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沒有打弟弟。」兒仰著小臉說道。
「那他方才睡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哭成這樣?」唐擎飛質問。
兒努力想解釋,「我不知道,我走過去看弟弟時,弟弟還在睡覺,所以我就走了。」
「小孩子不能說謊,你若真的打了弟弟就要老實承認。」他板起臉孔看著兒說,不希望她養成做錯事卻撒謊的習慣。
「爹,姐姐真的沒有打弟弟。」一旁的瑜兒也為姐姐澄清。
伍四娘邊抱翥力個不停的孩子哄著,一邊勸道︰「三爺,孩子難免淘氣,別罵她了,還好孩子也沒受傷,這件事就算了。」
「不成,小餅不教,以後大過便難改了。兒,你回去罰寫三字經十遍。」唐擎飛覺得孩子的品性從小就要好好教導,不能因此慣壞他們,讓他們養成不好的習性。
兒緊抿著嘴走回來,剛好被提前回府的花清蕾見到。
不久前剛得知一件喜事,花清蕾嘴角噙著抹笑意,可一看見女兒繃著張小臉,好似受了委屈,連忙關心的趨前問道︰「兒這是怎麼了?」
「娘,爹罵姐姐。」瑜兒拉著她的手告狀。
「爹為什麼要罵姐姐?」
瑜兒用稚女敕的嗓音說道︰「我跟姐姐去看弟弟時,他還在睡覺,姐姐真的沒有打他,是弟弟的娘走過去看弟弟時,弟弟才哭哭的。」
聞言,花清蕾嘴角的笑意頓時斂起。「你是說你爹不相信你們姐弟說的話,懷疑是兒偷打了弟弟?」
「爹還罰姐姐抄寫十遍的三字經。」瑜兒很為姐姐不平。
花清蕾听了瑜兒的話後,方才因得知那件喜事的好心情頓時消散無蹤。
兒拉著她的手,委屈的皺起了小臉,「娘,我真的沒有偷打弟弟。」
兩個孩子有多乖巧,她還會不知道嗎?花清蕾心疼的蹲抱住她。「娘相信你,三字經你不用抄了。」
兒擔心的問︰「可是爹……」
「你爹那里我去跟他說。」剛好看見唐擎飛回來,花清蕾讓碧心先帶兩姐弟回房里去,才對他說道︰「琪兒不會撒謊,她說沒打那孩子就是沒打,你不該不問清楚就急著罰兒去哄你的四娘。」
唐擎飛聞言,立刻皺起眉道︰「你說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為了哄四娘就罰兒,兒看過孩子之後,孩子便哭個不停,定是兒對他做了什麼才會這樣,兒是怕被我責備才不敢承認。」
花清蕾反問︰「瑜兒說那孩子是在他娘過去時才大哭起來,你怎麼不說是他娘偷打了他呢?」
「明有做娘的會偷打自己的兒子。」他不相信有母親會做出這種事。
「一般做娘的不會打自己的兒子,但若是另有目的呢?」見他一味袒護著伍四娘,花清蕾冷下臉。
唐擎飛覺得她越說越過分,有些不悅。「四娘不像你那麼聰明,她沒那麼多心眼。」
原來在他心里她是個滿肚子心眼的人!花清蕾再也忍不住動了怒,「我知道你難免偏愛自己的親生兒子,既然如此,以後瑜兒和兒還是我自己教吧,免得不小心你心肝兒子哭了,又要怪到他們姐弟頭上。」
他的臉色沈了下來。「我像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嗎?你這是在無理取鬧,我知道你不喜歡四娘,但也不能這樣寵著孩子,會把他們寵壞的。」
「孩子我會自己教,不勞你擔心,以後我也會禁止他們再去你的四娘那里,這樣你放心了吧。」說完,她掉頭走進書房,將自己關在里頭。
原本花清蕾想告訴他,她今天回去看爹時,順道去看了大夫,大夫說她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現下這消息她氣得也沒打算說了。
唐擎飛不覺得自己有錯,回到房里後也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自四娘來了之後,他們夫妻之間便常有摩擦,但他以為清蕾能包容和理解,四娘孤身一人帶著孩子,無依無靠很可憐,同樣身為女子的她應能對她多憐惜些。
可她卻容不下四娘,連兒做錯事都一味袒護。
他原以為清蕾是個胸襟豁達的女子,既能將兩個孤兒視如己出,定也能接納四娘和她的兒子,沒想到她對他們母子有如此深的成見,他不禁對她有些失望。
「……若我是你,便會盡量減少出門,免得讓別人有機可乘,清蕾,你是聰明人,該不會想不到這層吧?」唐夫人溫言提點三媳婦。
原本兒子夫妻的事她是不想插手,但見兩人似乎越鬧越僵,這才出面給兒媳提個醒,免得便宜了別人。
當初伍四娘帶著孩子來唐府,她曾勸過兒子將孩子留下,母親安置到別處去,可他認為孩子仍年幼,需要母親照顧,且強迫他們母子分離未免太殘忍,便執意將伍四娘留在府里。
她身為人母,自是能體會一個做母親的心,對這件事也沒再多言,只提醒兒子要拿捏好分寸,切勿影響他和清蕾的夫妻之情。
兒子雖信誓旦旦旦保證說不會,但如今看來,他們夫妻仍因此有了嫌隙。
花清蕾無奈道︰「娘說的道理我明白,可是若一直留在府里不出去,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所以你便想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你這是逃避,無法解決問題,找個機會好好的同擎飛談談,免得讓夫妻之間的誤會更深。」唐夫人苦心勸道。
「嗯,我會找個時間同他談。對了,娘,我前日去看大夫,大夫說我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聞言,唐夫人面露驚喜。「太好了,擎飛知道嗎?」
「我還沒跟他說。」這兩日見到他,她連話都不想說,而他也不像以前那樣會哄著她,老擺著冷臉給她看,讓她更不想說了。
「你這孩子怎麼不告訴擎飛呢,他若知道你懷孕,定會很高興,快去告訴他,剛好趁這時與他好好談談,知道嗎?」唐夫人喜道。
比起伍四娘,她更喜歡清蕾這個媳婦,一心盼望兩人能重歸于好。
花清蕾在婆婆的催促下,離開婆婆的院子,準備回自己屋里。
走往回去的廊道上,她瞥見前方的一個角落,伍四娘竟抬手掮了兒一巴掌,嘴里好似還在罵些什麼。
瑜兒上前護著姐姐,也被她甩了一個巴掌。
見此情狀,花清蕾氣憤的快步走過去,抓住她的手,「你憑什麼打他們?」
伍四浪沒想到竟會被她給瞧見,有些驚慌的想扯回自己的手,一邊解釋,「姐姐息怒,是他們對我口出不遜,我才稍稍教訓他們一下。」
「他們是怎麼對你口出惡言?」花清蕾怒聲質問。
「他們……」瞟見唐擎飛剛好從走廊那端走過來,伍四娘頓時淒淒慘慘的哭了起來,宛如受了天大的委屈,語調還刻意揚高,「三少夫人,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不敢再踫瑜少爺和小姐,求您原諒我,別趕我離開唐府。」
花清蕾見她竟能一秒鐘就哭成淚人兒,登時目瞪口呆。
這時唐擎飛正從花清蕾背後走近,見到伍四娘哭得淚鍵鍵,再見花清蕾拽著她的手,以為是她欺負了伍四娘,有些生氣的用力扳開她的手,順勢一推。
「清蕾,你這是做什麼?誰準你趕四娘走!」
花清蕾一時不防,身子踉蹌了下,腳步沒站穩,連退了兩步,背後先撞到廊柱再狠狠摔到地上。
見狀,碧心焦急的上前扶起她。「三少夫人,您有沒有怎麼樣?」
「碧心,我肚子好疼!」花清蕾痛苦的按著月復部,一時爬不起身。
碧心艱難的扶起她。「三少夫人,我們快回去,我馬上讓人去請大夫。」
沒想到竟會將花清蕾給推倒,唐擎飛走過去,有些歉意的開口想說什麼,這時碧心突然驚叫一聲,瞪著她滲出血跡的衣裙。
「三少夫人,您流血了!」
「怎麼會流血呢,傷到哪里了?」唐擎飛急問。
碧心著急道︰「糟了,小姐月復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姑爺,您快帶小姐回去,我這就去找大夫。」將她交給唐擎飛後,碧心飛快的奔去請大夫。
「孩子?」唐擎飛一愣,接著驚喜的問︰「清蕾,你懷孕了?」
花清蕾忍著月復部的劇痛,她感覺得到自己怕是留不住骯中的骨肉了,恨恨的從牙縫里擠出話來,「沒錯,我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但這個孩子怕是要被他爹給親手殺死了!」
說完,她推開他攙扶她的手,拖著沉重的腳步,想走回寢房。
她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道從她兩腿間流下的艷紅血跡。
兩個孩子頓時嚇得哭了,緊跟在她身邊扶著她。
唐擎飛看著在地上蜿挺、殷紅醒目的血跡,整個人驚呆了,須臾他才回過神,醒悟自己做了什麼,大步上前抱起她,不顧她的掙扎,直奔回寢房,一路大吼著,「叫大夫、快叫大夫……」
大夫離開後,唐擎飛的表情滿是內疚自責,神色不安的走進房里,叫喚了聲,「清蕾……」
花清蕾一听見他的聲音,哀痛的心緒還未平復,憤怒激動的趕人,「碧心,叫那個殺了我孩子的凶手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他那張惡心的嘴臉,叫他滾!」
唐擎飛來到床榻邊,試著想向她解釋,「清蕾,我不知道你懷了孩子……」
「不知道我懷了孩子,所以你就可以無情的推我罵我,好去取悅你的四娘嗎?唐擎飛,你不要再擺出這副讓人惡心的無辜臉孔了,那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你既然這麼想跟四娘好,你就大方的跟她在一起,為什麼要拿我來哄她開心呢?」她心寒又心痛,冰冷尖銳的目光除了怨恨,再無其他感情。
他抓著她的手想挽回什麼。「我不是故意要推你……」
花清蕾憎惡的甩開他的手。「不要踫我!拿開你的髒手,一個為了別的女人而殺死我孩子的人,不配踫我!」
她憎恨嫌惡的斥責讓唐擎飛面無血色,他想起不久前就是自己親手將她給推倒的,害得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他惶然的將推了她的那只手藏到背後,一時倉皇失措不知該怎麼辦。
花清蕾臉上布滿冰霜,瞪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恨意。「你只看見我抓著伍四娘的手,就認定我在欺負她,但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她打了瑜兒和兒巴掌,我知道他們不是你親生的,你不會感到心疼,你只會心疼你的四娘和你兒子!」
「不是的,我並不知道四娘打了兒他們。」他以為是她在為難四娘,所以才會……
「現在在你眼里,不管那女人做什麼你都覺得她沒有錯,錯的都是我和那兩個孩子,現在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你滿意了吧,滾出去!別再在我眼前污了我的眼楮,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個凶手。」
听她口口聲聲指責他是凶手,句句字字的恨意仿佛化成尖銳的刀鋒,狠狠插在他胸口,他張口想辯解,卻無法否認是他一手害死孩子的事實,他心里又痛又悔,掩著臉,流下悔恨的淚水,啞著嗓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花清蕾對他流下的淚無動于衷,他那幾滴淚還遠不及她所流的血的萬分之一,見他還不走,她起身要下床,「好,你不走,那我走!」
「不,我走,你好好休息。」她才剛小產,身子正虛弱,他怎可能讓她在這時離開,再看她一眼,望見她那冷如寒冰的眼神,他心口陣陣揪痛,緩緩走出房間。他一出寢房,一名婢女便前來傳話,「三爺,夫人請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