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豬肉瘦肉多,肥肉少,這樣的豬比大白豬要便宜一些。方致遠對著黑豬肉倒是非常喜歡,黑豬肉吃起來比大白豬的肉要香多了。中午的飯就是炖豬肉,林正家的帶來的酸菜炖的大塊的豬肉,還炒了豬肝,燒了豬血,爆炒了豬腸。
四個菜,可都是用大盆裝的,林信家的主勺,比起方致遠燒的更為的有農家味道。酸菜里的豬肉切的有小孩手掌那麼大,厚度也要有手指厚,方致遠本以為吃下去會有些膩,可一大塊肉下去,只覺得肥而不膩,入口咸香,再撈上一大塊的酸菜,好吧,他就著吃了三碗飯。
大壯小壯也也是吃的痛快,嘴巴都是油。林誠家的看著孫子吃的高興,比自己吃了還高興。看著小壯吃的把肉湯滴在了衣裳的領子上,趕緊用濕布去給他擦擦,嗔怪的對著林正家的說道︰「老二家的,小壯吃飯還不穩,你怎麼沒給他帶個兜兜,這吃的油膩膩的,你洗的勤快又得費衣裳了。」
林正家的今天走的急,也沒帶兜兜,被自己嬤嬤一說,心中有些不高興。他本來就對著自己的公爹,嬤嬤偏著林霜心中不舒服,這個時候林誠家的說他沒帶兜兜,他下意識的就覺得是林誠家的再挑他的毛病,說他過日子不知道節儉。
他看看小壯,不舍得說孩子,又心中不痛快,臉上就帶出來些。方致遠看著心中感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婆媳天生是冤家這個道理看來在哪個世界都是公理啊。
方曾吃了飯就要去鎮上,問方致遠想要什麼,說給他帶回來。方致遠在家有吃有喝,並不缺什麼就沒開口。方曾看著外甥不說話,心中還以為方致遠心疼銀錢,想著還是自己給估模著買些零嘴兒回來給外甥。
大壯小壯吃了飯就跟著他們的阿麼做糯米粑粑,大人們把糯米粉和好了,他們洗干淨手,拿了模具把粉團塞進去抹平了,學著大人的樣子在桌子上拍幾下。方致遠並沒有動手,而是看著他們弄。大壯弄了個圓餅模樣的,看著倒是像模像樣,小壯非要弄個烏龜的,可他拍完了之後糯米團卻粘在了模具上,他用力拍拍,那糯米團就是紋風不動。把小壯急的不行,最後用手去掏,當然烏龜粑粑也被弄的慘不忍睹。
林正家的見了,趕緊上前看看,一看才知道,他上模具的時候沒先撒干的糯米粉。這樣一來,糯米就黏在模具上了。林正家的是個急脾氣,對著小壯一虎臉,嚴禁他再玩糯米粑粑。林誠家的就說了他兩句,屋子里的氣氛陡然被的低沉了。
小壯雖然小,可看著他阿麼和嬤嬤臉色不好,也不敢動了,手足無措的站在屋子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方致遠認命的牽著他的小手出去,哄他吃了個柿餅才讓這個小吃貨又有了精神。
大壯沒一會也過來了,他看著小壯手上的柿餅,眼楮亮了亮。可能是家里的長輩的教育,讓他不好意思跟方致遠要東西吃,只好眼巴巴的看著,小眼神時不時的看向被小壯咬的參差不齊的柿餅上。
方致遠也沒有厚此薄彼,又進去拿了一個給大壯。大壯不好意思,低著頭,方致遠干脆就塞在他手上。等第一籠糯米粑粑蒸好了之後,大壯小壯拖著方致遠一股腦兒的跑進了伙房。
現蒸的糯米粑粑透著清香,大壯小壯眼巴巴的看著那蒸籠,方致遠聞著也有些餓了。林誠家的看著,就掀開了蒸布,用鍋鏟弄了三個烏龜在碗里。因為剛剛出鍋,糯米粑粑上冒著騰騰的熱氣,林誠家的也不敢就這麼拿給他們吃。方致遠就想著用涼水冰一下,他也被那白色的小烏龜給弄出了食欲。
林誠家的看了方致遠的動作,趕緊阻止,說道︰「虎子,吃剛出鍋的糯米可不能用涼水冰一下就吃。糯米外面涼中間熱,吃了心里會燒心的。心急吃不了熱糯米,你下次可記住了。」
等到林誠家認為可以吃了,方致遠他們三個都端著個碗,排排坐的等著吃了。說實話,沒放糖的和餡的糯米粑粑吧並沒有想象中的好吃,可卻很是清香。糯米實誠,一個就很能頂餓了。方致遠吃完了,覺得晚飯可以少吃一碗。
不遠處,騾車獨有的車輪聲從遠處傳來,方致遠已經能听出這是他舅舅的騾車,興奮的帶著大壯小壯在門口迎他舅舅。方曾去的時候弄了不少的東西,來的時候也帶著不少的東西。
看著方致遠和大壯小壯,他停了騾車下來,從車里的背簍里模出了三個冰糖葫蘆,分給了他們三個。林誠家從門口處見了,直呼道︰「大外甥,你這是干啥,給咱家的兩個還帶吃食,平白無故的花這錢干嘛。」
方曾不在乎的說道︰「沒啥,大壯小壯喊我一聲叔叔難道白喊的,一些吃食還不要得。舅嬤,我這回去鎮上給人家帶些肉過去,那陳掌櫃非得給我帶了十斤醬牛肉回來,到時候做酒席的時候也能做個菜。你們晚上也嘗嘗味道,我這兒有一匹布,想給虎子做身衣裳,還得麻煩舅嬤給做了。」
林誠忙笑著應了,說道︰「行,只要外甥不嫌棄舅嬤做的不好看就行了。舅嬤到時候給衣裳里添些皮子,這樣穿起來暖和又輕巧,保管多冷的天也冷不著虎子。」
方曾去了鎮上可不止帶回這些東西,陳掌櫃給帶了十斤牛肉,還有一盒點心。而到陳老三那兒去,陳老三這些日子賣柿餅賺了個紅火,看著方曾送他豬肉,硬是給了方曾一筐蜜桔和一塊布給他帶回來。那蜜桔可是南邊的玩意,運到這兒要賣二三是文一斤,這一筐最少也得有十斤,方曾推月兌了一番,可硬是沒推的掉。
他把蜜桔搬下來的時候,大壯小壯眼楮看的鼓鼓的,他們也見過蜜桔的,可吃過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只知道這蜜桔是個好吃的東西,眼楮跟著方曾手上搬著的籮筐轉,圍著方曾跑來跑去。
方曾喜歡小孩,也不是小氣人,一人拿了兩個讓他們先吃著。林誠家的見了趕緊攔住著。這蜜桔可不是糖葫蘆,一個就得四五文錢,兩個都得十個大錢了。他們家可不興這麼佔人便宜,沒得讓人說自己家眼皮子淺。
大壯小壯雖然很想吃,但還是很听自己嬤嬤的話的,即使再不舍得,也只好念念不舍的把蜜桔放下來,不再踫了。方曾說道︰「舅嬤,孩子們吃點東西算個啥,你這樣攔著,我心里可就不高興了,這不是拿我當外人嗎?來,大壯小壯,你們拿著吃,要是你嬤嬤回頭說你們,別怕,就到叔叔家來,叔叔給你們擔著。」又把蜜桔塞給了大壯小壯。
方曾這樣子說了,林誠家的也不好再說什麼,可也盤算著家中有什麼能給方曾家送些的。不管怎麼樣,自己家也得表示表示,不然只進不出,那成了什麼樣子了。
大壯小壯見他家嬤嬤沒再攔著,歡呼一聲,拿著蜜桔就跑了,就怕他嬤嬤反悔,不讓他們吃了。方致遠沒和他們一道去,給他舅舅順順東西,看見一籃子雞蛋,問他舅舅道︰「舅舅,家中還有兩只雞下蛋,你買雞蛋干什麼?」
方曾看著雞蛋笑著說︰「不是買的,這是我去劉家村的師兄家請他來咱家吃酒,他家里的硬塞進來的。」
方致遠好奇道︰「舅舅,是哪個伯伯啊,我好像沒什麼印象。」
方曾想想,他師兄是初一來他家拜年,而且從來不留在家中吃飯。他哥帶外甥回來都是從初二開始,好像外甥還真沒見過他師兄。這麼一想,趕緊細細說了一下,省的到時候不知道那號人,尷尬了。
方曾說道︰「我這師兄當年跟著你姥爺學的打獵手藝,他還出去跑過幾年,身手比我要好上一些。自從你姥爺沒了之後,他每年初一都來咱家拜年,四禮都是齊的。後來大些,我還跟著他學過打獵的本事。今年你生日,我想著把他給請來熱鬧熱鬧。」
方致遠一听這才明白。
糯米粑粑蒸好了,林信家的林正家的死活不願意再在方家吃晚飯了,方曾給每人拿了十個蜜桔,他們是怎麼也沒拿,一溜的跑了。搞得方致遠還得每家挨門挨戶的去送,當然,回來的時候手里也沒空著,手上的小筐里裝滿了雞蛋。方致遠看著兩小筐的雞蛋郁悶了,難道現在流行送雞蛋。
大壯小壯是方致遠的小尾巴,這個時候被方曾留在自己家中吃飯。大人們走了,他們更為的放得開些,一會跑過來在鍋膛中扔個不知道從來拿的板栗,一會兒磨磨蹭蹭的埋個紅薯在灶膛中,不一會兒,小臉上就灰蒙蒙的。
方致遠看著心中也高興,家中平時只要他和方曾在,今天多了兩個小孩,那人氣卻是熱鬧了很多。他看著就喜歡,也不在乎大壯小壯黑乎乎的小手和灰灰的小臉,領著兩個小吃貨用熱水洗干淨了小手和小臉。
晚上,林正過來領大壯小壯,和方曾說好了,方致遠生辰的前一天去接劉阿麼。他過來看看,第二天好下手。仔細告訴了方曾劉阿麼家的地址,抱著小壯,牽著大壯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方曾和方致遠把腌制好的辣白菜給鎮上的雜貨鋪送去,又跟林信家的買了白菜,再做了一輪。時間就到了方致遠生辰的前一天,方曾借好了桌椅碗筷,買好了大部分食材就順道接了劉阿麼過來。
劉阿麼看著是個精瘦的老阿麼,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帶著個比方致遠高上一個頭的少年。方曾給劉阿麼介紹了一下明天的情況,讓他拿主意做菜。
劉阿麼看了看方家準備的食材,心中有數。而那個少年就在方致遠目瞪口呆下,捧著兩口大鍋下來了。方曾趕緊去接手,說道︰「孩子,別弄,這個沉,你年紀還小,不要累傷了。」
劉阿麼卻笑呵呵的罷罷手,說道︰「這是我孫子劉莊,他啊,從小就力氣大,這兩個鍋對他來說沒什麼。不礙事的,方當家的,你就放心吧。」
這個時候,方致遠仔細瞧了瞧,眼前的少年。個子比他高上了一個頭,五官不像這兒的哥兒那樣顯得精致,到更像個漢子那樣。用現在的眼光來看就是英俊,很是硬朗,他的臉很是稜角分明,鼻子很高挺,加上他看著比較沉默寡言,就是一個活月兌月兌的未來硬漢的雛形。要是在現在,一定能吸引很多女孩子。
可惜,是在這個時代,他還悲催的生成了哥兒,依著他這個樣子倒有些和自己親阿麼相似。在這兒漢子的審美中恐怕就有些吃虧了,這麼一想,方致遠心中對著這個少年有了一些惋惜。
劉阿麼對著方曾說道︰「方當家的,你家的伙房不小,可灶膛卻燒不了三桌酒席。要再搭個大灶,也不用麻煩,就在院子里面碼個灶,用完了再拆了就行了。」
方曾一听,就去搬磚頭,方致遠也去幫忙。劉莊也跟著在後面幫忙搬,方致遠看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說道︰「那個,你不用搬了,這個給我和舅舅搬就行了。你是哥兒,去和你嬤嬤歇歇,這活交給我們做就好了。」
劉莊有些詫異的看著對他說話的方致遠,自己跟著嬤嬤去別家做事,哪家都認為給了錢自然要他們多做事,他現在幫忙也是讓他嬤嬤多歇歇。現在方致遠這麼對他一說,他心中有些詫異,更多的是對別人善意的感激。
他搖了搖頭,說道︰「沒事,這灶我搭慣了,不算什麼。」說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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