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隅而安 第六百九十二章 影峙

作者 ︰ 張冉雅

肅殺的空氣在周圍緩緩滋生蔓延,怎麼覺得空氣都是冷的,這個就是一種大戰在即的感覺。我抖了抖,宇文承祉握在我手上的力氣頃刻加了一重。我再次從旁探出頭來,只見哥哥在阻攔著李元吉,他們幾乎都要打起來了,一觸即發。

身為人質這般主要人物的我,根本無人理會。這一點,我早就警告過宇文承祉的,他還不信我。我在他旁邊耳語,「你先放開我吧,專心點看著前面就行了,我想坐下來歇會,放心吧,我不會跑的。因為你也跑不出去。作為長輩,我能為你做的,就是跟你一起被抓。」

他微側身,「敗局已經這麼明顯了嗎。連你都看得出來。」

「喂,你故意裝得這麼鎮定,是不是視死如歸了,其實你這樣子真的是在找死,話說,你不是為了來救我才這樣的吧。」

「哼,公主殿下想事情還真是自以為是。你想得美。」

「你這麼說是意味著我們之間的輩分暫停了嗎,從帝國殞失那一刻開始就打算這樣了吧,一點兒也不尊敬我。最近,真的是連什麼規矩都不顧忌了。看來你是覺得帝國再也不會有起色了吧,看起來也是你最早在心中放棄了一切,那麼為什麼還想要得到什麼所謂的劍絕?」

「閉嘴。」他咆哮了起來。

我還被他訓斥了,他可真的是不念我為長輩了。臭小子我看你是怎麼大吉大利的。不過,他今天到底是要干什麼,難不成是要在聲人都一起同歸于盡。

咦,我面前從天而降了一根繩子,然後,它主動將我拴在了上面,再然後,我就像是飛天一樣竟然飛了起來。飛到一半,被一個幾乎看不清的身影給撲中。繩子折斷,我雙腳落在地面。面前是一個蒙面的臉孔。我伸出手想拉下那黑布時,他已經躍失在空中。

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而就在我的眼前,李元吉與哥哥還有宇文承祉三角鼎立一般站著。可是他們說的話太有趣味了,是在說什麼《幻失譜》,那感覺是在說一本書,听說上面寫著人的前世今生,所有迷戀的來源。不過在這世上很少有人能求得一卦,因為這位傳說中的巫女想要得到的巫資常人往往給不起,是人命。

而有人以生命為抵,選擇為我測了一卦。

卦書上面說,十年前,有人以曾以最低的代價——十指鮮血為我祈求了最好的命格。那就是一生得十人之愛,全是以命為抵的愛。

真是謠言啊謠言,我絲毫不懷疑這個故事是宇文承祉編出來的,這小子小的時候就喜歡听故事的。能編出這樣的故事也不在什麼話下。

「從前我還不相信,不過今日看來。這竟是真的。殿下竟然真的愛著她。」宇文承祉語氣似在喜意。雖然我覺得他應有的最正常的情緒應該是暴躁,但是這一次怎麼說呢,他表現得格外完美。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勝券在握一樣。

反觀李元吉,只是極默然地與他對望。看上去似乎是有一半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

果然如此,宇文承祉對他的分析,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宇文承祉聲音平板,「如果殿下不允。我會真的殺了她,然後自殺。」他反手一伸,我就再無機會在他後面涼快了,很快被他拖到了幾個人的眼前。

在他後面的時候不覺得,原來這里正在風口上,我這麼一被他拉出來。很快吹到一陣大風,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覺得渾身都被風吹透了,從心底向上面冒涼氣的那種感覺。

李元吉看到我的表情,根本沒有什麼要緊的變化。他只是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下子。這個時候,我很狼狽。但是,眼神卻並沒有什麼慌張,這個樣子的展示,他也許真的會認為,我與宇文承祉這家伙是一伙的呢。那也沒有什麼,就那樣以為吧,反正也不是和他一伙就是了。

可是,宇文承祉很快就讓這種略顯平靜的局面發生了變化,「喂,喂,我都喘不……喘不……上……」宇文承祉這一次是來真的了,忽然一下子就扼住了我的脖子。這種感覺已經並不陌生了,我很快就覺得自己變得輕飄飄的,好像是因為不能呼吸,而帶來的可怕的幻覺。

眼前的李元吉的樣子,就像是生在水里的海藻一樣,一直在我眼前飄來飄去。虛虛浮浮,一點也不真實。

我真的快睡著了,連害怕都來不及了,好像是一直有這樣的準備有一天會這樣冷笑著,只得一個冷笑而死去。不管如何,那樣頗多忘記,頗多必須忘記的記憶的一生也終將要放棄。

也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也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種選擇,從來都是要交給上天的。只不過,這一次它的選擇,是讓我破碎罷了。

然而,時間竟像是在這殘酷而優美的一刻暫停了。

一切都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

眼前的影像,並沒有要終止在哪一格的意思,似乎是一直不斷這樣地進行下去。這是與常理不合的,好吧,難道,是上天想要讓我看完這最後的一出戲。

所有人的表情雖然模糊,卻能在我心底顯得清晰,似乎他們就該是那樣笑的,那樣皺眉頭的。其實,一切早就在心底映射。可是我已經變得一點也不害怕,我以為,這就是事情該有的結局。

李元吉忽然說,「慢。」其實,是與另一個人的聲音同時喊出的,那是哥哥,不過,李元吉讓人攔住了他。自己走近了一步,他的目光掠過我,還是一樣的平淡,只不過,現在這種平淡,看在我的目光中,顯得這樣的飄忽。

「雖然我不相信,你能不能真的違背自己的心意殺了她,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是助我得到劍絕的最好助手,怎麼樣,放下這些無謂的事情,去做大事。」李元吉想的,顯然和宇文承祉以為的那個,是不一樣的,他目光甚為隨意地與宇文承祉做著溝通,用詞一點也不注意,還是這樣隨時地任意去激怒他,「一個亡國之人,有一點妄想也是無可厚非的,就只是時間已經流去得太多了,帝國已經是沉尸了,它不會再浮出水面了。還不想清醒嗎?」

他倒真的不會救我,不僅不救我,怕是還想害我。不過,也還算是正常範圍之內,並沒有引起我的恐慌。

听他這麼說,宇文承祉的反應似乎只是覺得好笑,而且還真的就已經笑了出來,他笑的時候,扼在我脖子上的力量有了進一步的減弱,所以,我甚至覺得有些舒服,在這種半生半死之間,人的求生意識真的會很快的滋長,有那麼一瞬,我真的很想活下去。

「殿下的應敵之策真是完美,為什麼要轉移重點,眼下我的重點不是要為你做什麼,而是你要為我做什麼。想要裝作不在意嗎,如果不是作實了這種猜測,我也不會輕易出招。好吧,是要由我來先承認嗎,你的性格早就是如此的,我會承認的,我喜歡她,在最不應該的時候,所以我決定要恨她,因為是她讓我這樣的痛苦,這樣的無法輪回。而現在,我決定要救自己了,而且這件事情的第一步就是殺了她。就算是自殺一樣的疼也要如此。」

在宇文承祉說這段話時,我使勁轉動轉動眼珠,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此時,他放在我脖子上的力量,已經輕得微忽其微,這個轉變已經讓我覺得舒服,也不再狂冒冷汗。

不過,我覺得,他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掌間的變化,所以,這個時候看向他的我,盡量讓自己表現得一動不動,只是轉動了自己的眼珠努力瞧著他。

余光之下,他似乎真的是一副悲傷的表情,我笨拙地分析了一下他剛剛話里的「她」的意思,全部的條件,全部的意思都是這樣表現的,他說的是我。為了騙李元吉嗎,故意編造出這種,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的謊言。至于依據,還找到了什麼天機的道理,說得神乎其神,我目前為止,能夠相信的,也就是他真心想要得到劍絕,而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借口與代價。

不過,那個是什麼。我的余光里映出了他流下來的眼淚。他這個樣子,似乎是在為什麼事情傷心,所以,才會這樣地喪心病狂想要殺掉我這個長輩。

看來,他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再多流一些眼淚,讓李元吉覺得,他不是一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人,但是即使不是從簡單的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也是從懸崖縫里蹦出來的人,依然是那種,即便將眼淚流光了,也會大義滅親的人。

李元吉有一瞬間的神情特別的不自然,似乎是搖了一下,剛剛有刮過一陣小風,難道,他是被風吹得搖晃了。可是,他又不是隨便長在路邊整天隨風輕搖的植物。難道,宇文承祉確實抓到了他的軟肋,而他的軟肋又是我,這個到底要我怎麼才能相信啊。明明就這麼的荒唐好不好。

「那好,請你自便。」李元吉的聲音,最後說出的是這樣一句話,然後,他已經轉過身,我現在的視線特別清楚,他腳下的步子緩緩地走出一段距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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