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我與這姑娘的關系也變得越來越好,她叫洪花,人如其名,其實是個長得俊俏的姑娘。最近,李暉琢的心情變好,已經可以讓洪花陪著我在這個幾個獄室之間轉轉,而這里也並未客滿。至于客未滿的意思,也就會意味著會永遠充滿著未知的變數,讓人充滿了想像。
不過,這里應該是也算得上是用盡了心機的設計吧,什麼里外幾進幾出的全不在話下,這里可是數十進、數十出,闊氣的很啊。好些地方的設置,也是別有風格。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轉換了初心的在看,總像是能看出,這位設計者的心意來,而那種心意,就像是一種悖論,只因,那是一種全然不應該在這里出現的,自由如風的感覺。
明明是一處用于困禁的地方,卻讓人覺得有一種自由的感覺。真是作弄人生啊。而我現在的意思,是什麼?好像是喜歡上這里了嗎,好不容易看出了這些,是該讓人驚喜還是讓人覺得憤怒才好呢。
我轉向洪花,「府上真的只有這一處地牢嗎?」
洪花點頭,她是李府的家養丫頭,「從小到大只知道有這里一處。其它的就真的不知道了。應該是沒有其它的吧。」
「你小的時候就有這里了嗎?」
她點頭,「不過,後來,有一次地牢著起了大火,也就是三爺初晉將軍,得勝班師回朝的那一年,這里是後來國祚新立時,奉了皇旨重建的。」
我看向她。
她知道我的意思,說得更細,「原來的將軍是大隋舊臣,後起事跟隨了當今聖上,但,這里從來都是將軍府第。只不過,從前老將軍大人並不被前朝皇上重用。轉而投向了新帝。」
我心中一陣陣的感傷,難道前朝的皇上就不想要一、二忠臣良將嗎。只是,那麼多仰慕的眼楮,真是太難讓人分得出,誰人的,才是真正的忠心。在這世上,真的是少有容易做的事情,如果你想做壞也許簡單,可是,你若是想做好,一切的一切又都是談何容易。
而我。從來沒有因大隋的覆滅。就相信。那位有可能是我父皇的人,他一開始就是想做壞的,只因為,那樣的人。理論上來說是不存在的啊。而之後的殘忍,也可以是因為看到了大隋的岌岌可危而感到無力、懦弱,也是在那個時候,人們才會變得殘忍。想以一種意志來保護自己的錯誤選擇而變成所謂的強大,那竟然是真正的殘忍。
見我沒有再問話,洪花也跟著變得沉默。
我又向前走著,看到了前面牆上的巨幅壁畫,這個還真的是李暉琢的風格,在這種地方。畫上些壁畫,還大有吳帶飄風的風格。只是,不知道已經淪落到了要來這里的人,又有幾個,可以懷了無所謂的心情來欣賞這個。但是。仔細想一想,如果說沒有的話,也還是錯的,我不就是其中之一嗎。如果,我真的有傳說中的這種緣分,現在就該是我欣賞的時刻。我想,我一定是傳染上了他那自以為是的壞習氣。壞的東西,也是這樣總是易于傳播啊。
說實話,李暉琢這個人還真的是挺讓人好奇的。分明沒道理,又時時刻刻顯得有些道理,也不像是好人,有時偽裝,有時干脆就不偽裝,就像是在抽風一樣啊。這樣的話,就是他自己沒有什麼,反倒會讓別人覺得會很累。另外的,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覺得好累啊,猶如在打仗一樣的。
轉足了一圈,我想起了還有一件事情不對勁兒,那就是所有獄卒都在向我行禮。而我根本只是個階之下囚。但,這種事情嘛……我索性表現得很大方,「什麼夫人啊,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大家要忘了才好呢。」
大家紛紛搖頭,「對我們大家來說,夫人與將軍是永遠不會成為過去的人。」
這樣的話是我承受不起的,李暉琢也不能,他到底有什麼樣的能力讓這些人對他如此。他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好不好。
再向前幾步,已經進了最後一道門,我怕真的走出去,撞上李元霸那可就是真的玩完了。
「哦,那個,洪花啊,最近這兩天,不要做好吃的點心來了。」我可是下了狠心才說這個的。
洪花一臉的恐慌,「難道,夫人我哪里做錯了嗎?夫人您一定要說出來啊,奴婢是一定會改的。可是夫人千萬不要拋棄了奴婢。」
我笑,「是啊,所以告訴你啊,每天你都是不同尋常地折磨我,那麼好吃的糕點,老是讓我吃,我還不得胖成個什麼樣子,所以,最近不要做了,就是這個意思。你啊,這小腦袋到底還能想出什麼凶殘的事來啊。」
洪花不好意思地撓頭,「奴婢還以為夫人,夫人是嫌棄奴婢了,要是那樣的話,可是讓奴婢如何是好呢。」
我點好她的額頭,「你放心,我才沒有那麼的喜怒無常。那種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要知道,除了這里有職責在身的牢頭大姐,能陪著我的就只有你了。這個就叫做不可替代作用知道嗎?你在我心里的作用,可比你能感受得到的要多得多。」
她疑惑地瞧著我。
是了,我也疑惑了,我最近有時候就會說一些,連自己都听不懂的話。
眼下,我還是把這個歸結成是李暉琢的原因。比如說是跟他學的什麼的。也許就是這樣的。我放心了,我本質是不可能這麼奇怪的,一定是李暉琢對我實行了潛移默化的作用。
但是,我這個本性還真的是很听使喚啊,怎麼能將李暉琢學習得這麼惟妙惟肖呢。
為了這個惟妙惟肖,我也不能再吃那些好吃的了。
可是,就是這個原因,又一次將李暉琢給招來了,昨天晚上的時候,牢頭大姐還對我說,因為給皇四殿下看步兵操演的事情,將軍有兩個晚上都沒有合上眼了,這會兒的功夫,怎麼又晃到了我眼前來了呢。他這個不是在夢游吧。
他撩起袍角,跪坐在我面前,「夫人最近吃得很少,這怎麼能行,這些用來做糕點的原料,為夫可是差人買了不少,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都會放壞的。」
真是的,這才像他嗎,每一次都會有結實的理由,用來貫穿整個談話。
都差點要忘了,听獄卒們無意中談起,他從前是有心儀的姑娘的。兩人也有過山盟海誓,不過,最後,機緣巧合,那姑娘隨著父親去了異鄉,再後來山河動蕩,要找一個十幾年前的故人,已經不再容易。現在再看向眼前的他,忽然覺得,他如果曾是一個深情的人的話,那也還算得上是一個可救藥的人種。要真的是那樣的話,我覺得對他的看法還可以改觀。
他就著我看他的目光,也仔細看了我一會兒,「夫人用的這種眼神是傳說中愛慕已極的眼神嗎。」
這人真是的,我本不想討厭他的。可是,怎麼辦呢,那樣也太難了,他這個人真是太難讓人不討厭他了。
好吧,還是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吧,要不然這樣的場景很容易讓我們掐起來,「將軍今天的衣服穿得好看,所以……」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哦,這樣啊,可是,這件衣服不是常常有穿嗎,夫人怎麼會只在今天覺得好看呢。」
我訕笑,「可能不吃那麼糕點的腦袋變得清醒了。所以說,那種肥甘厚味的東西是要少吃一點的。」
他呼出一口氣來,「夫人從前吃得就不多。只有那麼一點點。那個真的不餓嗎。」
算起來,這向次見面的所謂原因純潔得讓人只惹食欲,都是因為吃,我真的是看不過去了,誰叫我現在是階下之囚,就算這里條件什麼的都不錯,也不能說明我的形勢就是大好了。
他能來這里的原因是什麼呢,我說的是真正的原因,躲清靜?解悶?還是我當真如他所說的那麼討喜呢?若是想要得到答案,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將他灌醉了。然後套出實話來,可是從里到處,從上到下我都對一點明白如鏡,他的酒量不可能在我之下。我們倆在那上面一較高下,恐怕最先趴下還是我自己。
要是那樣的話,我可真的要想一想了,如何讓他先行趴下呢。
想不出來。再接再勵地想一下,之後,只是更加地失望,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又是在如此的環境,想有些特別的變化都不可能,所以,真的是無計可施啊。
心灰意冷地低下頭,很好,連想都不要想的事情,真是省事啊。這麼一來,就得讓這個想法成為胸中的灰塵啊。
下一刻,本該變成灰塵的東西就被我直言抖落了出來,「真的是為了那個原因麼?」
「哪個?」
我的嘴啊,沒有個把門的,真是個嚴重的問題,本來是不想問,怎麼比不想的節奏還要快,就給這麼直白地問了出來呢,「啊,那個是哪個呢,好像是因為將軍說是吃那個那個糕餅之類的不會撐著的事情。」
「哦,我有那樣說過嗎?吃得多了也不會撐著,我可認為吃得太多了會撐死的,但是,也不能因噎廢食。」他笑的樣子倒是明媚啊。這樣的人,他怎麼就是不學好呢。也許是沒有遇到好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