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核輻射癥狀
陳凡長時間的將雙臂壓在馬桶座圈上,堅硬嫡缸抵得他骨頭發疼,冰冷的瓷面又不停帶走他皮膚上的暖意,可他現在卻是顧不上這些。
因為他月復肚中揮之不去的惡心感,正猶如是催吐劑般的強制他嘔個不停,即便他此刻已然是吐不出絲毫凝形的東西,口腔里也滿是一股難聞的胃酸和發苦的腸液,身體的狀態卻仍舊沒有好轉的跡象。
而陳凡借著上一輪的嘔吐感才稍有消退,身體得到喘息的間隙,他一邊盯著馬桶內自己蠟黃色的面頰倒影,一邊就調動起自己的大腦余力,想要弄明白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會有這樣強烈的不適反應。
「這是開啟時空門的後遺癥?」他腦子里閃出這個念頭的同時,他便將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在了,扶著馬桶陶瓷圈的右手。
陳凡反復打量自己的右手,雖然它現在的衰老模樣顯得很是怪異,可實際的傷害並沒有影響到它的功能,他的五根指關節仍舊能無礙的活動,且他也能坦然的接受這種變化,作為開啟一個蟲洞的代價,只不過他的身體卻出了個大問題。
「有原因地,一定有其它什麼原因地,」他記得自己在昨晚開啟時空門之後,他在門口足足停留了有幾分鐘,並沒有發生現在這樣的不適反應,是以他疑惑的翻動嘴唇重復默念著一句話,「一定有原因。」
陳凡十分清楚弄明白這個原因對他有多麼的重要,緣只是他不過在露台外停留了一刻鐘,身體卻有如此嚴重的排斥反應,直使得他不得不返回門內,就好像是他的免疫系統陡然間醒來,要把屬于另一個世界的氧分子,連本帶息的都一並驅逐出去。
如果這真的是個無法回避的後遺癥,他便沒有可能深入門外的世界了,即便他仍舊能夠忍受這種不適,一刻鐘也只夠他翻下露台跑出小區,再遠便不能保證自己的返程時間了。
故此陳凡立刻就中斷掉了這個解釋,試圖往其他方向上找到答案,瞬而便催生出了另一個詞,從他的腦子里頭蹦了出來。
「是第三次世界大戰?」他禁不住將早先就有的這個想法念出了聲來,又進一步大膽的深思下去,最後就冒出了三個大膽的猜測來,「傳染性的瘟疫,生化病毒,全球核戰爭。」
陳凡打心里認為的確有這樣的可能,因為時空門外的世界有極大的幾率處在戰爭中,那麼就一定會產生大量的尸體,倘若那些尸體再無法及時掩埋,便會引發大面積的瘟疫,所以他方才毫無遮護的在露台上,感染了什麼急性病也是說得通的。
再有生化病毒就更是自然了,根據他從媒體和書籍上獲得的經驗,許多能通過空氣快速傳染人的致死性病毒,都是從各個國家的生物實驗室,在有意無意中泄漏出來的測試品,只要稍一改進便是大威力的戰爭武器,且又能解釋他為何瞧不見任何的人影了。
可盡管前兩個猜測如此的危險,陳凡最熟悉、懼怕的卻是全球性的核戰爭。
因為就在幾個月之前,鄰國的核電站機組故障造成了核泄漏事故,這事故甚至影響到了國內,造成沿海一線各座城市的核輻射恐慌情緒。
故而他也專門在網絡上查閱了不少核戰爭資料,了解到了核輻射對人體的負面影響。
比如他可以明白核輻射是一種,能打斷生物化學鍵的放射線物質,其中碘一三一會引發淋巴結與甲狀腺的病變,鍶九十會導致骨髓抑制和白血病,銫一三七則能讓神經系統和造血系統損傷。
且攜帶這些放射線的塵埃在核爆之後,就長時間的漂浮在空氣中許久都不消散,形成一大片遮擋住陽光的灰罩。
隨後陳凡的思緒便停在了這兒里,他猛然就想到了廢墟上灰蒙蒙地天空,那種骯髒的顏色也許正是存在核塵埃的證據,而他持續嘔吐的反應也正是人體,受到核輻射之後的一個明顯癥狀。
「我會死的,真該死的,要死了,」他忍不住就在心底暗罵,從嘴里吐出地語調因而走音,他擔心自己是否吸入了過多的放射性塵埃,免疫系統正在崩潰,器官將要病變,再有皮膚潰爛和各種並發癥將讓他生不如死,「去醫院,現在就該去醫院。」
陳凡一念至此就強打著精神要站起來,他還記得自己小區外有個市級的醫院,里面有個職業病的核輻射科室,打上出租車很快就能到那兒里,自己將在第一時間接受核輻射檢查,得到最合適的治療。
只是他才蹣跚著踱步邁出盥洗室,就望到了客廳內仍舊上地防盜門,注意到自己從露台帶回地板的一串腳印,以及廢城上空盤踞的灰蓋雲,他的步子便遲疑的停住了。
緣只是他在這頓步中想得很是明白,只要那條沙發還卡在門框上,無論是瘟疫、生化病毒,還是核輻射的塵埃,都將會順著空氣他的房子,積累一些持續性的毒源。
而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則不僅僅與陳凡自己有關系,還可能造成他不可預料的後果來。
因為他家住在整棟居民樓的頂層,與樓下只是相隔著一道混凝土板,核塵埃的放射線極有可能穿透這層混凝土,傷害到他樓下的住戶。
倘若是高傳染性的瘟疫、戰爭用途的生化病毒那就更是不得了,他家中廚房內的煙道可是直通著整棟樓,會快速的散播出去涉及到更多的人。
陳凡雖然只是個平頭的老百姓,整體的民族意識仍舊是有的,他不願意害人,更不願意傷害自己的鄰居,傷害小區內的居民。
何況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的小區內,有一群人同時發生身體的不適癥狀,城區內的衛生防疫中心必定會迅速反應,出動檢疫小組監控自己所在的小區,說不定還會有軍警協助對整個小區進行疫源排查,遲早會發現自己房間內的秘密。
他後怕間甚至想起了自己的大學同學,給他講過的一件在服兵役時發生的事情。
當時這個同學所在的部隊通過火車演練軍事調動,然後所在車廂內的大部分人都有了感冒癥狀,于是還沒等他們到了預定的站台,同學的連長就讓所有人中途下車接受隔離,結果又是尿檢又是抽血,足足觀察了一周半才放所有人離開。
于是等著陳凡意識到,自己將可能面對國家機器的力量,便急急的扭向邁轉入了客廳,再顫顫巍巍的扶著牆壁用不知哪里來的力量,很快就將整條沙發頂出了露台。
但是就在他將右手搭上了防盜門的握柄,打算要合上鐵門的時候,他又陷入了矛盾的遲疑中,禁不住凝視著自己衰老的右手,低喃著自言自語起來︰「我能否將這扇門重新開啟呢?」
陳凡打心里是並不想關上這門的,這不論是兩次開啟時空門所付出的代價,還是他擔憂蟲洞的穩定性,害怕再沒有可能打開它第三次,失去了一扇通往無限可能的自由之門。
可是他又決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再或者同政府分享這個秘密,他既不敢冒這個風險,也沒有足夠的膽量。
這和個人的自私利己主義沒有關系,陳凡一直是很敬重那些為了國家奉獻犧牲的人,在他看來那是種非常高尚的道德情操,只是他還沒有做好這種準備,概因那全然不是只在嘴上,喊兩句響亮口號那麼簡單的事情。
因為他在此刻掌握地是一個神跡,是一扇能夠通往其他世界的門,他相信無數人都會對這扇時空門感興趣,再迫不及待的要佔據它。
故此單靠著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只是在國家政權的面前顯得如此渺小,乃至他都自覺著無法對抗一群地痞,他甚至能大致想象出這個秘密之後,自己最好的處境也必定會失去這扇門,在有限自由的範圍內受到二十四小時的監視,再也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走向了。
旋即這強烈的良知與秘密的不安感,直拽著陳凡的手腕移動,將門縫之間的世界越拉越窄,等著他在門扇與門框重合地剎那就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唯有先關上時空門才有再次打開它的機會。
最後當他聚起了不多的力量,將自己的單瞳湊上防盜門的貓眼沖外看的時候,廣角鏡里出現的已是對面居民樓的花房了,那些明媚的陽光正敲打在玻璃幕牆上,折射出各種角度的明光,直讓他感受到自己內心中,縮成團的一片陰影越沉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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