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洛翩撥通了程曼曼的電話。
「喂你好，我是程曼曼。」
洛翩故作低沉地說道，「程曼曼小姐，您好。」
那邊似是安靜了一下，便听得電話那頭暴怒的吼聲，「洛翩！」
她連忙將手機拿開了些，等到吼聲低了下來，才又貼在耳邊，笑道，「曼曼，你在咆哮。」
程曼曼稍稍平靜下來，「充其量是吼叫。」
然後她話鋒一轉，「翩翩，你竟然換手機號也不告訴我，打你電話一直提示我是空號空號空空號！」
洛翩吐了吐舌頭，「被偷了。」
「那為什麼現在才買？」
「沒錢。」
貌似听到那邊椅子倒地的聲音……
十秒鐘以後，程曼曼艱難地說，「你真背。」
「是啊。」
「那麼，你住在哪里？」
「葉清塵家。」洛翩很自然地月兌口而出，這才發現曼曼並不認識葉清塵。
可是她低估了葉清塵的名聲，程曼曼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哪個葉清塵？」
「ellf。」
貌似听到了杯子打碎的聲音……
「你不雷死我不甘心是不是……」十秒鐘後，程曼曼又一次非常艱難地說。
「我說的是事實。」
「那麼，」程曼曼加重了語氣，「你怎麼會住到他哪里？從實招來，不準有一點點的隱瞞。」
洛翩一邊哀悼電話費，一邊只能把一切全盤托出。
「嘖嘖嘖……」程曼曼在那一頭咂嘴，「你可真是幸運啊。」
洛翩不語。
程曼曼又戲謔地道，「唉，有沒有愛上他啊？」
洛翩的呼吸一滯，臉霎時漲得通紅。
「有沒有啊？」那邊不依不饒。
「有。」深呼一口氣，洛翩坦然承認。
「你你你你你你……」程曼曼驚嘆道，「真是沒定力，這麼快就被擄獲芳心了？」
「是……」雖然很沒面子，可是這是事實。
「他真的有傳聞中那麼帥？」程曼曼八卦兮兮地問道。
「比傳聞中還要帥。」
「咋咋咋！」又是一陣更加響亮的咂嘴聲，「報紙上看不清楚，給我傳幾張照片。你電腦沒有被偷吧？」
「沒有，放在行李箱里了。不過得征求他的意見。」洛翩頓了頓，語氣有些惱怒，「說到電腦我想起來了，你還怨我沒和你聯系，我給你qq上留了多少言，你上沒上啊？」
程曼曼語塞，弱弱地說，「沒上。」
洛翩威脅般的哼哼幾聲，「快快招罪！」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打這個電話，如果我不打這個電話我就不會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如果我不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我就不會需要認錯……」程曼曼學起了哀怨的某佟，滔滔不絕。
「停停停！」洛翩大聲喊道，「不听你的懺悔了，拜拜。」
「拜咯！」
收了線，洛翩吁了口氣。她長睫一動，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客廳的大落地窗前，葉清塵獨自一人站立著，身姿挺拔，側臉清俊，修長的睫毛下那對黑眸中竟氤氳著憂郁，薄唇微抿，透出些剛毅。
「 嚓。」
葉清塵微微錯愕地轉過頭，「你……」
洛翩唇角微揚，「我拍了你一張照片，介不介意我發給朋友？她可想要了。」
葉清塵無所謂地笑笑，「隨意。」
「 嚓。」又是一張。
「嘻嘻，拍張正臉。」
葉清塵輕輕一笑，並不作答。
看著手機里的葉清塵，洛翩一下子陷入恍惚中。那昏黃的金色晚霞，薄薄地籠罩在他的周身，暈染出一團濃重的哀傷。
白色襯衫的他，就像一個茫然卻已經被強迫接受現實的孩子。對，孩子，即使與他頎長的身材、驕傲的身份所不符。
長久的安靜。
「窗外有夕陽嗎？」葉清塵打破了寂靜。
洛翩站到窗邊，微笑著說道，「有啊，是金色的，一大片一大片潑灑下來，你的身上也有哦。」
她的語氣輕柔，極有耐心，就像在敘述一個很美麗的故事。
「是嗎？」他的聲音悠遠起來，卻又陡然低落，「可是，我看不見。」
他依舊在微笑，可是英俊的眉宇間是一抹濃的散不開的憂郁。
「你並不像外面傳說的那麼冷漠。」洛翩坐在了沙發上。
葉清塵彎了彎唇角，也坐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長腿伸展，「外面都說我很冷漠嗎？」
「是啊，報紙上，公司里，都這麼說。」
「哦？那，你覺得呢？」
「沒有啊，我覺得你很好啊。不過，那張報紙上你的照片真的很冷耶。」
「報紙上？」他的俊眉微蹙，「什麼時候？」
「我也不清楚了，就是最近吧。你的背後，嗯……像是宴會。」
葉清塵合上了眼楮，很是困倦一般，「那天，我是去應酬，拿一個大項目，沒想到會遇上我爸。」
他停了停，似是在回憶，「不，他是計算好的，還帶了個女人介紹給我。」
他睜開眼楮，一對黑眸直視前方，「我能給他好臉色看嗎？」
洛翩撲哧一聲笑了，「有這個必要嗎？」
「有。」他賭氣似的說道。「讓我感覺就像賣不出去了，要推銷掉一樣。」
「你賣不出去？」洛翩坐近些，好笑地說，「你以前照過鏡子吧？」
輕輕嘆了口氣，「可是我現在看不見，連我自己都覺得……」
「上帝看你太完美了。」洛翩立即打斷了他，「你知道嗎？如果你的眼楮看得見，或許我現在都沒有勇氣坐在你身邊。」
葉清塵等著她繼續。
「因為我會自卑。」洛翩非常認真地說道。
「世界上比我好的有的是。」他的手指緊緊收住。
洛翩注意到了這一點，輕輕問道，「那麼，你遇到過嗎？」
直到暮色四合。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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