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眼去瞧他,他倒是持靜,只是保持著鼻問口,口問心的端坐在那里。♀
我退下去的時候听到他對秦王說,「謝殿下許多時日對臣妹的照拂恩澤,臣下當真感激不盡。」
秦王不知道做何回答。
因那時我已快步離開,畢竟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與秦王登堂入室長篇大論呢?
我回頭再回頭,冷不防撞到一個人,像撞上一堵牆,我還想著痛,身子已經給他掬住,慢慢瞧清他竟然是失蹤多日的李元霸,我還想……已進入他的懷抱給他緊緊的抱著。他的聲音像一只嗚咽的小獸好像在什麼地方受了委屈一般在我耳邊「哼哼」著,「晴柔,我可找到你了!」說完又加了加力氣,隔著他厚厚的甲冑我也能听到他的心「撲通撲通」的跳,連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辦得到,只能在所思中繼續匪夷。
猛然想到頡利就在後面,這般虛與委蛇,若是給他看來可能不會是虛與的感覺,只是力量對比太過懸殊,掙而難月兌也是事實,這樣站遠了看八成也還是靜止而已。
身後傳來腳步聲,步伐輕盈健舉,並不厚重就如同衣福雲,如同……我的心已經奪路而逃,天遼地寧的時空之下,響起風過浪頭一樣清素素的聲音,「三殿下歸京了,殿下萬安。」
如果你在這字間細密捕捉,無一絲驚喜,無一絲忡怔,無一絲憐傷,平靜得如同古井水,給時光涸干了波瀾。
李元霸自我肩上抬起頭,睜開眼,一邊打量著來人,一邊放月兌懷中的我。
我亦轉過身來。目光撫上頡利,靜得發冷的面龐,塵世模糊,唯見他,線條明快的面容,內心難以言喻的痴迷眷戀。
我撲上去,抱住他,他也環下手來抱住我。
那一刻,我仿佛得到此生最珍貴的東西。
他低下頭來,刮了刮我的鼻子。眉眼里透出憐愛。只是有一點我說不出的不同。他輕著聲音對我說︰「傻妹妹,想哥哥了吧。」
我涌在心頭的話,一下子全卡在嗓子眼。只是把眼楮睜得大大的,瞧著他,他臉上疼愛的笑容不變,還是那麼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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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將我從他的懷抱中拉開。做成了距離,然後將一個有幾分像我的小泥偶放在我手中,模了模我的頭。我的一滴淚落在泥偶臉上,劃過它面頰由熾熱走向溫煦,像是泥偶回想泥身前塵流出了冰冷的淚水。他的牙色長衫如雨後新雲,乍然飄離我眼底,走到李元霸面前。
我抬眼時已看到李元霸眼中疑惑的目光。但他也終于平靜下來,你就是晴柔的哥哥?似乎還想著再說些什麼。突然給一個活物撲進懷中。
我眼光捕捉到活物為何,不禁感嘆婉吉不愧為虎父無犬女。這一撲連李元霸也覺得意外非常,只是腳下卻分毫未動,我看見頡利適時注意了李元霸腳下,目光中閃過一絲幽冷。
「王爺!」婉吉公主第一次拋了端莊不要,緊緊抱住李元霸,他掙了兩下都無濟于事。
李元霸是誰啊,連他都掙了兩下。
婉吉一定是加使上了上輩子吃女乃的力氣。
最後一下,顯是掙得狠了,婉吉公主抵受不住,環抱破開,人也給摔在了一旁,嚶嚶地哭泣起來,長長的睫毛顫動之下,結生出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紛落不止,簡直是哭出了一條水河來。
頡利見狀過來拉住我的手,向李元霸做告辭之說,便欲拖著我回避。
我還真忘了這個茬兒。
結果,給一躍而起的婉吉公主飄然攔得正好。
頡利眼中閃出一絲難得的驚訝。我倒是平靜,因將門武曲星下凡,神通儼然,逆轉之事,出于其手必不至于奇怪。以上不過是冠冕堂皇,我能有此等見識,不過是由驚訝、驚懼再到驚識的歷練中升華得來,而頡利還明顯停留在第一階段。
下一幕,婉吉公主「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方向感很有問題。
我的驚訝,驚懼,驚識一下子退回未開化的驚戰。對于婉吉公主怎能如此輕易反轉揮動劇情倒退,大家除了震憾,似乎什麼都做不來,也不應該做。
她跪在地上還不老實又向我膝行幾步,意欲無限拉近距離。我不忍看她,這個愛得劇烈的女子讓世人對愛情留下如此淒苦的印象委實太不應該。她抱住我的腿,枉顧我讓她起來的所有努力,終于說出一震顫的話來,讓我不得不停止這種努力,「請嫁給衛王殿下做側妃吧。」倘若拋開理智我會這樣勸她,就算是火也有熄滅的一天,就是冰也有融化的一時,而惟止能止眾止。只是,就算我再是一個合格的答案,也要給一個可以針對的問題啊。
我听清她的要求,覺得無所適從原是之般吻合現下心境。我想,她是這麼愛李元霸的麼,強烈的進取,強烈的後退。看似是個退讓,其實不過是火上澆油,李元霸帶兵出走一事未結,又添一樁。她要讓他鎖事纏身,而我卻成為他的禁忌。她算對了千樁萬樁,卻在我們之間錯做了連線。
李元霸一把執起她的手腕,她跪在地上的身子給陡然力量牽扯得直立起來。她看向他的眼神淒苦不勝,「王爺之所願,臣妾願忍辱負重以求之。」涼潤的嗓音在字里行間相迭,結成一個婉婉的調子。
李元霸皺眉,他的戰甲上晨露未晞,沓來怒意,「六個月前你為了能嫁入王府,居然讓你哥哥挾持了晴柔還差點害死她,難道以為我不知道嗎?」
婉吉愣住了好半晌,才哂笑輕輕,她一直盯著被李元霸握住的手,憮然地搖頭,未做任何辯駁。
李元霸「哼」了一聲,還要說什麼,抬眼看到幽幽行來的李世民,才跪在了婉吉公主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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