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放棄治療 第58章 心如死灰

作者 ︰ 愫影

由于長期佩戴戒指,朱非朱左手的無名指上留下了一小圈的白色,與手指的其它地方形成鮮明的對比,好似一圈與生俱來的天然戒指紋。

池銘死死攥著手里的戒指,簡直恨不得將戒指揉成粉末,盡管他目前的力量,隨時能摧毀這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但他卻知道,他永遠也摧毀不了朱非朱眷戀紀楠的心。

想到這里,池銘更加失神地望著朱非朱,她的臉沒有半分血色,旁邊的醫生給他拿了把椅子,但池銘依舊站著不肯坐下,他心如刀割,失魂落魄般的,只用如膠的目光凝視著朱非朱。

「池總,要不送醫院吧?」醫生試探著問道,池銘卻冷冷地瞪了醫生一眼,嚇得穿白大褂的醫生慌忙低下頭不敢再說話,「就算死,她也要死在我的房子里。」池銘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朱非朱在家庭醫生的護理下,躺在床上高燒到陷入昏迷。池銘就一直站在床邊,他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似乎是一個晝夜,從白天到晚上,又到次日的早上,太陽薄薄的光一點透進來,混沌得好像黃昏。

「池總,好歹吃點東西吧?有這麼多家庭醫生和護士的照顧,朱小姐一醒了,肯定會立刻叫您的。」但任由管家如何說話,池銘都一聲不吭紋絲不動,他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盯著進進出出的護士為朱非朱量體溫、打針,拭汗。

而朱非朱躺在那里,如果不是發燒到紅潤的臉頰,一動不動的她簡直如同一具尸體,而一旁的池銘始終佇立在原地,他的身體漸漸發僵,腦子里卻全是朱非朱的一顰一笑。

朱非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到紀楠,他回來了,他會說會笑,似乎和過去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眨眼間,朱非朱卻看見爆炸中央的紀楠,在火舌噴出的前一刻,紀楠听到朱非朱的叫聲,驀地回頭望向她,他紅色的眸子泛著光澤,嘴角不自覺得微微上揚,完全不是僵硬的刻意行為,似乎只因為她是朱非朱,他才展露出淺淺的微笑,可那笑下一刻卻被爆炸徹底的吞沒。

池銘看著床上憔悴不堪的朱非朱,她已經昏迷了許久,兩頰的顴骨都瘦得突了起來,凌亂的頭發全都貼在臉上,更顯得瘦了。

朱非朱的眼窩深陷下去,她的眼睫毛本來就長,淚水毫無阻礙地順著長長的睫毛滑下去,悄無聲息地落到枕頭上,濕了一大片。

朱非朱的燒逐漸退下去,護士拔針的時候朱非朱稍微睜了睜眼楮。

由于長時間不見光,朱非朱的眼眸很難聚焦,她朦朧的眼楮里,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暈,而在這光暈的中心,她卻隱約瞧見一個熟悉的影子,熟悉的臉部輪廓。

朱非朱的手忽然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好似生怕他會離開,「紀楠……」她的聲音啞啞的,嘴里也是苦的,發燒到連舌頭都發麻,說話也不利索。

朱非朱眼楮里含著一點笑意,嘴角微微抿起,然而等到近在眼前的面孔逐漸變得清晰時,朱非朱才瞧清,原來湊近眼前的竟然是池銘,她即刻厭惡的松開了手。

池銘的眼楮暗淡下去,朱非朱的眼神變化太快了,快得他的一顆心都沒有半點緩沖時間。

朱非朱肩膀處的傷口疼痛,人卻是清醒起來,她睜開眼的瞬間,醫生和護士都聚攏來,她的目光在人叢中來回梭巡,絲毫沒有停留在池銘臉上的意思,她迷惑而困頓地注視著眾人,仿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池銘的眼中滿是關愛,看到朱非朱醒過來的一刻,他的一顆心幾乎都要跳出胸腔來一樣,「你醒了?」

朱非朱卻瞥都沒有瞥池銘一眼,只是開口就冷冷地問︰「紀楠呢?」

听到她話語的一瞬間,池銘的心就像一塊燃著的熱炭,灼痛得無法言說,他咬咬牙,像報復似的,故意冷漠地說︰「他死了!」

朱非朱的身子一軟幾乎要再次昏過去,所有的眼淚都在這一霎那涌了出來,她拼命地伸手去抓撓池銘,雖然這是已知的答案,但朱非朱仍是憤怒地挑起眉毛,瞪向池銘,「你騙人,他根本沒死!」說這話時,朱非朱情緒太激動,稍微一動彈,不小心牽動肩膀處的槍傷,朱非朱疼得不由 了口冷氣。

她的聲音雖輕,池銘卻听得清楚,他趕忙湊過去,神色里流露出無限的溫柔關切,「你別亂動,子彈剛取出來,傷口還沒恢復。」

「走開,不用你管!」朱非朱猛地甩開他的手。

對朱非朱來說,所有的一切都分崩離析了,整個天地在她眼前轟然暗去,她曾以為紀楠和弟弟過世的消息傳來時,是她一生最痛苦的時刻,但紀楠回來了,他甚至帶來了弟弟可能活著的希望。

可當何斌卿告訴朱非朱弟弟已經死去的事實,紀楠又再次離開時,朱非朱終于再也承受不住打擊了。

朱非朱整個人都在發抖,卻沒有聲音,她像是失去了聲帶,把所有的一切都化成固執的悲慟,甚至沒有一滴眼淚。

池銘沒有辦法,朱非朱受了傷,他不能來硬的,只能處處躲著她讓著她,生怕她生氣,會再引起傷口發炎。

朱非朱不吃不喝,只是一心鬧著要離開,但她瞧著寬敞的房間,裝修得金壁輝煌,周圍的陳設格外富麗,門外卻是成群的保安,屋內進進出出的都是呵護有加的醫生和護士,她打電話,但房間里根本沒有安裝座機,她偷偷懇求醫生將手機借給她使用,但整個房子里居然沒有信號。

為了防止朱非朱逃出去,池銘居然將窗戶外面都安裝了防盜網,徹徹底底把朱非朱囚禁在這方寸之間的小屋子里,朱非朱受了傷,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她踩著腳下的地毯如同踩在沙子上,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絲毫力氣,只覺得舉步維艱,整個人好似一只籠中之鳥。

池銘不敢打擾她,他甚至一只腳剛踏進屋內,朱非朱就會抓起手邊的東西砸向他,盡管他已經吩咐管家,將屋子里所有尖銳的東西都處理掉,但還是不免遇見失控的朱非朱,她甚至用完全使不上力氣的手臂,抓起牆上滴答滴答的鐘表就要扔向池銘。

池銘也不閃躲,鐘表啪一下,重重砸在他的額頭上,將他的額角砸得鮮血直流,他卻模著淌血的傷口微微笑了,他知道用不了幾秒鐘,傷口就會自動愈合,但他卻願意享受這幾秒鐘短暫的疼痛。

池銘開始用攝像頭監視她,朱非朱的房間里總是只開著一盞小燈,光線十分的朦朧柔和,在一張華麗的西式大床上,床上掛著雪白透明的紗帳,從床上垂下無數金色的流蘇,迤邐圍繞著床間,床上鋪著厚重的羽絨被,更顯出朱非朱嬌小的身軀。

朱非朱總是蜷縮著身體,靠在床的一角一動不動,池銘怕她精神錯亂,在小房間里專門安裝了電視機,但聒噪的電視機哇哇作響,朱非朱的眼楮卻瞟也不瞟一下。

池銘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傷心成這種樣子,其實她連眼淚都沒有掉,可是這種絕望而無聲的悲慟,卻比嚎啕大哭更讓人覺得戚然。

朱非朱垂下頭,閉起眼楮,安安靜靜地想,或許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場噩夢,她只是被魘住了。

只要她努力睜開眼楮,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她就能夠醒來,就又可以看到紀楠好端端的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會微笑著,摟住她,寵溺地說︰「執行任務回來了,這次再也不走了。」

朱非朱總覺得,怎麼可能,這一切怎麼可能?不可能的,他不是不會死的嗎!

被池銘關起來的一個月時間里,朱非朱度日如年,每天渾渾噩噩,護士們幫她換衣服洗漱,而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任人擺布。

她知道,她死不了,這一個月里她試了很多次,屋子里連個利器都沒有,她嘗試不吃不喝,但醫生會按照池銘的吩咐給她注射營養液,池銘冷冽的眼楮盯著她,「小朱,別嘗試反抗我,我不在乎你是否會發瘋,我只是要你活著,活著留在我身邊就夠了。」

又是一天早上,晨風吹動窗簾,朱非朱的碎發零亂地覆在額上,被風吹著微微拂動,她盯著窗子外面的防盜網,木然的被醫生掰開嘴,將治療傷口和心理抑郁的藥物全部塞進口中,生生吞了下去。

池銘剛走到門口準備進屋去,外面卻響起何斌卿的聲音,「池總,不行,必須得問朱非朱,那藥她到底藏在哪里了,我們幾乎把整個農家樂的小院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東西,該不會是在紀楠身上,一塊被炸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又來更文啊,歐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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