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隅而安 第二百九十五章 紅口白牙

作者 ︰ 張冉雅

我說,「不是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嗎,大唐人都熟讀兵書,為什麼這回,糧草反而要到得如此晚呢?」

頡利說,「他們鐵騎飛蹄,就是要行個,人知鬼不覺的計詐。如果整配糧草,就有失,刻意尋求的詭道,正是基于這些考量,羅成會晚些到,做足了唐軍輕敵,冒進的假象。」

假象,這里到處都是假象。才說了幾句話我就落下來,我跟不上他的想法。

好吧,問題轉個向。羅成,羅成會听他的嗎,他可是李世民的結拜兄弟,功夫也好的沒邊,我的衣福雲都打不過他。另外,幾個將軍里面,頂數他脾氣急,是個從不認輸的性格。要牽著他的鼻子走會不會有點難。我察覺到自己其實是這樣巴望的。難以言表的心意里,總會與那個人的歡樂情愁,息息相連。

頡利仿似業已看出了我在想什麼,他笑眯眯地說,「他只認李世民的性格,很好,我去同他說,李世民讓他改向東行,他就會乖乖地听話。」

我當時正大口啜著一杯茶,這里的茶,有一種很清新的味道,挺好喝的。猛然听到,如此讓人震驚的論調,一口茶沒咽下去,全噴了出來。

不過,幸虧我反應快,拿天書全接了下來,現在,這本天書給我噴得**的,成了落湯書。就只好曬出去,好好地晾一晾。

我晾好了書回來,發現同樣被晾在一邊的頡利,正一臉**地,等我回來听他的下文。

我就只好裝作真的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湊過去。他很神秘,也很有把握地說,「你有什麼疑問。問吧。」

我是有很多,多到說不完的疑問,但不方便問出來,就算我問了,他要麼是不回答,要麼就騙我,我才不會問他。

在當下這個,有恨無情的年代,背叛很容易,相信卻很難。反正若要是問那一鍋粥的心里話也不知從什麼地方說起。

于是。我淡淡的搖了搖頭,然後默不作聲,一刻過後。我想起來要問他,「換言之,殿下的意思是,你可以扮成我的樣子去騙羅成。」我這樣故意和他裝糊涂。哪有這麼簡單的辦法。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我去。我又不是李世民,羅成在這種正事上是要看什麼帥印,虎符的。他才不會見我紅口白牙,輕飄飄一說就信了。換了是頡利,頡利也不會輕易相信,我瞪大眼楮。有點翻白眼兒的樣子刺激了他。

他看了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心中的密集想法,已在他心中稀稀疏疏地著落下來了。他輕輕彈指,有笑容從眼中噴薄而出,讓大多數人的笑對比著顯出鄙薄,他說,「如果你是以一種很憐弱的狀況出現的話。他就不會要虎符和帥鑒什麼的。」

我想出這個計謀的名字,它叫做苦肉計。在歷史上很有名氣。他轉了那麼多彎子,費了那麼大的勁兒,就是想讓我心甘情願地去做一塊苦肉,共他合演一出苦肉計。

不過,我再也不想騙人,更不想去騙羅成,因為,羅成不僅幫過我,還救過我,我還沒有報答過他,就更不應該去害他。

但頡利替我分析了一下,這到底是騙還是幫。首先,是在方向上,這是羅成主動送上門兒來的,有被騙之人,主動送上門來的嗎。

我雖然無精打采,但是一不小心就認真地點出頭來。被騙之人有時候是會被騙得很慘,當然就包括,主動送上門去挨騙。這個我是知道的,他甭想蒙我。

他搖頭。與我再認真地挑起眉頭,仔細分析給我,「他們大冬天的行軍根本就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如果不小心遇到了暴風雨,直接被老天爺修理了,那多冤,我只是讓羅成將他們拖累得,行進不下去,然後,我們要打架就拉出來,漂漂亮亮的打一場。你不一直是個正義的小姑娘嗎?」

反正他總是有理,我不服氣,可也不反駁。總之是不再說話。

他也並沒有再繼續說這些,我估計,要他硬生生搬出道理,也是為難他,果然他轉換了話題,很是聲情並茂地說,「今天早上還是個陰天,這會兒就已經開晴了,真好。」然後他就示意我,要出去走走。

有了上次的教訓。就算我再善忘些,今次也不敢放開手腳,真的就上什麼街。街上就是賣再好的東西,我也不瞧上一眼。天氣真晴朗,那冷也就是干巴巴的,真的是冷,我很伶俐地打幾個哆嗦。

本來每一次,都是我走在前面,東瞧瞧、西看看,一會兒鑽進什麼、什麼屋;一會兒又鑽進了什麼、什麼坊。看中什麼東西時,還不等我出聲,頡利總能看破我的心意,主動的付錢,而且從來都不會跟丟。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他若是動用起他的聰明智慧來,還真是做得很好。

但這一次,卻是我跟在他後面,蔫巴巴地走,可這也並不妨礙他逛得很有興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書上說的,田野埋麒麟的緣故,一路上踫到了不少賣字畫的攤子。每一個,他都會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點一番,就差翻看人家的存貨了。他終究是讀過很多的書,還酷愛畫畫,除了對江山大業摯愛外,偶爾也會對這些如痴如醉一下。我也不打斷他,只是隨便在一邊翻翻。

其中,他很喜歡的兩位書生,生意都清淡如水。其實,有時候,意境那種東西是這樣的,太超群,反而沒有市場,沒活路,因同類太少,估計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看懂。

但頡利說,天上的神仙,也不都愛舞文弄墨,還有的,也可能是神仙世家,從生下來就襲了仙爵,真是想平凡,都無有可能。當然,這也不全然是他們的過錯,要怪只能怪命太好,否則,反其道而行之,命途多舛幾個給他看,就會多出幾個哭天沫淚的苦命人兒。呃,那也就更沒有時間去舞文弄墨,看來他們的宿命里就與文墨無關。

頡利一發狠竟然,買了二個攤子上的全部字畫,直接導致當天我的這一場困覺,是不得不困在字畫上的。第二天,一大清早起來,還覺得找到了點靈感,就是下次,幫頡利將晾曬的字畫收起來時,能夠心靈手巧地記得,這一天我流水捆字畫時的手法,捆得又快又好,就好早些結了他那勞役。

誰知這還不算完,他又請這兩個書生吃飯,然後,我就覺得這兩個人簡直是頡利的托兒,還是那款千年的神托。頡利這邊,剛一開腔兒,說科舉。他們就一致說煬帝是個好皇上,煬帝那會兒,他們是要考科舉的,但偏偏亂世禍人,兵連禍結、大地兵戈,生靈涂炭……

我不得不,悄無聲息地,夾一個獅子頭,放到那正在說話的書生碗里,又埋頭吃飯,那書生驀然發現碗里的獅子頭,卡住了話茬兒,道了聲謝,又想話付前言。我又給他夾了個獅子頭,他看了看碗里快跳出來獅子頭,還想說什麼,猶豫一番下來,還是得,先行解了那只獅子頭搖搖欲墜下碗來的危機。

我剛要松一口氣,頡利給我倒了杯新燙好的酒,放到我手里,要我暖手,笑看了那書生一眼,「仁兄的這字寫得不錯,畫的也不錯。一山一狀,一樹一態,深得山水韻之靈慧,此等高材怎麼也隱在市井,徒做碌碌。」說完還配上個及優雅的動作,搖了搖頭,由于他與我坐得及近,頭上的文生公子巾,觸到了我的後脖子,鬧得我一陣接一陣地癢癢。

這書生一笑慘然,痛飲了杯燙酒,「古來大材難為用,小生雖說不是什麼大材,但也是報國無門。前朝科舉初開,給了寒門苦士進身之階,小生便發誓要搏個功名,雖不為名利地位,只是想一展平生所學,無負凌雲之志。」

我默默遞過去,碗里最後一個獅子頭,這小書生向我點頭,致了個謝意,又重新拾回了情感。

我實在沒有辦法,又將頡利面前一只沒有動過的獅子,一並又渡給了他。

頡利何許人也,順水推舟的一笑,是個請勢,然後,他格外淡定從容地說,「內子也賞識二位先生大材,她從來溫慧善良,最是見不得不平之事。昨日我們曾于暗中,見過二們的才識,真真如驚鴻一瞥,絕難忘懷,一定要在下相請二位兄長,以廷敬佩之情。」

我听著他道,「內子」二字,又瞧他面不改色地從容淡定。真真是驚他為天人一般。

那二書生同時抬眼瞧我,一臉莫大的感謝,看那個情況,那個是意思莫不是要跪謝于我。那他們就太冤了,這里面完全沒有我的事,而且我也不覺得頡利找到他們是什麼好事,沒準兒還會害了他們。

我因嘴里還裹著一口獅子頭,情非得以,只好拍了個響動以為勸誡,我是誠心實意地想要勸告他們,只是我拍得手指都發麻,把二個書生倒是嚇了一跳,卻不能一下子將他們嚇跑。讓人很是憂慮。

那臉皮厚的主子一笑絕塵,「內子性格豪爽,不拘小節,二們見笑了。」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隋隅而安最新章節 | 隋隅而安全文閱讀 | 隋隅而安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