懷孕的女子是最見不得酸的.一見了總忍不住多吃.蘇寧兒一見到那碟棗泥糕.嘴巴就饞了.
但又怕一伸手.王妙嫣便會看出什麼.若是吃別的.她又怕自己會忍不住嘔吐.所以硬是忍耐了下來.除了輕抿幾口菊花茶.便像個透明人似的.靜靜的坐在位上听沐縭孀和王妙嫣談笑.
說來也奇怪.王妙嫣別的點心都沒踫.獨獨對那碟棗泥糕情有獨鐘.只一會兒功夫碟中的棗泥糕便只剩下了一塊.當然.最後一塊亦是沒有被她放過.當她拿起最後一塊棗泥糕時.許是察覺到什麼.這才微微羞然道︰「也不知怎地.這些時日以來妾身總愛吃酸的.姐姐可別取笑妾身貪吃.」
聞言.沐縭孀倒是沒什麼.一旁的蘇寧兒卻是猛地抬頭看著她︰「你說你最近愛吃酸的.」
「是啊.你是不知道.這幾天天氣暑熱.那酸梅湯我一口氣就能喝三碗.」王妙嫣笑著說道.
「那你有沒有神思倦怠.老是覺得犯困.」蘇寧兒又問道.
王妙嫣想了想.點點頭︰「好像是有.不過春天不都是會犯春困的麼.這有什麼稀奇的.」
听到這話.沐縭孀也覺出異常.她轉頭掃了王妙嫣一眼.黛眉微挑.這樣的癥狀……莫不是她也有了身孕.心念還未轉完.她便听見蘇寧兒急急說道︰「這都六月天了.還犯哪門子的春困啊.我看你這癥狀只怕是懷孕了.」
此話一出.王妙嫣頓時一驚.下一刻卻是驚喜的笑了.可又似想到什麼.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斂了些︰「你可別瞎說.萬一不是.倒害我白高興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