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隅而安 第六百九十一章 論劫

作者 ︰ 張冉雅

宇文承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們的交情都已經到了可以談真心話的程度嗎?」

我忿忿問他「那是什麼程度?」

「就是真心綁架你的程度。」

回答得還真像是一句話啊。這麼久了,他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難道是一直都在找我。當然我也知道他不可能懷有什麼好意。

雖然對待他說些什麼真心話,一定是不好使的,但是也可以起到煩他的作用,這個是我最喜歡的了,「對了,你是說要綁架我,我跟你說,我是你的長輩才這樣真心地告訴你的,我非常之不適合你綁架,他會以為我們是同伙啊。他會讓你試試看的啊。那樣的話,你可就要大義滅親了。我可是你的長輩。」

這根本也是實情,他不會是忘了吧。之前他好像還與李元吉相互利用過呢。

宇文承祉臉上現出的簡直是無奈到底的神情,「長輩?大義滅親,不是大意滅親嗎?」

我沖著他翻了個白眼,「什麼呀,我可以沒有讀過那麼多的書,我听不懂的,別太高深了啊,我是你的長輩這可是鐵打的事實。」

「長輩你吃過飯了嗎,你確認一下吧,為什麼不總是說呢。卻要一直像這樣長輩來去的,如何一直掛在嘴邊的呢。你這長輩能為我做什麼,能為你姐姐做什麼,又能為你的帝國做什麼。所以,還為什麼這麼別扭地總是堅持要記著。你應該忘了的。而且我已經忘了。」

「你現在,這麼真切的樣子說得是什麼啊,我是你的長輩,這個都是記在唐書上的,是我們反悔得了的嗎。所以,你綁架我根本就是不成的,他一定會認為我們是同伙,而且,他一直以為我會逃出去的。你也不想想。李元吉怎麼會有什麼真情。是你先天真的好不好,是你做事情還像是個孩子,你要防範的,首先是你自己的糊涂好不好。」

他看著我。我也認真地看著他,本來還怕自己困會先睡著呢,這下子可真是了無睡意了。「絕境中逢生要糊涂一點兒也是理所當然的。想要將事事都清楚地算清,何人會有那麼大的能力呢。就連現在的今上,不也是有他的不得已制衡之處嗎。還有,如此的不想離開此處,不是因為真的是想在這里過這樣舒服的日子了吧。」

「如果是呢?」

「眼下長輩的事情,恐怕也得由我來主導吧。」

「主導什麼?」

「帶你去任何地方,指導你的一生。」

真是混球一樣的人物啊。他現在不是當自己是什麼金羅大仙了吧。

「喂,你……」他已經伸手扼住了我的喉嚨。

與此同時。外面已經響起了腳步聲,是哥哥嗎,不過,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要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呢。

「珂兒。珂兒,發生了什麼事?」進來的是哥哥。哥哥一定是發現什麼了吧,還有,哥哥會不會是宇文承祉的對手呢,

眼下要怎麼辦啊?

「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你是宇文承祉,不過這是在做什麼?逗李元吉開心嗎?現在這樣的你。看起來,已經離初衷太遠了不是嗎?」

李元吉輕輕一攜,就將我帶到了窗邊,微微側身看了一眼屏風之後。我看準了他的手腕一口咬下去。

太寂靜了,宇文承祉竟然一點兒也不在意,直接抱著我躍了出去。我不能置信地看著宇文承祉腕間流血的傷口。都忘了喊哥哥了,這人真的是不是人,竟然讓我沒有一點可乘之機。我又看了一下宇文承祉臉上的不為所動,真是讓人泄氣,他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要跑的樣子。好像是在吸引李元吉的注意力,類似于同歸于盡的那種想法。他到底是在琢磨什麼呢。

「他們來得好快。」宇文承祉一臉滿意的樣子。面向前方,那里出現了幾個身影,李元吉的姍姍來遲的樣子,慢慢變得清晰。我腦海中慢慢映起了剛剛宇文承祉的想法,頓時覺得可笑,拿我來做籌碼,太小了,太微不足道了。

不過,宇文承祉可能是因為要一心對付李元吉的原因,扼住我的手已經卸下了一些力氣,我大口地喘著氣,應該是能夠說話了,現在要做什麼呢,是要求救嗎,讓我求李元吉的話,我真的是說不出口,那樣也太難為情了,明知道他根本就不會救自己,我決定還是省省吧。

可是為什麼不能向哥哥求救呢,思路急速轉換那也是不行的啊,現在如何的明顯,哥哥在這里根本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他那樣的處境其實與宇文承祉都不相上下。

所以,我一直很堅定地看著李元吉。

他無聲注視著前方,好像有一些認不出陰影里的宇文承祉了。是啊,他一直在長大。每一次都變得不一樣,只是一次比一次還要可怕。在復仇的陰影里長大的孩子,會越來越偏執。

「好久不見了李元吉。我們可都是外戚啊,啊,不對,現在您是今上的兒子。地位好像是金貴了呢,一夜之間就變得金貴。」宇文承祉忽然開口。我怎麼覺得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變了。當然這個也能歸結為長大。長大會讓一切事情都有本質的不同。之于他來說就是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可怕。

李元吉靜靜地看著他。目光一點也沒有掠向我,哥哥的目光中則滿是焦急,始終在我與宇文承祉之間轉來轉去。

接下來,宇文承祉大概是嫌我礙事,將我拉到了他身後,只拿一只手拉著我,不是吧,就這樣,也太不拿我當回事了,我開始對著他拉著我的那只手糾結。我又不是什麼听話的小孩子。要不然再咬他一口,不過好像不能形成什麼威懾。

我想著要不要向哥哥示意,比如給我扔過來的一把利器什麼的,只是這個節骨眼上,根本就沒有人在看我,干嘛嗎,為什麼偏偏只集中注意力在宇文承祉的身上,我才是真正的受害人好不好。

還有,這人也實在是太高了,哥哥他們完全都被他擋住了,為了瞧到他們,我不得不跳來跳去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表情也是有一下沒一下的,什麼意思根本就表達不清楚。就關鍵的是,他們完全不看我啊。

「承祉這麼辛苦,到底是想要得到什麼。我很好奇。」過了半晌,李元吉才出聲。

「殿下根本不必費心好奇,那正是我想著要告訴殿下的全部。我想到得到的東西,在這世上估計也只有殿下給得起。當然也不會對殿下有所諱言。」

李元吉似乎是菀爾,「既然如此,更不應該像這樣多轉這許多的彎子呀。」

宇文承祉一臉的欣笑,在如此的環境下也一直是淡定如初,「殿下的脾氣有了很大改變,好像神不知鬼不覺得地變了許多,不大像之前那樣的急于求成了。即使是在自己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有了危險,也能談笑自若。真的是讓人叢生佩服。」

李元吉蹙眉望向他,眼里的那種顏色形同擔憂時的神色,我都有些好奇他要說些什麼,「只是沒有想到承祉會有了自己的愛好,可是你好像覺得所有的所得必須以另一個人的所得為前提。」

宇文承祉失笑,「殿下,這是在暗示什麼,暗示我這次用于威脅您的人對您來說,什麼都不是,根本沒有一點點的震懾力。你絲毫也不會在意。也許我也只是想試試,試試您的誠意,讓你變得很蒼白,之前所說所做的一切都訇然蒼白的那種。打破別人精為設計的局也是一種收獲,殿下說是嗎?」

我好不容易從一旁探出頭來,代價是我的手都快被宇文承祉給拉斷了。

李元吉目光轉向我,神色也只是淡淡,「做壞事也做得這樣的細心。不過這樣的細心到底又想得到什麼貴重的東西呢。是想要些什麼額外于生命的東西來裝點你的貪心呢?」

宇文承祉手上一用力又將我的姿勢給矯正了回去,「那我就照直說,估計殿下也早就已經猜到,是想要劍絕。自從知道這世上還存在著這種東西,就一直強烈地想要擁有。之前已經變得索然無味的人生也忽然轉變。我不打算再看著自己腐爛下去,想要得到新的重生。也要讓自己愛的東西能夠重生。」

李元吉頜首,「果然,那就要用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嗎?不覺得你這樣有多明智。而且你覺得,這里是一個你可以隨便進出的地方,這種想法也是不對的。這麼看來,你連自己的位置也沒有找正。事實上不是你應該來找我,而是我應該去找你。因為得到父皇的庇護,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以為在你那親娘見不到的地方,我就不會殺了你。」

宇文承祉輕聲一笑,「殿下,你這是干什麼,何必動怒,表現得這麼凶狠,之前的謙謙君子不就都白裝了嗎?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一念之間連什麼都毀掉,而且這個一念之間又是那麼的難以磨滅,讓人真的不能視若無睹。殿下呢,現在的心情是不是此起彼伏呢。用這個形容才覺得有些切合實際。」

肅殺的空氣在周圍滋生蔓延,怎麼覺得空氣都是冷的,這個就是一種大戰在即的感覺。我抖了抖,宇文承祉握在我手上的力氣頃刻加了一重。我再次從旁探出頭來,只見哥哥在阻攔著李元吉,他們幾乎都要打起來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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