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溪驚得小嘴微張道︰「你,你這也太狠了吧?你真下得去腳,她中毒很深啊。」悅樂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道︰「你以為那小傻子會有知覺的嗎?就算她有知覺又如何,痛的又不是我。」潘小溪無言以對。黑衣女人見麥包包倒地不起,又見另二人只顧閑聊,便耍起她的凌波微步瞬移到潘小溪面前偷襲,待兩人驚覺之際,幽冥劍尖已經直刺潘小溪的左胸,正巧刺中她懷中黃錦包里的煞玉,朱玉受了感應,兩塊玉的光芒匯聚在一起化成一道極強的黃光,像是一根光化的金針,反彈扎入黑衣女人的印堂,黑衣女人慘叫一聲,棄劍抱頭喊叫不已,潘小溪和悅樂兩人傻了眼,完全搞不清眼下的狀況,劍魂悠哉游哉的飄過來,朗聲笑道︰「哈哈哈,自作孽不可活,笑死小老兒我了,幾百年以來你還是頭一個,煉化朱煞玉之法分明就是要兩玉分離,若是兩玉相合便會反噬煉化人,除非你是陰魂,你只識煉化竟忘了後果,哈哈哈,笑死哈。」潘小溪道︰「劍魂,你居然也知道這個?」劍魂又屁顛屁顛的蹦過來道︰「小老兒我有了你這個主人,自然得打听清楚主人的底細,不過收到的消息不多,朱煞二玉與主人也有些淵源,自然不能置若罔聞。」
悅樂見插不上話,一揮她的香香小黃巾,嘆了口氣兒,查探麥包包的死活去了。潘小溪沉默了,劍魂見狀跑到黑衣女人腰間一模,又獻媚似的回來遞給潘小溪一個紙包道︰「主人,打開打開,里面便有玉尸甲粉。」潘小溪接過來,怕山風吹散了,輕輕揭開一條縫隙,往里瞅了瞅,果然是淡紫色的粉末,她道︰「直接吃?你不是接過山泉嗎?去,再搞些回來,能混山泉一起喝的吧?」劍魂領命離去。潘小溪也蹲在悅樂身旁,看著麥包包灰頭土臉的樣子仍然遮蓋不住皮膚里透出的青紫色,趕緊沖著劍魂離去的方向大喊一聲︰「劍魂,你要快一點!」悅樂半扶起麥包包,將她的上半身斜靠進自己懷里道︰「嘖嘖嘖,果然中毒很深啊。」潘小溪不知如何應答,就見悅樂又是把脈,又是點穴的對麥包包一陣折騰,之後悅樂連自己心愛的香香小黃巾都貢獻出來了,輕輕擦拭著麥包包臉上各個髒部位,她忽然側過頭問潘小溪道︰「姑娘,你說這小傻子不會就這麼死了吧?」潘小溪又往劍魂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應該不會吧。」悅樂捧起麥包包的臉,仔細端詳了一番,猛然推開,從麥包包身下爬起身拍打著衣物道︰「鼻孔好髒。」
潘小溪暗笑著伸手指了指悅樂的香香小黃巾,悅樂抖著小黃巾跳離得遠遠的道︰「別污了我的寶貝,不如你也過來,咱們聊點事兒。」潘小溪走近幾步道︰「聊什麼?涯風嗎?她很好,還有一貼心的美女照顧著。」悅樂兩眼放光道︰「什麼?風爺那德行也能有主了?八成是打哪家劫來的姑娘吧,來來來,你再近點兒,咱倆聊聊。」潘小溪輕咳一聲道︰「還要聊什麼?」悅樂道︰「自打你和思思姑娘一離開呀,我這不歸樓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也是自從二位姑娘一出現,我那樓里的鶯鶯燕燕們哪,成天就知道無精打采的度日,不再苦學技藝了,你瞧瞧我這臉,你瞧瞧我這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這是為啥呀?這就是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給鬧老的。姑娘,遇到了就是緣份,不如你回不歸樓幫我悅樂一把吧?」潘小溪撓著頭︰「不行不行,這個忙我幫不了。實話告訴你,我吃不了那碗飯。」
劍魂適時回來緩解了潘小溪的尷尬,二人合力給麥包包喂食了玉尸甲粉,悅樂走上前來解了麥包包的穴道,也不見麥包包醒轉,潘小溪看著地上的兩人,指著麥包包道︰「這個,我可以背回家,那個女巫怎麼處理?」悅樂把手中的香香小黃巾一揚道︰「我是來找涯風的,她不歸我管。」劍魂白胡子一抖道︰「小老兒我是陪主人出生入死的,她更不歸我管。」潘小溪心想,那更不歸我管了,便打發劍魂道︰「你帶悅樂大姐去見涯風,你們三人應該可以合力把涯風送回城了,我先把包包背回樹屋,她姐妹二人都需要我照顧。」悅樂道︰「喲,你享著齊人之福?這小傻子是姐姐還是妹妹?」潘小溪背起麥包包道︰「她是姐姐,她不叫小傻子,她叫麥包包。」
錢思語在樹屋里躺得饑腸轆轆也不見麥包包和潘小溪回來,饑餓感和擔憂的不安交互著沖擊著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讓她顫顫悠悠的爬坐起來,這些天來喜鵲不在身邊,而姐姐和小溪更勝于喜鵲的悉心照料,令她倍感不安,原來自己是這般無用,她們可以走南闖北來去自如,她卻像個半歲女圭女圭要人全日伺候,長此以往哪能行呢?不行,她得學會照顧自己。錢思語先坐在原處歇了歇,又頭重腳輕的站起來,忍著渾身上下的傷痛,不停的安慰自己,當初的堅拒遭來毒打時都沒覺得這麼痛,現在一定是躺久了把骨頭架子都躺疼了,忍忍就過去了,忍忍就過去了,也不知道姐姐和小溪去了哪里。想著想著,她朝屋角懸掛的小銅鏡模索了過去。
「啊!」的一聲尖叫,嚇得潘小溪險些踩空了一節繩梯,她穩了穩背上的麥包包,加快了手腳並用的速度爬上樹屋,剛推開門兒卻不見地鋪里的錢思語,急著大喊道︰「貞兒,貞兒。」嚶嚶的哭泣聲傳來,錢思語淚流滿面的坐在屋角吸著鼻子道︰「小溪,我在這里。」潘小溪放倒麥包包,將她平躺在地鋪上,又搭了條被子,連一口氣都沒喘就跑過去抱著錢思語道︰「貞兒,你怎麼起來了?怎麼了?摔倒了摔疼了是嗎?」錢思語把淚臉往潘小溪懷里一鑽,左右搖晃著腦袋擦起淚來︰「不是,我沒摔著,我餓壞了,然後……咦?你怎麼受傷了?」她說著抬起臉來看潘小溪。潘小溪蹲□體,平視著她,伸手捋了捋錢思語的亂發道︰「沒事兒,皮外傷,被野鳥給啄的,又抓了幾下而已。」錢思語 轆 轆的轉了幾下眼珠,看看潘小溪各處的外傷,伸出手指,輕輕的點了點,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潘小溪被錢思語哭得手足無措,輕撫她後背,柔聲安慰著。錢思語邊哭邊說道︰「小溪,你以前是真心喜歡我嗎?」
「喜歡。」潘小溪想都沒想就回答。
「那你現在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不會。」
「可是我覺得你不會再喜歡我了,因為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潘小溪抿了抿嘴唇道︰「不會啊,我會一直喜歡貞兒,會一直照顧你的。」
「真的嗎?可是現在的我這麼丑,小溪也不介意嗎?」
潘小溪哭笑不得,她輕輕捧起錢思語的臉道︰「你現在是傷沒好,總喜歡胡思亂想的,小傻瓜,我是真心愛你的,愛一個人怎麼可能輕易改變呢?乖,別哭了,我去給你做吃的,好嗎?」
錢思語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可是人家都破相了,傷好了,漂亮也回不來,有一天你一定會丟下我跑出去,再也不回來了。」
潘小溪真覺得被她打敗了,她指著自己的臉道︰「哪,你看,我也破相了,我多麼在乎自己的這副皮囊,還不是也會受傷,貞兒,你要學著相信我,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美麗的臉,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老去,當我們容顏衰老的時候,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想和你好好活著,活著度過屬于我們的每一天,那麼你現在看著我的臉,你告訴我,你願意陪我度過將來的每一天嗎?」
錢思語遲疑著,滿臉通紅,她張了張唇又閉合上,一副羞于啟齒的模樣,潘小溪等了又等,內心一片掙扎,她多麼害怕眼前的女人,說出了她不願听到也不敢听到的話語,送上自己的嘴唇一把堵住錢思語的。錢思語脖子一縮,喉嚨里發出唔了一聲,整個人如墜雲霧之中,昏昏沉沉又輕輕飄飄的,她就是喜歡潘小溪的味道,哪怕風塵僕僕總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不像趙涵,只要一靠近,她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然後本能的抗拒,那是她陌生且完全不能接受的氣息,她不喜歡。所以,她也是喜歡小溪的嗎?她真的是喜歡小溪的嗎?被自己想法嚇一跳的錢思語,一掙扎不小心咬了潘小溪一下,潘小溪吃痛的唔了一聲依舊沒有退縮,反而加深了探索。
兩人身後傳來一聲唔,還有咂嘴弄舌的聲音。錢思語驚慌的從潘小溪的懷抱里逃了出來,她竟然如此不知羞恥的把姐姐都給忘記了,都怪那小溪,總是讓她不知不覺之間就犯了迷糊,她往地鋪處掃了一眼,迅速羞垂著腦袋。潘小溪回過頭去,只見麥包包側躺著,單手支撐著腦袋也不知道看了她們多久,還有那舌忝唇咂舌的動作,令她一陣狂窘︰「包包,你醒啦?你還好吧?」
麥包包道︰「我妹妹一哭一喊餓,我就醒了,你懷里藏著什麼好吃的?全喂她吃光了嗎?還有沒有也分我一點呀,我也很餓。」潘小溪撓著頭窘道︰「都餓啦?等著等著,我給你們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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